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女》余欲愚

3、麻烦

　　滴答，滴答，滴答。

　　血从楼井脸上坠落着。她垂着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将握紧的拳头对向她面前毁灭性的黑暗，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只见她咬紧牙关，抬起头，猛地向前推出那只手，怒道：“消失吧！”

　　楼井手中的十字架随着她声音的响起而突然猛地爆发出炙热的光芒，光芒照亮了整个走廊，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浪□□涌而出，强烈的浪潮在走廊肆意地侵袭着，以至于走廊扭曲了，水泥墙又一次弯曲并且裂开，而剩下的窗户也终于是彻底地破碎了。随着一道若隐若现的涟漪散开，她面前的看不见的受害者似乎滑倒了，地板上响起了重物与其碰撞而产生的巨大声响。

　　于此刻，破坏已经造成。即使对怪物的破坏只持续一瞬间，但这已经足够了。

　　季静看到了，冲击使这个生物受到了惊吓，无论出自何种原因，在短暂的一瞬间中，它的样子显露了出来。不知是好是坏，季静并没有看清楚怪物的样子，但即便如此，短暂的奇观也让这个女孩目瞪口呆，季静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几个色度。

　　看见自己的攻击起了效果，桜井吐了一口浊气，深呼吸了起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这只是获得了一个机会——逃跑的机会。仅此而已。

　　她迅速抓住机会，转身抓住季静的手腕。“走。”

　　然后两人匆匆离开，最终躲藏在最近的楼梯平台上。当感觉相对安全时，楼井最终松开抓住季静的手，与此同时，季静的腿踉跄了一下，她跪倒在地，这一小会的经历胜过她之前遇到的所有怪异的事情的总和，无时不刻在冲击着这个可怜的高中生的世界观，季静跪倒在地上思考发生的一切。当她拼凑着破碎的世界观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我处理完这个，然后再回来找你。你就呆在这里，这里还算安全。”

　　“嗯？”

　　什么？

　　以她的目前的状态？季静往着眼前的血人，经过时间的沉淀，血凝固成痂，显得更加瘆人了起来。

　　担心是一种强大的情感，让琪津得以摆脱她的恍惚。她的看着地板上暗黑的血迹，再看了眼楼静站立的地方，她咬了咬嘴唇。“前辈...你——”

　　“藏好自己。”季静话还没说完，就见楼静抛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走了。

　　“诶？等等！楼井前辈！”

　　为时已晚。

　　楼井迅速冲回楼梯，与走廊上的怪物相遇。

　　在走廊上，她顶住了所有，无论是脚踝的灼热疼痛还是寒冷的微风都在刺激着她，她腹部的伤口也有着再次裂开的风险。楼井知道如果今天解决不了这只怪物，自己还是那位少女都会死。

　　楼井又拿起了一组十字架，冲了上去。尽管她也在躲避着来自怪物的攻击，但她扔出的每一个十字架都能找到它们要找的目标。她清除了最近的威胁，又从后面扔出更多的十字架。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一个十字架都没有命中。所有的十字架都被这个生物以某种怪异的方式偏转了。

　　从学校跑出来的几名学生仰望着上面的建筑物，想看看里面的骚动来源是什么。突然，二楼的一扇窗户爆炸了，迫使他们尖叫着四散开来，以免掉下来的玻璃碎片伤到他们。他们中的许多人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个像是被抛弃的布娃娃一样从二楼摔到了下面的混凝土地面上的楼井。

　　楼井经过短暂的调整，迅速恢复了神智，让她周围人都大为震惊。不过她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她给了他们一个最真实的要求：“逃！”

　　随着二楼的又一扇窗户爆裂时，他们果断逃跑了，将楼井留给了他们谁也看不见的野兽。

　　画面切到楼梯间这里，季静仍然蜷缩在楼梯间，把膝盖夹紧到胸前，双手捂住耳朵，试图忽略掉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楼井前辈。”

