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不明》出时遇

9、梦魇1

　　他跪坐着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
　　此时大门被人推开，一束箭光照射在他那拘谨的背上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和细微而又不平稳的呼吸声，沉重的每一声都使路檀升内心再沉深渊。
　　那黑影走到他旁边蹲下，路檀升偏头刚才的恐惧被一拍而散。
　　“升升，该出去了。”遥静忘起身道。他如失了神缓缓抬头，眼神空洞。“舅母娘亲呢？怎么还没回来？”路檀升声音虚弱。
　　“娘亲她可能回不来了...。”遥静忘不想隐瞒他。
　　路檀升懵懂一脸真挚的问：“娘亲说等我找到她她就回来了，可是升升找不到舅母能不能让娘亲出来？升升不玩了。”
　　遥静忘没有回答他只是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一瞬间的光亮刺激着他的眼睛只能用手挡着，灵堂里安静幽深，灵堂外喧哗吵闹。
　　无数双眼睛如利剑无情的刺向他。
　　宴席上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露出獠牙呵呵地笑着，路檀升不敢与他门直视仿佛对上一眼就能直穿心脏，窒息、痛苦。
　　遥静忘将他带到他们面前用熟悉的动作抚摸着他的头温声：“升升，你去找他们玩会。”
　　路檀升抬头看到在遥静忘看不到的地方他们露出不屑的表情，戏许的看着他。
　　路檀升心惊，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不敢声张的微摇着头和露出恳求的表情。
　　但遥静忘好像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升升乖，还想不想找娘亲啦？”遥静忘问。路檀升听道沚祈遥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再抬头那为首的男孩阵阵有序的敲着碗，灿烂的看着他。每一声都重重敲在他的心脏上，极为窒息。
　　他想走却被其余的人一掌一掌的推到他面前。
　　“跑什么啊，升升？”他眼皮轻松声音悠长斜眼质问着他。路檀升心中快要急哭了，眼神乱漂。
　　“我...没有”他撒了谎。
　　“没有是最好的，快来，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我们慢慢说。”杨淳向他招招手说。
　　杨淳往他碗里夹了块肉，“升升辛苦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杨淳依旧是散漫的看着一副云淡风轻的佛扬仿佛刚才的事是一场梦。
　　路檀升将那块肉吃进肚中，身后的人传来捂嘴的笑声，路檀升转头。
　　“我就说他会吃吧，傻子。”罗奥抱胸摆着手笑得猖狂。
　　“什么”路檀升疑惑。
　　罗奥戏笑：“你可真是饿了掉地上的也不放过，真是...什么都吃的下，真可怜。”
　　路檀升听着他一字一顿的讲完吨时胃里一阵翻涌顿时想吐却被狠狠的按着。
　　罗奥威胁道：“你敢吐，我就把你舌头扯下来”
　　路檀升抬头看着他眼眶略微湿润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你爬过来我就告诉你”罗奥的手指勾了勾，让路檀升脸面丢尽
　　路檀升不动，定定的看着地上，看着自己进退两难的脚。扬淳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依旧是一脸笑容打着原场道：“唉，升升是我们的好学友就要好好对待，别玩了都来坐好”
　　杨淳的发话让罗奥安分了下来，路檀又被按了回去。“听说那里面的盒子下都有宝贝，你拿过来给我瞧瞧”扬淳指着灵堂的门说道。
　　“我不敢。”
　　路檀升知道路缅让他跪那么久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给他100个胆他都不敢。
　　扬淳鼓励他：“男子汉有什么不敢的？你去拿了我收你做小弟”
　　当然，他是骗人的，路檀升内心犹豫因为他不想再遭受这种待遇。
　　“你敢吗？”扬淳拍拍他的肩。路檀升看着那威胁的笑容已没了勇气反抗。
　　“我敢…”
　　扬淳满意的放下了手。
　　罗奥补充：“就这一次机会，没拿到，就别怪我无情了。”
　　“嗯”路檀升仍然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

