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与哥谭》破屋

1、Chapter 1.

　　“你打算炸了整个哥谭。”
　　看起来只有8岁的幽灵在一旁说着。

　　他的语气很严肃，恍惚间让克里斯有种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包了的感觉。

　　但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罪恶的动作，孜孜不倦地绘制着那些红的发烫的符文……或者阵法吧，她已经记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
　　总之差不多意思。

　　“而你只是个小孩子！一个死掉的小孩子，你不该管那么多……”她嚷嚷着，实则根本不敢抬起头看对方的眼睛。

　　即使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在变成半透明的灵体后变得雾蒙蒙的，在此刻，克里斯依旧觉得它们能够刺穿自己。

　　他们的相遇是在一整个月之前——

　　那天，她头疼欲裂的从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醒来。
　　猛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切，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这里是哪，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唯一铭记的，只有自己有个该死的详细而繁琐的使命。

　　也许我应该把那个糟糕的使命放着不管，去享受我相当于重来一次的新生活。

　　那是克里斯当时的第一个反应，让那讨人厌的危险使命见鬼去吧！她才不会去做那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呢。

　　除非她也见鬼了，否则绝无可能。

　　然后她就真的见了——
　　在她用自己身上意外搜出来的，那实在是有些富余的现金，同公园里买甜筒的先生进行钱货交易的时候。

　　一个漂浮在空中，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小男孩儿飘了过来，“站”定在她三米开外的地方，有些直愣愣地盯着她。
　　“……我好像见过你。”

　　幽灵小鬼说着原本应该十年以后再同女孩儿说的搭讪用语。

　　克里斯环顾了一下四周，意识到似乎对方并不是谁都能看到，自己没办法当做对方是在跟别的什么人说话。

　　于是克里斯犹豫着，在甜筒先生那里又取得了一只蛋筒。
　　她把手里的甜筒取下了顶上的那个球，然后将下面还没有被她碰过的那部分递给了对方：
　　“请你吃——？”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他们很快换了个地方交谈，因为男孩儿看起来似乎比克里斯更不太能接受两人交谈时，周围人对后者投来的那些隐晦异样的目光。

　　克里斯本人其实倒是对此接受良好，但她决定照顾一下她记忆里，这辈子见到的第一只幽灵的感受。

　　他们找了一个偏僻角落的长椅，不远处鸭子们在水里嬉戏。

　　克里斯有些大意了，幽灵显然是没办法拿起一支甜筒吃的。
　　但克里斯认为，她已经送出去一支了，不能当着因为客观原因而不能享受甜筒的新主人面吃掉它。

　　所以此刻克里斯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支甜筒。
　　边吃着她剩下的那一半，边听到身旁的小男孩坐在她旁边问着：
　　“你是什么人？”

　　好问题，克里斯感叹一句，这答案她也想知道，哪怕只是名字——

　　现在是夏天，幽灵小男孩儿的甜筒悄悄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一个在此刻路过的路人调侃着克里斯：
　　“嘿小姑娘，快些吃吧！你不能等它化得没办法下口后拿去喂那些可怜的鸭子。”

　　克里斯看那女人一眼，对方临走前对她友好地笑笑。
　　但克里斯心中却有些疑惑，小姑娘……她是会被那样称呼的年纪吗？总觉得应该比那要更成熟一些。

　　但她胖乎乎的手却似乎在告诉她——她现在几乎同身旁的小男孩儿一个年纪。

　　幽灵的甜筒在此刻终于不堪重负了，它啪的一声，凉凉的部分拥抱了有些湿润的土地。

　　“哦……你的甜筒（ice cream）。”克里斯觉得有些惋惜，但她盯着那黏糊糊的奶球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复了小男孩儿刚刚的问题：

　　“C……cream，唔，或许你可以叫我克里斯（Chris）？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名字。”

　　同时也是个假名字，她是有点宗教信仰吗？
　　男孩儿下意识想到。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克里斯说这话的时候在真诚地看着他。

　　【蝙蝠侠】
　　男孩儿有些沉默，那是他下意识想要回答的内容。

　　实际上，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点儿可怜的信息了——他死了，他是蝙蝠侠，他被什么吸引着走来这里，然后遇到了这个小姑娘。

