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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职业病 ...

  •   苏既望仍旧堵在洗手间门口,元秋想要绕过她出去,被苏既望抬手拦下来,又被居高临下地问了句:“元秋,如果这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你会怎么办呢?”

      “你真的,不想亲我吗?”

      受够了。这样循循善诱的勾引,元秋最是受不了了:“可是李光明……”

      “现在没有李光明。”

      元秋脑子一热,欺身上前将苏既望抵在墙上,石破天惊地献上轻轻一吻。但吻得十分克制。

      太抓马了秋。和疑似已婚的前女友,又亲到一起了,她写文都不会这么写。

      苏既望眼睛湿湿的,以受制于人的身形斜靠在墙上,一只手搂着元秋的腰,另一只手弯曲着扶着墙。

      温热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氤氲,苏既望吸吸鼻子,瓮声瓮气说:“我好想你。”

      两人慢慢靠近,元秋甘之如饴地陷入久违的呼吸。气息越来越燥热,一厘米,半厘米;清醒与克制被打乱,荒唐逐渐占了上风,元秋手里写的毛巾掉在地上,以同样不体面的姿态。

      重逢后第一次,在洗手间。

      心潮的悸动让苏既望渐渐站不住脚,被元秋推就着靠在洗手台。苏既望从前很有仪式感的,在洗手间还是第一次;因为太久了,她太想她了。

      元秋同样不是个随便的人,她攥紧苏既望的肩膀,有点委屈,有点倔强:“我也好想你。比你更想。”

      然后是床上。

      苏既望姣好的面容陷在白色海洋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潮红在她脸上一览无遗。苏既望很少像这样温软,躺在床上,腰身下头垫了个枕头,柔得像鹅绒。

      元秋手指一顶,俯在苏既望耳边轻声说:“给我道歉。”

      “对不起。”

      “不够真诚。”元秋很委屈,带着怨怼,带着报复。

      “秋秋……”

      苏既望眼神恍惚,软趴趴承接元秋所付出的一切;好似一个道歉,为自己不明不白的离开道歉,为元秋忍受许久的痛苦道歉。

      “足够了。”得到了想要的回应,元秋继续手里的动作。

      元秋抚摸过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除了灵魂;可当她指尖一触碰到苏既望的一瞬,她便知道,苏既望就是她的灵魂。

      苏既望的身体像只聪明的水母,在该放松时放松该收紧时收紧。热乎乎又细腻得同她紧紧贴合,刚开始有些颤栗,到最后软绵绵地趴下去,躺下去,陷进去。

      元秋贪婪地盯着苏既望,枕边人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水涔涔看着她说,“我爱你。”

      苏既望曾经说过许多次“我爱你”,元秋早就分不清真假了。

      但或许在当时的情况下,真假已经没了所谓。

      “我去洗澡。”元秋说。

      也不知道刚才脚腕磕在什么地方,划了道口子,洗澡时碰到热水隐隐作痛时才察觉到。

      元秋裹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苏既望正在清理刚才的狼藉;浴袍遮不住脚腕,伤口一眼就被苏既望抓住了。

      “你脚腕破了?”苏既望俶地站起来,“走,我陪你去买创可贴。”

      又来了。

      元秋总觉着苏既望有职业病,一点点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到苏既望眼里就变成有“截肢风险”的大麻烦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轻易拗不过苏既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还没洗澡呢,我自己去就行。”

      话匣子开闸了。

      “那怎么行呢?大晚上的,外面不安全。而且小姑娘香喷喷洗完澡,一个人出去,要遭坏人惦记的呀……”啰里吧嗦像个机关枪。

      “好好好,”元秋堵住枪口,“那你陪我买一趟吧。”

      刚一出酒店大门,元秋就对苏既望感恩戴德了。楼下很黑很恐怖,元秋紧紧拽着苏既望,在黑暗里找见酒店门口唯一一家小商店。

      太晚了,老板娘正背过身子阖眼睡觉呢。元秋很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她觉着因为自己的过失让别人这么晚了还不能休息,简直讨厌死了。

      “您好?”元秋轻轻叫了一声。

      没醒。

      “那个……您好?”元秋用指头戳了戳老板肩膀。

      “来买东西啊?”

      老板的椅子可以来回转,“嘎吱”一声,椅子转过来了。看清老板模样的一刻,元秋差点吓死。

      “妈?”

