《在意》洗碗米饭

1、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江晚宁下班之后，已经晚上11点半了。
　　所幸同租舍友习惯晚睡，不用再像大学，每晚兼职回来后还要蹑手蹑脚洗漱。

　　电梯响了，停在26楼。

　　每层两个住户，门对门。江晚宁来南齐上班快一个月了，但每次站在电梯口还是要犹豫一会，才找出钥匙打开左边的门。

　　一进门，杨清清房间蹦迪的音乐就传过来…

　　江晚宁像是习惯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洗漱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伴随着动次打次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倒头就睡了。

　　她太累了。

　　虽然刚住进来也会被杨清清的音乐吵得睡不着，但是她就是图房租便宜。像这样的小区的房子，如果不是因为舍友是主播，半夜要吵到三点四点才下播，以她的经济实力，根本住不起。

　　舍友杨清清的作息是凌晨五点睡，第二天晚上6点醒。江晚宁今年刚从潮市来到南齐工作，早9，晚上就不一定了。她上班一个月来几乎没按照入职说的晚上6点半下班。加班加到10点、11点都是常有。

　　不过不是逼迫，是自愿的。

　　所以她们俩虽然合租，也几乎不怎么碰面。如果忽略另一个房间的声音，江晚宁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个房子租的也挺好的，花一点点钱就在一个还挺好的小区体验独居。

　　因此，当江晚宁早上起来见到已经打扮好的杨清清，还是稍微一愣，差点以为家里来了个陌生人。

　　“hi，晚宁，早上好呀。” 杨清清热情地跟她打起招呼，丝毫没察觉她的神情。

　　“早…”
　　江晚宁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拢了拢头发就要去洗漱。

　　“宁宁，这段时间我有点事情，可能都不回来了，你晚上记得锁好门哦。” 杨清清倚在洗手间门框，边涂口红边说。

　　江晚宁嗯了一声，又继续刷牙。

　　杨清清从沙发上拿起包，走之前又对着洗手间喊了一句
　　“对了，对面前几天被别人租了，我看见他搬东西过来了。”

　　洗手间哗哗的水声，江晚宁只听见搬东西，刚想问清楚但门已经被关上了。

　　江晚宁顾不得追问，迅速把脸擦干净，从冰箱拿出最后一块面包就往公司赶。

　　又是一天的活。
　　——
　　今天是周五，江晚宁想给自己放个小假。舍友不在，她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独居生活。
　　下班的时候和同事在电梯遇见，还被同事打趣说拼命三娘也有按时下班的时候。她笑了笑，没接话。

　　江晚宁回家后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5、6个面包打算当早餐。买了一些食材之后又去酒水区转了好几圈。

　　终于，她似乎是下定决心，从架子上拿下来一瓶果酒。

　　电梯到达26楼。

　　江晚宁提着一堆东西，很艰难地掏出钥匙，伸手往锁孔插，没成功，又反复试了几次。

　　她的额头累出了密密的汗，不得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猛然间发现这不是自己家。

　　在听到屋内渐近的脚步声后，她的脸瞬间爆红。反应了几秒后立刻转身，打开门钻了进去。关门前，她听见对面门被打开的声音。

　　江晚宁背靠着门，呼出一大口气。
　　幸好她在邻居开门前逃进屋了，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虽然住一个月了，还是分不清自己家在哪，像个小偷撬对门家的锁？

　　正想着，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带着些许烦躁：

　　“江晚宁，你见鬼了跑这么快？”

　　…..……
　　？
　　对面的人认识自己，但是这声音，又不是很熟悉。江晚宁默默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去看那人。

　　个子挺高，江晚宁需要稍微仰头才能看到他被额前碎发挡住的脸。他的头低着，江晚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被自己放在他家门口的一袋子东西。
　　“……” 江晚宁沉默片刻，无奈地打开了门。没了门的遮挡，她彻底认出了那人。

　　好像是…林颂？

　　听到门开的声音，林颂抬头望向她。
　　她更瘦了，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比高中还要瘦。
　　但，成熟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跟他对视就脸红的小姑娘了。

　　见到是林颂，江晚宁也不打算跟他解释自己认错门的事了，伸手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却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沉默着想了想说：“没想到你住对面啊。”

　　林颂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江晚宁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刚想说点什么，只听见他的声音冷冷的。

　　“江晚宁，长出息了”
　　“躲我这么多年”

　　江晚宁一愣，随后陷入沉默。

　　六年了，他还在在意吗？

　　——

　　第二天江晚宁起床只觉得头痛，她暗想以后再也不买昨天的酒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天晚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出门的时候，江晚宁又看了看对面紧闭着的房门。
　　今天是周六，他应该不会跟她一样要去公司加班吧。也许他压根没上班，读研也是有可能呢？读研的话在南齐吗？他还在齐大读书？在读书的话怎么没住学校呢？
　　想到这，江晚宁又好像联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下去。
　　还是好好上班吧，别人的事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做完最后一个企划，江晚宁下班回家。因为是周末，加班的人少，电梯显得有点冷清。
　　叮咚-电梯灯亮了。
　　江晚宁正想迈出去，余光扫到电梯外站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男人的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身旁还放了个小行李箱。
　　那人瘦瘦高高的，她没看到脸，以为是电梯按错了，说了声不好意思。在看到电梯显示26楼的时候她又疑惑地往外望去，林颂的脸就落在她的视线里。

　　“晚上11点才回来？”

