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蚕修仙》沉默的小飞鱼

3、共觅长生

　　中年男人自从安排小男孩照顾蚕后，就很少过来，他只定期来看看蚕的生长情况，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小男孩会对蚕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真是恶心的虫子。”小男孩看着喝他血的白蚕极其厌恶道，他也只敢在中年男人不在的时候这么说。

　　【……】某蚕感觉到嘴的血有点难以下咽，它支棱起身子抬头看向小男孩。小男似乎察觉到某蚕在看他，他怒道：“看什么看，喝你的血去。”

　　【好好好，听你的。】某蚕听话的伏低身子埋头喝血，它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责怪小男孩，它和他都是被强迫的，要是不听中年男人的话，他们都会死。

　　“……”小男孩虽是在气头上，但他还是敏锐的发现这五条蚕中似乎有一只与众不同。随着他照顾蚕的时间一长，他总算确认了，其中一只蚕确实与众不同，它似乎会对人的话产生反应。

　　某一天，小男孩鼓起勇气，对着某蚕问道：“你是不是能听懂人话？”

　　某蚕听到小男孩的问话，左右查看，它确认小男孩是朝着它说的。它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想了一会后，果断摆动头部作摇头状，【不，我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蚕怎么能听懂人话。】

　　“你果然能听懂人话！”小男孩看着某蚕欲盖弥彰的行为，惊呼道。

　　某蚕慌了，它更加大幅度的左右摇动身体，【你看不懂我的动作吗？都说了听不懂。】

　　小男孩得意道：“知道你不想承认，但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我就告诉主人。”

　　【你认真的吗？别冲动啊。】某蚕刚想有所动作，就听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在和谁说话，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小男孩听到这声音后，原本高兴得意的表情立马转变为惊恐，他看向中年男人，“主主、主人，您怎么来了？”

　　“我去什么地方需要让你知道吗？”中年男人不悦道。

　　小男孩惊恐的回道：“血奴不不、不敢。”

　　“你刚刚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是什么事？”中年男人说。

　　小男孩听到这话，眼角余光往某蚕的方向一瞥，只见某蚕正紧缩着身体轻轻摇头，它并不想让中年男人知道它能听懂人话。
　　“没没、什么，刚刚只是血奴在自言自语。”小男孩心领神会，明白了某蚕的意思。

　　中年男人狐疑的盯着小男孩看了半晌，“不要耍什么花样，要不是这血冰蚕需要新鲜的童子血来喂养，本座早就把你扒皮抽血了。”

　　“血奴明明、白。”小男孩全身发颤的回道。

　　“谅你也不敢，拿上一只血冰蚕跟我过来。”中年男人甩给小男孩一个木盒，命令道。

　　小男孩明显不敢反抗中年男人，他来到五只蚕面前，刻意没有去拿某蚕，反而选择了一只其他的蚕。

　　某蚕抬起头看着两人离去，【这是要干什么？】它心中又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约莫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某蚕感到肚子饿了，【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啊？】它在心里泛着嘀咕，生怕小男孩一去不复返。
　　它正垂头丧气之际，“吱呀”一声开门声响起，它赶紧抬头看去，是小男孩回来了，他没事，这可太好了。

　　等小男孩走近，某蚕发现他满面愁容，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它想问问，可它身为一只蚕，根本不会说话。
　　正疑惑间，小男孩打开手中木盒，把原先带着的那只蚕放了回来，某蚕这下才明白小男孩闷闷不乐的原因。

　　只见那只被带走的蚕雪白身体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气体，那只蚕似乎正被这黑色气体折磨，它扭动翻滚着身体，俨然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这只蚕怎么了？】某蚕爬到那只痛苦挣扎的蚕身边，想要细细观察。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靠近那只蚕。”小男孩出声警告道，这话显然是对某蚕说的。

　　事关身家性命，某蚕听从了小男孩的建议，它没有在靠近那只蚕，只是远远的观察着。

　　“你果然能听懂人话。”小男孩既不高兴也不难过的说出这句话，他拿来一些霜蓝草后就离开了。

　　一夜过后，那只被黑气缠绕的蚕停止挣扎，它死了。【下一个会轮到我吗？】某蚕看着同类的尸体，心里难掩悲凉的同时，也有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不甘。

　　在这之后，小男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拿走一只白蚕，这些蚕在回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带着黑气。
　　与第一只稍微不同的是，它们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尽管如此，它们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掉死亡的命运。