　　虽然对方其实给他的感觉不太像是小孩子。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什么蝙蝠侠是什么意味的名称……

　　男孩儿并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叫做“蝙蝠侠（batman）”这种一听就不是会写在具有法律效益的纸张上的……外号？

　　他试着自己编个假名：“……Di，DC……”

　　迪西（deasy）？克里斯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但她马上就自己释怀了：
　　“那样的话，我就是一个有着男孩儿常用名的女孩儿，你是个用着女孩儿常用名的男孩儿，都一样的，都一样的，没什么需要说不出口的。”

　　迪西没反驳说克丽丝（chris）其实是通用名，他刚刚原本想说迪克（Dick）这个词的，但不知为何潜意识却突然提醒他最好不要那样做……

　　他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面前的小姑娘他原本想问的问题：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到我呢？”

　　小姑娘摇摇头：“抱歉，虽然我很想帮你，甜心。但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一点儿并不想记得的麻烦事。”

　　迪西暂时不去在意对方那偏向更成人一些的说话口吻，思考着：“也许那就是我们会遇到的原因——实际上我记得的东西也不多了……你还记得你的家、”

　　迪西这句话没说完，克里斯就有些担心地问他：“真的？那你也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吗？”

　　他们两个不谋而合——

　　这里出了一点问题。迪西想着，他已经不能忽略到对方口吻上的那份违和了，他直言：
　　“在那之前，你还记得自己多大吗？”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迪西没想到，克里斯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后在纠结许久后，犹豫地回答他道：
　　“……六十，三？”

　　这比他预想中的数字大了近三倍。

　　“我觉得我实际上大概有26岁了。”迪西没有评价那个一看就是自我判断的数字，而是在克里斯反问之前主动交代了自己的情况道。
　　虽然实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多大，毕竟哪怕现在这具半透明的躯体无异是孩童，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到……有小孩了？

　　然而克里斯面对他报的数字却眨了眨眼睛：
　　“哦……那很正常，你不能通过外貌去判断一只幽灵的真实年纪，那通常只会反映出它们的一点点内心。”

　　迪西并不觉得那意味着他活着的时候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大人，既然如此——他原本这么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需要跟面前的小姑娘讨论的事，比起这些，他更在意：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却记得幽灵的习性？”
　　或许对方原本就是个法师什么的，也许他能打听一下，一如既往的从…………谁那里？

　　记忆缺失的感觉，哪怕是对于幽灵而言，也并不是很舒服。

　　“哦……或许我是个死灵法师，那样就解释了这一切。”克里斯顺着这个逻辑推算着。

　　“什么一切？”

　　“我还没有讲到这一部分，”克里斯变得有点兴奋：“我不是还记得一点儿并不想记得的麻烦事吗？简单来说，我好像有个天生的使命是炸掉哥谭（Gotham）呢哈哈……讽刺的是，我现在根本连哥谭是个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如果我是个死灵法师，那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原因就有了……

　　但后面这句克里斯没说，因为在她讪笑的时候，对面的男孩脸色就已经变得不是让人很有勇气说下去了。

　　“你知道哥谭是什么吗？”最后克里斯问道。

　　“不知道。”
　　迪西却很干脆地这样回答道。

　　外面有点热，在户外活动的新鲜劲儿一过去，克里斯就拉着迪西回到了她自己独自醒过来的地方，虽然她其实碰不到对方，完全是迪西自愿跟来的。

　　一进门迪西就开始打量起这个临时住所来。
　　这是个看起来非常破旧的出租屋，没有什么生活痕迹，主人像是只会在这里睡上一觉就离去的样子。

　　连衣柜里都没有一件衣服，大概刚搬进人来不超过三天。
　　迪西趁着克里斯去洗手上黏腻的时候到处打量着。

　　克里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盯着这房间唯一一张破沙发发呆。
　　克里斯有些同情对方，她语气轻柔地宽慰对方：“哦……如果你实在是想坐下的话，或许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对方摇了摇头：
　　“这里面有个本子。”

　　克里斯顺着迪西指的方向寻了过去，居然真的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一个被撕的破破烂烂、还带着很多污渍的记事本。

　　本子的表面已经满是灰尘，还有一点干涸的血样，它看上去似乎是被人用来发泄过后随手丢弃的，从侧面看已经被撕的不剩下几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