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九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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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九黎？”
“没错，九黎。”钟离九思双手抱胸，朝九黎吩咐道，“去，杀了他们，今晚给你加餐。”
九黎听懂了他的话，那双锐利的蛇眸闪着精光，它兴奋地吐着蛇信子，粗长的身体在地上蜿蜒爬行。
不多时，便滑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面前，在他惊悚的目光下，一口将其吞进了肚子。
老人连尖叫都未能喊出来，便命丧黄泉。
“横竖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此话一出，一呼百应。
神隐村村民纷纷拿起锄头、镰刀，对准了祭台上的几人。
钟离九思眉眼低垂，望他们宛如蝼蚁，“不自量力。”
先前召唤出九黎的国师司马清挡在他面前。
他右手扔出拂尘，一道金光闪闪的防护罩落在了祭台之上，将他们包围起来。
而后，他足尖微弓，一跃至天上，拂尘左右一挥。
左边现出一道赤色灵鸟，仰天啼鸣，再低头，一个个火球从它嘴中射出。
右边则是一只玄冰龟甲，一只乌龟脑袋从壳里钻出来，无数泛着寒光的冰箭从它嘴里射出。
钟循飞升至半空，左右手掐诀，一道赤红的结界挡在了神隐村民们面前。
“司命大人。”
有人喊他，他没回头。
“神隐村不能毁在我手里，哪怕螳臂当车，蜉蝣撼树，都要试一试。”
他说完，双臂用力，重重往外一推，火球和冰箭统统被挡了下来。
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但唇角泄出的丝丝血迹暴露了他此时并不算好的状态。
钟离九思拍了拍手，“精彩，只是，神隐村一脉离开大夏时，便已种过诛心咒，往后世世代代，永不对钟离一脉动手，否则心脉寸断而亡。司命大人，你说，是你的法术快，还是诛心咒快呢？”
“司命大人，是我要报仇，让我来！”钟力合无法接受钟循替自己承受诛心咒。
“住嘴，这里只有我受得住诛心咒的反噬。”
钟循说话难得粗俗，钟力合闻言只愣了一瞬，朝他行了一礼，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钟离九思发动攻击。
一时间，祭台上空，雷电交加，风雨欲起。
脚下的土地因为各种法术的狂轰滥炸，露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但神隐村隐居世外许久，虽修仙习道，但缺乏实战经验，不久，便显露出颓势来。
司马清乃大夏国师，师出灵剑派，此刻又有司马一族灵宠九黎相助，更有个钟离主家的血脉镇压他们。
可谓是一点好处都没讨到。
钟循嘴角的血越流越多，眼睛发红，已是强弩之末。
结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痕，紧接着，裂痕不断扩大，几息之后，化作了一个大洞。
一只冰箭携着雷霆之势从洞里钻进来，直逼钟循的面门。
躲在草丛里的钟灵儿腾的站起来，大声喊道：“阿爹小心！”
钟离九思勾唇，“找到你了。”
那冰箭突然转了个头，循着声音朝钟灵儿射来。
“灵儿，快跑！”
钟灵儿立刻使出全身力气往后跑，但这冰箭穷追不舍，她跑着跑着，便觉两眼发昏，双腿发软，逃跑的速度越来越慢。
后背泛起一阵凉意，直觉告诉她，这冰箭越来越近了，不能停下来。
但高热后还未完全恢复，她直觉双腿跟灌了铅一样，走一步都费劲。
“灵儿小心！”
有人自她身后抱住了她。
噗嗤一声，冰箭穿破了血肉，箭头扎进了她的肩头。
钟灵儿愣愣回头，双眸含泪，不可置信地望着来人。
“兰姨！”
一开口，眼泪便滑落下来，怎么也挡不住。
钟兰轻轻抚摸她的脸，“傻孩子，别哭。”
她一开口，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嘴里吐出。
钟灵儿哭得哽咽，“兰姨，你别说话，我学过止血，我能救你！”
她说着，指尖拧起冰蓝色的灵气，从她受伤的心口注入。
但，伤口的血止住了，却并没有为钟兰求得一丝生机。
她的生命力仍在快速流失。
钟兰望着那道冰蓝色的灵力，眼前的人的五官与多年前那人重合。
“冰蓝色的灵力，难怪……难怪他不让你学法术，你们真的太像了。”她抽了口气，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但终归是不同的，小灵儿，你记住，不管别人如何说，往后，路都是你自己走的，一定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兰姨，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钟灵儿跪趴在地上，耳旁是钟循的催促声，一声高过一声，她全身血液凝固，乌润的眸子深深看了眼祭台之上的几人，像是要把他们刻在骨血里。
而后，她站起来，不管不顾的跑着。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然后，报仇。
不断有冰箭和火球向她袭来，但都被人前仆后继挡住。
身后，越来越多的族人倒下，他们用鲜血和躯体，为她劈开了一条生路。
最后只剩一人，他颤抖着，隔空抚摸她的头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灵儿，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好好活下去！”
钟灵儿浑身一僵，眼泪夺眶而出，但她不敢回头，只能朝着一个方向不停跑。
地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热气不断上涌，在前方，红色的熔浆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猛地停住脚步，身后的钟离九思等人跟了上来。
钟离九思：“如今神隐村唯有你一人，与其送死，不如跟我回去，也算是为神隐一脉留一个香火。”
“呸！”
钟灵儿眼里藏着滔天恨意，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向灭族仇人投降。
少女的脸蛋因为热气的烘烤而变得通红，一双黑眸亮如银河，她长眉冷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般模样有多勾人。
不一样了。
