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梦》可食用幻想

36、第 36 章

　　两个人全新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了。
　　身边熟悉齐雅君的同学也渐渐习惯了她和以前有所不同，齐雅君的学习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
　　但是有时候，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就一定会发生。
　　在开学刚好一个月，放完三天月假返校的这天，传开了一则消息。
　　“哇，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齐雅君她爸爸去世了……！”
　　“你怎么知道啊？”
　　“齐雅君外婆外公不是也才刚过世吗，这么邪乎？”
　　“啊？这么惨的事情你拿来说不太好吧……”
　　“哎呀，我爸不是在外省公安局上班吗，他给我说的……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她妈妈坐牢了，听说是她妈妈把他爸杀了……”
　　“这么劲爆啊……”
　　虽然大家有极力避免，但还是传到了齐雅君的耳朵里。
　　齐雅君情绪很低落。
　　林千雁绞尽脑汁:“要不要打游戏？”
　　她知道的时候也很错愕。
　　齐雅君的暑假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齐雅君闷闷不乐:“……不打。”
　　林千雁垂下眼眸。
　　她转头扫了一眼见齐雅君趴在桌子上情绪低落后噤声的大家，表情冷淡。

　　课间的时候，齐雅君忽然发现林千雁不见了。
　　晚些时候，她课桌边围了几个人
　　“对不起啊……”那些传开的同学向齐雅君道歉了。
　　他们只是想八卦一下，也不是有心的。
　　齐雅君:“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说完她就趴回去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

　　林千雁回来了。
　　她看了下情况，叹了口气:“让她休息会儿吧，下节课还有小测验呢。”
　　大家一哄而散:“哦、哦……”

　　林千雁坐在座位上，就那么静静看着齐雅君。
　　半晌，她开口:“难道你要一直这样吗？”
　　齐雅君:“不然我还能怎么样。”
　　“你愿意跟我说说吗？”林千雁问她。
　　她想从齐雅君口中知道这些原委，一点也不想听别人道听途说的那些。
　　齐雅君没说话。
　　林千雁有点失落。
　　接下来的空暇时间，她再没多问，任齐雅君一个人趴着冷静，开始忙自己的学业。

　　齐雅君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察觉到林千雁冷淡下来的态度，有一些心慌，心里却又涌上更多的委屈。
　　好委屈。
　　我都那么不幸了，你就不能再多哄哄我，对我好一些吗？

　　她们还是照常一起上课下课吃饭回宿舍。
　　但是最近齐雅君本身就因为自身的遭遇话很少，难为本就不怎么爱说话的林千雁缓解她的情绪挑起话头，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人都沉默无言的局面。
　　齐雅君感到很不适。
　　可是她也没有勇气去打破局面开口诉说自己的遭遇。
　　于是就任由这样尴尬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

　　又是晚上。
　　齐雅君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她看着上铺的床板。
　　……林千雁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偷偷在被窝里点开和林千雁的聊天页面，打了一行字，手悬在发送键久久没有按下去，最后还是删掉了。
　　齐雅君心里很挣扎。
　　她不想告诉林千雁。
　　可是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她注意到那个游戏搭子更新了个性签名，忍不住点了进去，自如地发出信息。
　　齐雅君:你还没睡？
　　对方:嗯，心情不好
　　齐雅君:好巧，我也是
　　对方:哦
　　齐雅君还等着对方问呢，看到这一个刺眼的“哦”，有些气闷。但她还是坚持着追问了下去。
　　齐雅君: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对方:因为朋友
　　齐雅君:我也差不多欸
　　对方没回复了。
　　齐雅君却想继续说。
　　齐雅君:在开学之前，发生了好多糟糕的事情
　　齐雅君: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做噩梦，我根本没办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对方:这不是你的错
　　齐雅君:……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却没办法不把情绪带到朋友身上
　　齐雅君:她一定很生我的气
　　对方:也许她没有生你的气
　　齐雅君:？
　　对方:她又不知道你怎么了
　　对方:既然是你的朋友，她应该理解你的情绪问题的
　　对方:试着告诉她你为什么这样？
　　齐雅君没回复。
　　对方:你睡了吗
　　齐雅君还是没回复。
　　许久。
　　对方的头像灰了下去。
　　齐雅君想说的话全堵在嘴边。
　　她闷闷不乐地息屏。