　　最后这一方空间中竟只剩下某蚕一只了，【唉，终于还是要轮到我了吗？】某蚕看着手拿木盒的小男孩，知道这次要轮到它了。

　　“你自己进来吧，我就不强迫你了。”小男孩把木盒放在某蚕面前，不去看它。

　　某蚕知道反抗没有意义，小男孩是被强迫的，就像当初他被放血一样，这次它也不得不跟着小男孩走。它只停顿了一会，便扭动着身体爬进木盒。

　　男孩无言的盖上木盒盖，带着某蚕来到中年男人身边，“主人，这是最后一只血冰蚕了。”他双手紧紧捏着木盒递到中年男人眼前。

　　“是吗？要是这只不能帮我清除体内瘴气，你也和它一起死吧。”中年男人接过木盒，戏谑道。小男孩闻言全身一抖，却不敢多说什么。

　　木盒被打开，某蚕感觉自己被人用手拿了出来，【你这个可恶的混蛋。】它怒骂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当然是听不到某蚕谩骂的，他把某蚕放到左手手臂上，然后用火焰驱使某蚕朝一处冒着黑气的伤口爬去，“小宝贝，快把帮我把瘴气吃干净。”

　　某蚕不想如男人的愿，可它实在没得选，火焰的温度在逼近，它要是不想被烧死，只能去吸食中年男人伤口中的瘴气。

　　【拼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某蚕果断朝男人伤口爬去，开始吸食瘴气，瘴气一入体，它就感觉身体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好痛苦，好难受，快要死了。】某蚕扭动着身体从中年男人手臂上摔落，它摔在地上的疼痛远不及身体里的折磨难受。

　　中年男人捡起某蚕放进木盒，他随手把木盒扔给小男孩，“放回去好好观察，要是死了，你也不必活了。”

　　“遵命，主人。”小男孩恭敬的抱着木盒返回，他在路上偷偷打开木盒，对着痛苦挣扎的某蚕恳求道：“求求你，千万不要死啊，我还不想死，我想活着。”他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其中正巧有几滴落在了某蚕身上。

　　某蚕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情况了，它拼命的挣扎扭动着身体和体内的瘴气作斗争，【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报复那个混蛋。】这是它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某蚕感觉到有什么在戳它的身体，【谁啊，烦不烦，在睡觉呢。】它扭动身体远离戳它的东西。

　　“太好了，你还活着，要吃叶子吗？”小男孩的声音传入某蚕的耳中。

　　【对了，我没死，身体好像也不难受了。】某蚕翻起身子检查自身，它好像确实没什么事了。

　　小男孩把一片冰蓝色的叶子递到某蚕嘴边，期待的询问道：“要吃吗？”

　　【嘛，确实肚子饿了。】某蚕开始细嚼慢咽小男孩递过来的叶子。

　　“太好了，我不用死了。”小男孩庆幸的欢呼道，以往的蚕在吸食瘴气后都会不吃不喝，最终死亡。但某蚕不一样，它适应了瘴气，顽强的挺了过来。

　　中年男人在得知某蚕没死后也很高兴，他在隔了几天之后依旧命令小男孩带着某蚕替他吸食瘴气。

　　这个过程虽然对于某蚕来说还是很痛苦，但已经远没有第一次那种痛不欲生了，不仅如此，某蚕发现它不但适应了瘴气，甚至能产生类似瘴气的毒。

　　【这或许就是翻盘的唯一机会了。】某蚕看着它分泌出来的毒素，知道成败只在一瞬间，它得好好在体内累积一下这种毒素的浓度，确保能一击致命。

　　“这血冰蚕果然是宝贝，再来一次，我体内那难缠的瘴气就消失了。”中年男人从木盒中温柔的拿起某蚕，他迫不及待的把某蚕放到胳膊，希望某蚕能吸食完他体内最后的瘴气。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不成功便成仁。】某蚕扭动着身体中年男人的伤口爬去，它一边假模假样的吸食瘴气，一边注意中年男人的反应。很快中年男人舒服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享受起来。

　　【就是现在！】某蚕趁男人不备，疯狂的往伤口里注入它产生的毒素，中年男人很快感觉到不对，他脸上舒服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痛苦出声，他很快意识到是手臂上的血冰蚕在作怪。他伸手想去抓某蚕，但毒素发作的更快，他开始七窍流血，动作变得僵硬起来。

　　一旁的小男孩没料到中年男人会变成这样，他试探出声，“主人，你怎么了。”

　　“快…快…去拿解毒…解毒丹…”中年男人侧身摔倒在地，他虚弱的对小男孩命令道。

　　小男孩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以往都是很听中年男人话的，但这次他却没有立即行动。中年男人眼角的最后一丝余光瞥见一动不动的小男孩，他用最后的力气恶狠狠道：“…你是想看着我死吗？那你…也别想活着。”

