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间雀》栗子二锅水

1、序章 白衣神使

　　柳树吐芽，桃李争芳，眼中所见之处，尽是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太阳高悬，阳光铺满整个雒阳。与此同时，冬日蛰伏沉眠的动物，在城市看不见的黑暗处觉醒，静静等待着阳光下的猎物上钩。
　　今天是建宁六年二月甲子日，自今上继承休朝大位以来，地震、寒疾不断，难得今年春日是个正经意义上的春日，没有寒冷和雪花相随，只有暖阳相伴。帝心大悦，认定这是上天吉兆，因此今年的祭祀格外盛大。雒阳十二道城门全部打开，门内外挤满了喜庆的人群，甚至连平时太学懒散好静的那只狸花猫都沿着人流的方向，奋力的钻到人墙前面。
　　鼓声阵阵，似春雷连绵不断，铆足了劲要叫醒沉溺于冬季的生灵。一位全身玄黑的童子，头戴夸张的兽形青铜面具，恭敬地手捧黑土，一步一顿，引领身后舞动的队伍。兵士守在街两边，阻挡了激动的人群，狸花猫夜没法插进前面，着急的叫声淹没在人声和鼓声中。
　　“玄英，怎么你也来了？”前排的青衣男子似乎听到这淹没在人群的猫叫声，扭过头来，弯腰轻柔地抱起它，口气宠溺道。
　　“阿瑶，队伍要进城了，快些。”身处三人中间的男子，含笑道。让人感觉像是三人中的大哥。
　　一旁眼睛紧紧跟随祭祀队伍的锦衣男子见他没回应，一下子转身着急道，“傅淇！快！”
　　黑衣童子已经径直从平城门向高庙方向前进，速度不快不慢，仿佛是一个偃师控制的木偶，肢体挺直精神，没有一丝松懈。鼓声不绝，过了平城门，吟唱起，似从那远古的时代传到至今。
　　“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霆声发荣，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啿，惟春之祺。”
　　歌声伴着鼓声仿佛是云层渗透下来的天音，威严不可侵犯。队伍走过平城门、宫门、三公府、沿着章台街、前街，终于到达了祭坛。此时，歌声、鼓声一齐停止，傅淇深觉此刻不再置身都城，而是身处无边空旷的荒野中，渺小没有依靠，只能等待来自上天的指令。
　　向祭坛望去，只见下为圆形底台，上置方形石台，五名青铜面具遮面，身着青、赤、黄、白、黑的童子，同时上前，将所捧与衣着色彩相对应的土壤放入祭坛正中的乌木桌上，然后转身走到台阶下面相人群，垂手低头，像是那背后操控的偃师放下了接连的丝线。
　　五色代表五帝，分别为青帝句芒、赤帝祝融、黄帝后土、白帝蓐收、黑帝玄冥。同时祭祀五帝，便可窥见这次祭典之大。
　　顺着童子垂首的方向看去，五位大巫一声摇铃，各自方向披着熊皮、带着青铜面具的雄壮男子夸张地舞动着，颜色泾渭分明的车旗、乐舞队伍开始舞动奏乐，二声摇铃，各色的队伍开始混合，乐器碰撞放出那空灵的曲调，正如五色互相融合的流畅自然，歌声开始飘入人们的心中。
　　“帝临中坛，四方承宇，绳绳意变，备得其所。清和六合，制数以五。海内安宁，兴文匽武。后土富媪，昭明三光。穆穆优游，嘉服上黄。”
　　“看，那是皇帝吧！”人群中不知哪里发出来兴奋的声响。
　　左右侍从簇拥着着冕服的帝王，冕旒左右前后小幅度晃动着，还不及众人心跳动的波动大。那包围圆形祭坛的队伍如海浪推潮涨潮，给帝王开辟出大道，太祝丞在前引领。
　　就要上祭坛了，刚踏上台阶，倏忽间，原本高高悬挂着太阳被大风刮进云里，风大肆嘲笑着地面上的鼓声、歌、舞、人。
　　在慌乱声中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一高大的白衣男子立于祭坛正中，“天帝命我来此！”声如洪钟，说罢，指向北邙山。立时，风沙俱止，阳光普照，人群中议论声不断。
　　兵士上前检查，并无异象，被迫中断的祭典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