　　可是……
　　告诉林千雁的话，她会不会也拿有色眼镜看自己？

　　第二天依然故态复萌。
　　齐雅君真的无法忍受好朋友和自己之间出现的无法修补的裂缝。
　　那是一条充满了距离感的缝隙。
　　明明她们依然同进同出，但林千雁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她对自己就像普通同学那样。
　　可是，关于的那件事，她实在无法面对，也无法对林千雁说出口。
　　明明她们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可她就是不想告诉对方。如果林千雁也那样看她怎么办？
　　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网友，她却突然萌生出了想倾诉的念头。
　　齐雅君没忍住给网友发信息:我不想告诉她
　　齐雅君:我可以告诉你吗
　　对方:那是你的自由

　　最后齐雅君什么都说了。
　　她说她真的很痛苦。
　　为什么她的外婆外公会离世，为什么她去到父母身边又会遇到那些事。
　　真的是她的错吗？
　　她是……
　　扫把星吗？

　　对方什么也没有回复，只是不时的“拍一拍”她。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情好多了。

　　对方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好朋友呢
　　齐雅君: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她怕林千雁担心她？可怜她同情她？还是在害怕对方会嘲笑她？
　　可她就是不想告诉林千雁这些。
　　就让她们像以前一样相处不好么。

　　对方说:要不要打个赌
　　她心头一跳。
　　齐雅君:什么赌
　　对方:她不会在意这些
　　齐雅君:……可是我不敢
　　对方:如果我赌输了，我做你新的好朋友
　　齐雅君忍不住打字吐槽:谁稀罕啊！
　　对方: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齐雅君:……你怎么话这么多了
　　对方:[嘴巴上拉链.jpg]
　　齐雅君噗嗤。

　　于是，像网友说的那样，她尝试着迈出了那一步，跟林千雁道歉了。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她低着头，手指绕着校服布料，摧残得皱皱的:“我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一味地逃避。”
　　“……我试着努努力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这样重要的事，她不应该瞒着对方闹情绪，这对林千雁一点也不公平。
　　她说完这些静默地等待审判。
　　她听到了林千雁的一声叹息，然后落入一个温暖而安心的怀抱。
　　那一刻，她好像忽然放下了。

　　林千雁真的从来就没有生过她的气，她给了齐雅君一个温暖的拥抱。
　　齐雅君忽然鼻子一酸。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是我啊？”
　　她忽然小声哭了起来。
　　林千雁只难得温柔道:“没关系，现在没有人，你可以哭大声一点。”
　　齐雅君哽咽:“我才没哭！”
　　但是林千雁真的很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儿那样，让齐雅君既羞赧又安心。
　　她咬着下唇，紧紧抓着林千雁的衣服。掉下的眼泪把人肩头的衣服都打湿了，但齐雅君沉浸在情绪里没发现，林千雁也没在意。
　　齐雅君最后还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下楼扔垃圾……”
　　“如果我没有去他们那里……”
　　“如果外婆外公出事的时候我在……”
　　“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呜呜……”

　　“他们都说的好难听……”
　　“我是不是真的害了我妈……”
　　“我爸为什么不为我出头……我知道他去世了，可是我真的很难受……”
　　“难道真的没什么吗……”
　　可是她当时真的好害怕。

　　林千雁无声地叹气，抱紧了怀里情绪崩溃的女孩。
　　“……会好的。”
　　“都会好的。”

　　“……我什么也没有了，林千雁。”齐雅君喃喃。
　　林千雁:“你还有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承诺:“我们一起等你妈妈出狱。”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好不好？”
　　齐雅君闷闷道:“……好。”

　　回到宿舍后，大家发现她们好像又和好了，但是好像气氛又有点怪怪的，好像发生了什么。
　　不过第二天，她们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回到从前。好像之前的冷战完全不存在。
　　不过说起来，也不太算冷战。
　　毕竟她们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干什么都会在一起。只是两个人各自心里有自己的心事，反而好像隔了一层壁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