　　中年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便彻底没了气息，小男孩还没来得及确认，就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挣扎起来，“果然…不行吗？爹，娘，孩儿…来见你们了。”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生死不知的昏迷过去。

　　【欸？发生什么事了？都死了？】某蚕离开中年男人的手臂，蠕动着爬到小男孩身体上，它看见小男孩脖子青紫，而且青紫还在不断向他苍白的脸蔓延。

　　【这是中毒的迹象！】某蚕迅速得出结论，这应该就是小男孩不敢反抗中年男人的原因，【这个混蛋在这小子的胸口位置种了毒，他临死前很可能用某种手段引发了小子身上的毒。】

　　【怎么办啊，要不要救呢。】某蚕陷入犹豫，现在小男孩还剩一口气，如果它把毒的吸出来，小男孩很可能不会死。可它不知道那个毒对它有没有伤害，万一它救了男孩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某蚕看着小男孩苍白清秀的脸，而他的脸色之所以这么苍白，是经常喂它血的缘故。【那是眼泪吗？】它注意到小男孩眼角滑下的一颗还没干的泪珠。

　　【唉，救吧。】某蚕终究不忍心，它咬开小男孩胸口位置的衣服，找准位置大口吸食小男孩血液中的毒素。

　　天黑又天亮，小男孩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他一睁眼就看见了趴在他胸口的巨大白蚕，“好恶心的虫子！”他一个惊吓猛然起身。

　　【啊！】某蚕被小男孩甩飞出去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它摔了个四仰八叉，【疼死我了。】

　　“我还活着？主人也死了？”小男孩兴奋的检查着现状，语气中有着难掩的高兴，他很快注意到了不远处蠕动的某蚕，“哦，对了，还有那个能听懂人话的胖蚕。”

　　【胖蚕？我可是你的救命恩蚕，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某蚕一边翻身，一边不爽小男孩说它胖。
　　等它刚翻过身，就注意到了小男孩巨大的身影笼罩了它全身，而且因为反光，它看不清小男孩脸上的表情，现在小男孩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它。

　　【你小子想干嘛？该不会恩将仇报吧？不要用脚踩我啊，会溅你一身的。】某蚕蛄蛹着身体想要远离男孩逃命。

　　“是你救了我吗？”小男孩蹲下身体，对某蚕问道。

　　某蚕可不想一脚被踩死，它支棱着身体对小男孩猛点头，【对，是我，我是你的救命恩蚕，你要报答我才行。】

　　“真的是你？”小男孩高兴道，但他很快变化语气反问道：“你不会是想骗我，然后趁机咬我吧？”

　　【哼，我生气了，要杀就杀吧，是蚕就不要面子的吗？】某蚕感觉自己的蚕格受到了侮辱，它看也不看小男孩，转身爬走。

　　“欸？你是生气了吗？别走啊，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是我不对，谢谢你救了我。”小男孩跨过某蚕的头顶，挡住它的去路，并对它道歉。

　　某蚕傲娇的偏过头表示并不想搭理小男孩，小男孩则仿若没看见，他拿起中年男人尸体旁边的木盒，对某蚕说道：“我要把你放到木盒里，这样好带你走，你可别咬我啊。”

　　【知道了，我像是那种会咬人的蚕吗？没礼貌。】某蚕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认真的朝小男孩点了两下头。

　　小男孩见某蚕同意，双手把它小心翼翼的捧起来，“你好像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你又白又胖的，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什么！？小白？你能不能取好听一点的名字，我是不是得感谢你没直接叫我小胖啊。】小白支起大半个身体表示抗议。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小男孩误以为小白是喜欢这个名字，才有这个反应的。他小心翼翼的把小白放进木盒中，在盖上木盒盖前，他还不忘对小白自我介绍，“我叫徐长生，放心吧，小白，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关心你的名字啊，不准叫我小白！】小白对徐长生控诉道，但徐长生是听不到一只蚕的心声的。

　　徐长生合上木盒后，搜刮了中年男人的遗产，他也因此正式踏上了修仙之路。

　　从此，一人一蚕修仙路，他们一起共觅长生。

　　故事完。

　　某个小番外：
　　某一日，徐长生对小白问道：“小白，蚕都是会吐丝的，你会不会吐丝啊，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吐过？”

　　【什么？吐丝？吐什么丝啊。】小白好奇的尝试了一下，它居然真的从口器中吐出了雪白的丝线。

　　【我居然会吐丝！？我自己都不知道欸。】小白多尝试了几下，它把丝线吐得到处都是，也吐了徐长生一身。

　　“停停停！小白别吐了。”徐长生赶紧用手去挡小白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