钟灵儿注意到他目光游离在自己身上，她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了些。
神隐村覆灭，圣女也不复存在，留在她身上的禁制自然也就消失了。
现在的钟灵儿，宛如初开的桃花，让人望一眼便挪不开眼。
钟离九思改变主意了，比起将她带回去为自己效命，他更想把她的翅膀折断，养在他的后宫之中。
他喉咙吞咽了下，势在必得道：“把人给我带回去。”
司马清怎会不懂他的想法。
“遵命！”
钟灵儿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松，一块碎石落下，融进滚烫的熔浆里。
她眼睫轻颤，心瞬间提了上来。
下一秒，一股深厚的灵力重重打在了她的胸口。
钟灵儿整个人被击飞出去，宛如脱了线的风筝，直直掉入熔浆之下。
触目，是烫人的热气。
眼睛被熏的根本睁不开，身上的衣服瞬间融化。
熔浆并没有看起来骇人，落在人身上，跟水无异，反而是这热气将她的皮肤烫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泡。
钟灵儿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直到身体接触到地面，她费力掀开眼皮，于无尽业火中睁开了眼。
她这是死了吗？
眼前的火焰透着古怪的黑，一寸寸灼烧着深红的土地，红土之上，遍地都是骷髅残骸。
钟灵儿躺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身上的皮肤已被热气烫得不成样子，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她前面，一座黑色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身披朱红宽袍的男子，他双腿交叠，左手撑起，眼帘轻抬，血红深眸里满是戾气。
他开口，声音低沉浑厚，似是远古钟鸣，一下一下敲击在钟灵儿心头。
“擅闯不死界者，死。”
巨大的威压自他周遭散开，无尽业火也开始疯狂跳动。
钟灵儿心头刺痛，喉咙染上一抹腥甜。她咬紧牙关，拼着最后一口气往他面前爬。
离得近了，男人发出一声不太符合他的气场的疑惑，“奇怪，竟是一个凡人。”
他说完，威压尽数撤去。
钟灵儿只觉心口的大山挪开了，手脚轻快不少，她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往他那边爬去，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求你，救我。”
她不傻，男人在此行动自如，一副主人家的样子，显然，只有他能帮自己。
她不觉得求人有什么丢脸的。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父亲最后的嘱托，他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为了父亲，为了兰姨，为了神隐村的族人们，她都要活下去。
活下去，杀了钟离九思！
男子感知到了她的磅礴戾气，声音冷了几分，“没有活人能走出不死界。”
有，那也是死人。
钟灵儿双手强撑着地面，整个上半身支起来。
即使未着一物，也没有什么缱绻的心思。
她是如此，男人亦是。
男人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她的身上，即没有刻意停留，也没有因为上面丑陋的伤口多看几眼。
这眼神，不像是男人看女人，更像是看一个死物。
钟灵儿倔强地挺直脊梁，眸子里有火焰在燃烧，“求神君救我！”
神君？
男子眼底染上一抹笑意，“不死界中从来只有妖魔，哪来的神君？”
“你就是！”
她的眼神犹如秋夜的月光，明亮又坚定，透露出一股毫不动摇地决心。
男子静静看了她许久，突然从王座上走下来。
衣袂翻飞间，露出白皙的脚腕。
钟灵儿的心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跳动。
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男子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眼，半晌，轻笑一声。
“不死界太过安静，留着你，倒也不是个坏事。”
一道霸道纯净的灵力突然打至她体内。
体内的筋脉尽是被碾碎，心脏不住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出来。
钟灵儿蓦地睁眼，止不住的喘息着，眼里惊魂未定。
“你醒了！”
陆还趴在她床头，一脸惊喜的看着她，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开心的凤凰。
“你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三天了，谢道一说你三日内会醒，再不醒我就要骂他一顿了。”
钟灵儿眼珠子转了转，还没弄清楚状况，“你是说，我睡了三天？”
陆还点头，“你被那司马黎的太祖设下的梦魇之术困住了。”
钟灵儿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只是刚醒来，乱七八糟的记忆全涌了上来，她头疼的厉害，还得再理一理。
“谢道一呢？”
凤羽一听她刚醒就问谢道一，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问他做甚，你昏迷的这三天，他可一次都没来看你，是我们在这里照顾的你。”
钟灵儿嘴角弯了弯，给这只炸毛的凤凰梳毛，“谢谢你们，只是，我有些事找他。”
陆还倒没这么小气，只是，她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把你送回来，就说些事情要处理，还说如果你醒了，他还没出现，就让我们离开这里。”
钟灵儿蹙眉，但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好了好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休息。”
陆还替她捏好被角，在她旁边守了一会儿，见她睡着了，一人一凤凰跟做贼一样偷偷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九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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