　　这已经是她说了的第至少一百次了。她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说。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这是她脑海中唯一想到的事情。

　　让你再次出去，因为我不够勇敢。让你受伤保护我，因为我软弱。总是这样。总是……

　　一生中，总是别人在为她担心，照顾她，为了保护她而自己承受不幸，所有事情一下子都在她脑海中重现。

　　她太软弱了。

　　她把头埋在膝盖中，身体仍然因为紧张而颤抖着。

　　‘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楼井前辈的形象深深地留在她脑海中，楼井坚毅的面庞，自信的背影……

　　不会给每个人都增添负担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担心的人。谁也不必看到她挣扎的样子……！

　　季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刻在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楼井。这个人。被大家称赞为完美的人。几乎不可战胜的人。

　　然而在季静的脑海中，这个人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几乎站不起来的形象又一次重现。

　　季静又想起来以前那个自己的玩具气球爆炸时的场景，当时她哭个不停，痛苦地问爸爸怎么做才能让气球不破。

　　他的父亲只是用微笑和轻拍头让她平静下来。

　　他说：“嘿？季静，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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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太沉浸于记忆之中，以至于季静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不知何故振作了起来，站起来爬上了楼梯。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楼井继续与察觉不到的怪物作斗争。

　　这就是同一个人——自信完美又遍体鳞伤。

　　季静挣扎着，是要去帮忙还是继续软弱地逃跑。

　　她不能再看下去了，于是乎这个不幸的学生匆匆地离开了。

　　在外面的楼井身体飞过了田径看台，最终在操场的草地上翻滚停了下来。看不见的怪物似乎把她抓起来了，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漂浮着一样。

　　她的手臂被压在身体两侧，她抬起头，嘴里叼着一架十字架，像子弹射出一样把它吐出来，疼痛的产生迫使怪物放开了她。只是她一落地，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作用到了她身体上，使她撞向最近的灯柱，楼井背靠着附近的一个金属路灯柱，整个人都随着脊柱的曲线弯曲，她强撑着腰，想要站起来。

　　当楼井抬起头时，虽然看不到，但很显然怪物正在向她冲过来。她面前的地面阵阵颤抖着。

　　“啊。糟糕了……”她的视野开始模糊，头晕目眩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她竭尽全力想要摆脱这种感觉，挣扎着挥动手腕，背后就出现了十字架。就在她举起手臂准备将它们投掷出去的时候，有东西正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拽到一边。

　　“嗯？”她转过身来看到是季静把她拉出了危险。和今天早上在公共汽车上完全一样的情景，只是两人角色互换了。

　　当两人安全后，怪物直接切断了路灯柱，悬浮的灯柱在他们头顶上落了下来。

　　她们躲开了，季静仍然拉着她的前辈。她没有停下来，直到把楼井从这个危险区域带走。楼井对她的出现感到震惊，但没有说什么，毕竟是眼前这个看着有些胆小的同学救了她。

　　她们俩在学校体育器材存放室躲了起来，楼井喘息着,用呼吸平复肾上腺素带来的颤抖。

　　季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绷带。

　　“我从保健室带来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啊！得及时治疗了……让我再看看你的脚踝。放心吧，我对处理伤口有点了解，所以……”

　　“喂。”

　　“嗯？”

　　楼井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季静。“我告诉过你要藏起来。你为什么出来了？！”

　　季静眨了眨眼。

　　“为什么？”楼井又问。

　　季静没有回答，只是她又开始努力照顾前辈的伤口。同时，季静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多年前她的父亲对她说的话。

　　“嘿？季静，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对吗？”

　　也许是下意识地，她对自己当天说过的其他话也开始模仿，“有些人在打我们永远看不到的战争。”

　　楼井对着自言自语的年轻女孩挑了挑眉毛，表达她的疑惑。然后季静抬起头，露出了和她脑海中的父亲一样的笑容，然后说道：“因为你……看起来像是遇到了麻烦。楼井前辈，让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