      老板娘长得和萍姐一模一样,就连擦老花镜的样子都一样——哈一口气,用衣角使劲擦,然后再戴到脸上。是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可是老板娘笑盈盈戴上老花镜的时候,沙哑着笑了两声,说:“孩子,我不是你妈妈……”

      的确不是,当然不是。

      萍姐嗓音很清亮,即使年龄大了也没有这么哑:而且她已经死了。

      元秋瘪了瘪嘴有点失落,“不好意思阿姨,我认错人了。”

      苏既望上前,很有礼貌地询问:“阿姨,这里有创可贴吗?脚腕上用,最好要那种轻薄一点的,透气。”

      这是元秋很佩服苏既望的第二个理由。

      如果换作她自己,可能随便买一包应付一下,剩下的随便放进包里,这辈子也不会再想起来用她们。可苏既望总能十分细心,细心到描述出创可贴的用途和种类。

      也同样细心到在,留给元秋最后一封信里,告诉她好好活下去。

      “那边有,”老板娘指着苏既望身后不远处一个货架,“自己找找吧。”

      说罢,老板娘从心窝处的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借着老花镜细细看。

      “阿姨,这照片上是谁啊?”

      老板娘实在太像萍姐了,元秋尘封已久的孝心被小心抬出来,总想和老板娘多聊两句。

      老板娘笑笑,沙哑着一顿一顿,“是我女儿,可漂亮啦……你看。”

      看过照片,元秋又愣怔了。

      照片上两个人,一个有些模糊,看不清脸,应当是婆婆手里老茧太厚,抚摸过千遍万遍,磨花了。另一个清楚一些,和苏既望长得一模一样。

      元秋背后一凉,心想这世界上哪有这么怪的事。

      “这两个哪个是您女儿啊?”

      老板娘仍是笑,椅子嘎吱嘎吱响了两声,给诡异里更添了一分瘆人:“两个都是啊。”

      她指了指看不清脸的,“这个,我等她好久好久啦。之前,我生了场病,怕拖累了她,没告诉她就自己走了。后来啊……我回来找她,可她赌气似的,我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她。”

      “这个啊……”老板娘笑得更大声了,晃得藤椅也发出更胜一筹的动静,“这个也是我女儿。她们都是。我等了好久好久啦……”

      元秋正欲启唇接着问,看到苏既望找到创可贴正往回走,便一把将她拽过来展示给老板娘:“阿姨您看,她像不像你女儿?照片上那个。”

      老板娘皱着眉头,把老花镜往下稍稍一拉,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又摇摇头,“阿姨年纪大啦……眼睛花得很,看不清楚啊……”

      “阿姨,这个多少钱?”苏既望拿着一个蓝色小盒子,“这款,叫乐邦迪,透气型的。”

      老板娘伸出手掌比了个五,

      元秋亮起手机屏准备付款,老板娘又摇摇头,“小姑娘,阿姨只要纸钱呐。”

      元秋悻悻然瞧了苏既望一眼,递了个眼神说自己没带钱;苏既望从容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现金递给她。

      二人转身走到店门口,却被老板娘叫住,“姑娘——”

      元秋被吓得小跳一下,回头撞上老板娘带着三五分恳求的眼神,“帮我找找她们好吗?一定要找到她们啊……”

      “放心吧阿姨,我肯定帮您找。”

      两人刚一进电梯,元秋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慌乱,问苏既望:“你有没有觉着,刚才那个阿姨长得像我妈?”

      “好像……有点吧。”

      “何止有点儿啊?”元秋摊开手上下翻腾,以此来表达她的不认同,“她和我妈几乎一模一样好吧!我妈,也戴那种挂脖子上的老花镜。还有,笑起来,也是左边脸上两道褶,右边脸上三道褶;分明一模一样啊……”

      苏既望抬头看了看电梯楼层,复又低头虚虚握住元秋的手,自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宽慰道:“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你只是太想阿姨了吧?改天我陪你去给阿姨烧纸。”

      元秋仍是心慌,手指在衣服腰间系带上绕啊绕。绕了三圈半,电梯“叮”一声开了门,苏既望牵着她出去。

      酒店的床像个海绵做的粘鼠板,分明白天没做什么事儿,但元秋一躺上去就跟被抽了筋一样,呈一滩烂泥状瘫在被子里。

      也许是刚才的经历过于奇妙,让元秋忘记自己出去,其实是为了给受伤的脚腕买创可贴的。刚等她反应过来,苏既望已经蹲在她脚边,将裤管轻轻翻上去,掰开一根那种自带碘伏的棉签,一边吹一边涂。

      “你睡你睡,我帮你贴。”

      元秋也是不客气,支起脖子看了一眼,说了声:“好。”

      又强撑着按亮手机,切到小号发了条微博:可爱的怪兽,今天有点开心。一点点。”

      下一秒,倒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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