　　夜黑风高之时，皎洁的月光散在沉闷的路府上驱散的屋顶的那一层黑雾路。
　　檀升褪去了陈情时的白布与白日相反的则是一身黑，黑布被笨拙的捆在头上。
　　长廊上昏黄的灯明暗交错，蝉鸣不断，叫声警报般时刻提醒和诉说着他所犯下的每一个错误。
　　路檀升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了灵堂的大门，门缝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路檀升心跳加快，此时的屋外的天象变得更黑了。
　　路檀升紧紧地抱着那小盒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翻箱倒柜寻找着那些“宝物”。
　　他时不时向后看着，黝黑的灵堂如深渊般一望无际仿佛暗处有一只大手随时都能将他托下深渊。
　　而他身后此时传来熟悉的呼吸声却比白日的急促，路檀升这次回头四周的灯光被一盏盏点亮，清楚地照亮了他满头冷汗的脸。
　　暖流冲向大脑，心脏的血液被抽干使他无法呼吸，窒息、羞愧。
　　路缅和遥静忘赫然出现在他身后，而他们背后探出杨淳和罗奥的脑袋，他们如春雨后发出的第一只芽，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可他们的嘴角又如夜间寻找猎物的狼危险的翘起显然已经计谋得逞坐等看好戏的姿态。
　　“怎么是升升？会不会搞错了啊”扬淳用扇子捂着嘴不可思议的说。
　　“是啊，升升他平日那么乖，怎么可能会是那采墓贼呢？”罗奥附和着说但嘴角的笑意仍然没有降下。
　　路檀升一脸惊慌和疑惑：“什么？我没有。”
　　遥静忘上前把盒子抢过，把路檀升推在桌上，跪上的蜡烛滚落在地，热蜡在皮肤上烫出微红的伤痕。
　　“你门路家真是好样的，一个大的连夫人都照顾不好，一个小的想方设法销毁骨灰，一家老小没一个有良心的。”遥静忘嘲笑。
　　路缅蹙眉质问：“檀升你这是干什么？谁叫你来的？
　　遥静忘嘁了一声。“人是谁你不知道，谁能说服的了他我又会不知道？”
　　“你有了荣华富贵就想换新人娶新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也对，你们路家是皇族贵官，我们祈遥高攀不起”
　　“没有”路缅沉声。
　　遥静忘怒骂：“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的胡话都一样，令人作呕。”
　　路檀升看着遥静忘这失态的样子不敢想象是白日那温柔抚摸自己头的舅母。
　　“我没有，是他们让我来的。”路檀升用手指着扬淳他们说。
　　扬淳惊呼：“升升我们昔日的玩伴只能栽赃于我？路大人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今日我给升升夹了块肉可他还嫌恶心，我都从未埋怨他没想到这么对我…”说完把头埋得更深了。
　　罗奥也紧跟上来：“是啊，路大人，我今日与你说采墓贼之事是因我家中也曾出现才有意提醒，不想让此事重蹈覆辙。”
　　“却没想到是升升，若往日我有做的不好的事你说便是了，这罪名我真的担当不起。”