　　林颂盯着她发问，江晚宁嗯了一声，出了电梯。林颂没再看她，进了电梯。

　　江晚宁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他这么晚了去哪儿，电梯门就已经关上了。

　　“…..” 江晚宁沉默着，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似乎是在为林颂现在的冷淡而失落。

　　躺在床上后，江晚宁出奇的失眠了。她拿出手机搜索：飞行员制服长什么样子？
　　翻到图片，她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摁灭手机。

　　他真的成为飞行员了啊。

　　江晚宁拿被子捂住脸，又想起当年那个懒散地靠在栏杆上，眉间却又意气风发的少年。

　　“林颂，你以后想做什么吗”
　　“你呢，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在天上飞，肯定很自由”
　　“哦，那哥就勉强当个飞行员吧”
　　少年说完这句话，扭过头看身边的女孩，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慢慢涨红的脸，嘴角上扬，眼里是无尽的坦诚。

　　———

　　距离那次电梯相遇已经大半个月了，江晚宁和林颂再也没遇见过。
　　江晚宁的生活照常进行，只是她又开始失眠。
　　有时候睡不着会披着外套下楼转转。
　　她想，她只是下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嗯，仅此而已。

　　又一个晚上，在翻了好几个身后，她从床上爬起来，没有换掉睡裙，随便套了件外套打算下楼，开门就撞见了林颂。

　　他隐在黑暗里，没有穿制服，换上了黑色短袖，面对着门，却迟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江晚宁开门的声音唤醒了门口的声控灯。
　　黑暗褪去，
　　她看见林颂微微弯曲的脊背。

　　听见开门的声音，林颂转过身来，江晚宁站在门口看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吗？”江晚宁问。

　　林颂没回答，只是直直地盯着她。
　　良久，他突然开口，嗓音沉沉：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说完，他看着江晚宁因震惊而微微张大的双眼，突然低笑了一声，像是自嘲。随后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自顾自走进去。
　　江晚宁的手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抵住门，抬腿进去。林颂有一瞬间发愣，很快就恢复如常。

　　林颂来到餐桌旁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江晚宁伸出手接住，却没有喝的动作。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江晚宁感受到林颂的目光，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水杯。

　　“江晚宁，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林颂张口，声音有点沙哑，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听起来却让人觉得说话的人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晚宁只觉得浑身被酒精的味道包裹着，她抬头，对上林颂的视线：“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听到这话，林颂似是冷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了解我”，随后又俯下身，平视对方。

　　“高三的时候，你喝了就过敏了”提到高三，江晚宁不再望着林颂，她有点心虚，移开了目光。
　　林颂也没接话，只是直起身，走向卧室。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林颂问。
　　江晚宁震惊地啊了一声，林颂轻笑：“怎么，不然你跟我进来干嘛”
　　说完，他顿了顿，声音很轻：“你不会想跟我说，你跟我进来是怕我过敏想照顾我吧”

　　江晚宁没回复，沉默地看着林颂的背影，他站在卧室门前，背对着她，带着一丝嘲讽地，说出了她的心思。

　　——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屋外，雨势慢慢变大，砸在玻璃上。
　　江晚宁从林颂家回来后，就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雨出神。
　　书桌上放了一封信，是她洗完澡后，从床头的小箱子里拿出来的。信封是粉色的，有点泛黄。落款时间是六年前。

　　第二天江晚宁上班的时候正好撞见林颂，他手里提了黑色塑料袋像是要出门丢垃圾。两个人站在一个电梯里却什么也没说。
　　到公司后，老板突然召集所有人开会。
　　“南齐的宣传策划，大家看谁去合适。”老板手里拿着厚厚一沓项目书。
　　江晚宁看了看沉默的同事们，接下了这个策划。
　　会后，江晚宁被单独留下。
　　“晚宁，你能接下这个策划我真的很感激。虽然你刚来我们公司不久，但是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之后我会把联系人的信息推给你，一定要让对方满意啊“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跟她最好的同事谭小时悄咪咪走到江晚宁身边。
　　“宁宁，你怎么接了这个项目啊，对方负责人很不好交涉的，之前大白接过一次南齐的项目，快被折磨疯了都没通过。”
　　江晚宁笑了笑：“这份策划如果好做，也不会落在我头上嘛。”
　　她看着从老板手里接过来的厚厚一沓项目书，耸了耸肩，语气无奈：“谁让我是新人呢，多多锻炼也是好的嘛”

　　江晚宁下班前给对方负责人的微信发了添加申请。
　　她到家楼下的时候，微信收到添加通过的提示。
　　她拿出手机，边进电梯边编辑开场白，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按26层。

　　不是想象中的冰冷按键，她碰到一个人的手。
　　她边道歉边抽回手，转身向旁边的人看去。
　　林颂站在她旁边。
　　跟他对视的那一眼，她突然脸红了。
　　有点尴尬，江晚宁迅速把头扭过去，和林颂就这么并排站在电梯里。

　　26楼到了。
　　江晚宁站在门口找钥匙，半晌，她感觉背后没什么动静，她转过身，正好撞上林颂的眼神。
　　江晚宁露出疑惑的眼神，林颂突然笑了，眼睛弯弯的：“江晚宁，你现在还是含羞草啊”

　　江晚宁的脸又一瞬间爆红。
　　留下一句没有后，就在林颂的笑声中慌忙找出钥匙躲进了屋里。

　　进屋后她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熟透了的脸，又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跑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后她的脸终于不红了，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呢？
　　室友杨清清的直播音乐依然吵闹，但是江晚宁一点都没被影响到，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刚刚林颂的笑。

　　“江晚宁，你现在还是含羞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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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