　　路缅蹙眉质问：“那升升会撒谎吗？”
　　“他是不会，但你能教啊。”遥静忘丝毫不给路缅脸面。
　　路缅斥责：“静忘！你不要被那么小的孩子牵着鼻子走，他们懂什么？。”
　　“你呢？你不也是，那叫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在骗人？他们会路檀升就不会？”遥静忘反问。
　　路缅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反不出一点声音。
　　嗒嗒嗒-----
　　众人向门外看去，路秋衡正撑在大门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后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父亲深更半夜的，这是怎么了”路秋衡扫视他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路缅：“没事，你先回房。”
　　遥静忘听到这话坐不住了：“没事？路缅你是真有脸说出这句话，你不说那我来说，你的好弟弟正准备偷家呢，还学会栽赃人了。”
　　路秋衡看到遥静忘手中的骨灰盒，看着她又看了看路檀升立刻明白了偷家是什么意思。
　　路秋衡坚定的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升升怎么可能这么做，还这么小，不会骗人的。”
　　遥静忘的心彻底死完自朝的说着：“呵，还以为是个带脑子的人来了，结果都一样养出这么些白眼狼，真不敢想祈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升升怎么就白眼狼了？话能不能说清楚？”路秋衡生气道，
　　遥静忘阴阳怪气：“你们升升可真是娇贵，说都说不得了。”
　　“檀升现在是太子，岂是能随意任她人污蔑？”路缅冷声。
　　遥静忘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那就分家吧。”
　　路缅：“……”
　　遥静忘起身走到门口却被拦下。
　　“怎么？路大人是要杀人灭口吗”
　　“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遥静忘不服：“都分家了，路大人还要拿着骨灰盛到新人面前连哄带骗的说给她一个独有的位置吗？”
　　“路缅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路面一脸淡然：“祈遥想要白丁一家，我便多年不碰家势我对她还不够全心全意吗？”
　　遥静忘戳穿他说：“所以呢，现在忍不住钱财的诱惑了？得了吧路缅你不就欺负祈遥现在不能说话吗？”
　　“想遮盖你的罪行？想都不要想！我可没祈遥那么好骗。”
　　路缅不理：“还是那句话，人走东西留下”
　　“她活着不让她好过，死了都不让人安息吗？”遥静忘失声。
　　路檀升不知情形的抱着她的腿。“舅母不是说带我找娘亲吗，怎么还没回来？”
　　遥静忘用力一踹，路檀升滚了两圈。
　　“升升！”路秋衡喊着。
　　路缅叹了一口气：“以我现在，我能给她最好的香火，你能吗？”
　　“谁要你那臭香火，快点放我走。”遥静忘声音不曾放缓。
　　路缅见说不动她只能放恨话：“沚家也不过是平头小户，我动动手指的事你可想好了”
　　遥静忘脸涨得通红：“你可真卑鄙。”
　　路缅：“我路面发誓，我这一生从未亏待过她，只求一世一家，不求三妻四妾，祈遥之事是我拗不过她才出此意外，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还望嫂子成全。”
　　———“还望嫂子成全”在遥静忘神识中不停的回荡着。
　　窗外刮起大风，窗户被吹得砰砰作响，风雨交加，灵堂现已站了几人，但依旧显得空旷无比。
　　路缅被吹的发丝凌乱，一声惊雷劈下，亮光照在路缅那坚定的眼神上，遥静忘知道一直这样永远都走不了终究还是松了口。
　　“哪日换人了你就给我送过来，她不想看到你与她人恩恩爱爱”遥静忘轻声。
　　“绝不会，进思送客”
　　进思：“是。”

　　“遥夫人就真这么走了？升升还没与我道歉呢”罗奥小声说着生怕灵堂那一幕再次上演。
　　遥静忘停在长廊尽头，烛光疯狂摇晃，风吹草动发梢飞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寒气逼人。
　　随即又轻笑一声。“小屁孩就这点演技也骗得了我？”
　　“遥夫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罗奥汗流浃背。
　　遥静忘边走边说：“路檀升那个傻子怎么可能懂那么多，你又来与我说了采墓贼我便猜到了”
　　“谁又会随意拿祖宗十八代的糗事到处说？我在这洛阳混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事。”
　　罗奥内心大喊不妙，我这是闯大祸了？怎么把这事说了…。
　　“遥夫人你不生气吗？”罗奥问

　　“嘁，借这机会好好教训那傻子也无防，今日下来真是让我长了眼，一个闷钟，一个窝囊废，一个圣母心，这路家可真是没谁了。”
　　“他们三最好三生三世绑在一起，别去祸害人。”遥静忘笑着说。
　　“遥夫人说的是。”扬淳这才出声。
　　遥静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后又继续笑着。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平时嚣张跋扈的两人这时就如蚂蚁般淋漓尽致的体现了什么叫蝼蚁之力。
　　“他没做到这事，你们知道怎么做吧？可别手下留情哟。”遥静忘语气不变。
　　罗奥却疑惑为何是亲舅母却要对路檀升如此狠毒？但如草般的年纪往往表情与心是一致的，展现在脸上。
　　遥静忘阴阳怪气全然不顾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他现在可是太子娇贵的很呢别玩死了，他的命在我手上，路家总要有个人为祈遥偿命”

　　说话一下多，请坚持经常看完，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