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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危险之地 ...

  •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何冬等到不耐烦,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参照物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有变化。她感觉不到自己位置的移动,更不知道自己位置移动了多少。这让何冬感到不安和烦躁。

      何冬这时候不由得掏出了身上的手机,她看了看时间。手机的存在感似乎十分弱,但有时她又很自然地想起它,就像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朋友,不用刻意去理它,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去找它。

      她用手机尝试打给陈美丽,除了因为陈美丽是她比较熟悉的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何冬的手机通讯记录里只有陈美丽这一个联系人。还是因为对方和自己通过电话留下的通话记录才能有这么一个可联系的认识的人。

      对方没有接通。就希望,何冬给对方打了三四次电话都没有被接通。她并没有失望或是恼火,只是若有所思般地麻木地又将手机收了起来。除了陈美丽故意没接她的电话,还有就是这里可能并不能有电话的信号。没有信号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只是因为陈美丽可能没有接电话就衍生出这种重要的猜想。而这种猜想只是一种可能性,它可能是错误的,但它就因为何冬自己的一个非常主观的行为就这么强势地抛到她面前。

      它有可能是完全的错误,还是错的离谱的那种,也有可能是真正的现实。

      她一开始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但很快,一股更为强烈的不安和焦虑让何冬无法冷静。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向四处疯狂地游动,鬼哭狼嚎般地继续边找边喊孙晓的名字。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疯子,又或者可以说得好听一点像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看过的苦情剧的女主,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疯狂地找着自己丢失的孩子,一边跌跌撞撞地寻找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一个名字。而且多是披头散发,不人不鬼。虽然没比疯子好多少,但至少还算是心智正常的人不是吗?即便这些苦情女主也有很多疯癫的剧情。毕竟在这类苦情剧担上疯子的名头,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要被关进疯人院的。

      何冬记得自己一直有点恐惧这些苦情剧里的疯女人,因为这些角色透过屏幕传达给她的情绪太激烈了(无论这种情绪是为了什么),是在现实里不被允许的,可耻的,会被认定为是疯子才会这样。而疯子是何冬最恐惧的东西。与其说她恐惧疯子,不如说是她害怕变成疯子。因为变成了疯子代表着无序和危险,无论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都将脱离自己的掌控,包括自己的情绪和思维。

      也许她自己现在这样就是发疯吧。但只发疯这么一小会是可以的吧?其实无论可不可以,她都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最后直到何冬精疲力竭她才停了下来。

      这次她没有继续放任自己继续自由下沉,而是找了团红褐色的大号毛线团躺着休息。由于离何冬较近这些大号毛线团上的毛线管道的都摆放得很错乱纠结,而她又懒得再去找合适的位置便将这些纠结错乱的大号毛线理了理,让其更适合人在上面躺着休息。这个整理的过程不乏强硬的推拉扯动。何冬承认自己是对这些似乎有生命的东西动作相当粗暴,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她很累急切地想要休息。只是等她刚躺下就感觉到这些毛线形状的东西变了,它们的表面开始长出绒毛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动物的胃里用于消化的纤毛。这些纤毛像蠕虫一样蠕动,似乎也是有生命的。这些纤毛似乎是因为新生的原因似乎极端的突兀。看着这些纤毛,何冬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然而事情完全不仅于此,这些纤毛看起来是动物胃里的纤毛,事实上功能也差不多?反正何冬靠近这些纤毛的皮肤开始明显地不适,甚至呼吸都感到了刺激性。她都要疑心这里都要变成充满胃酸的空间。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何冬还是第一时间向远离这些大号毛线团方向游去。这个时候,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不就还很疲劳的这件事,飙升肾上腺素榨取这她所剩不多的体力。

      不过说是要远离这些大号毛线团,但这些东西几乎到处都是,让何冬避无可避。而她呼吸里的刺激感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这种感觉的恐惧大于给她自己带来的不适。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误入猪笼草里的蚂蚁或是被被捕蝇草逮到的苍蝇,都是误入陷阱的可怜弱小的虫蟊。这个时候何冬还有闲情逸致来比较自己是更想猪笼草里的蚂蚁还是捕蝇草里的苍蝇。最后经过一番比较,她还是觉得更想猪笼草里的蚂蚁,因为自己并没有像苍蝇一样被捕蝇草夹住。但仔细一想,她又并不像捕食者的猎物,顶多是送上门的外卖。

      路过猪笼草的蚂蚁被上面靠近口袋口内壁分泌的物质吸引,然后不经意间掉入陷阱。如果落入陷阱的蚂蚁是像何冬一样的人类的话或许要被笑话贪婪,为了一点小利而葬送了自己。但它只是个蚂蚁,没人回去专门笑话它,甚至没人会去看它在陷阱里苦苦挣扎的丑态。它那里全都是热带雨林的绿色和其他斑斓的色彩,而她这里除了暗红色就是黑暗,显得单调和令人沮丧。想到这里,何冬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就要葬身在这样一种地方了吗?没有鸟语花香,没有亲朋环绕,没有温暖舒适的床榻,没有喜欢的音乐,什么也没有。

      鉴于到处都避无可避,何冬把心一横,朝着一个方向发狠般游去。不管最后她的结局是迷路还是在一个范围内打转,她都接受自己的结局。

      她就在这错综复杂的环境里横冲直撞着,用匀出的一点精力来躲避行进路线上的毛线团障碍物。然而这点躲避障碍的精力对于全速前进的何冬来说根本就不够。于是,在一个突然出现的障碍物前,何冬因为躲避不及时而狠狠撞上某一团红褐色管道。本来浑身绷紧卯着劲的何冬,遇到这一突发事故又惊又累,全身攒的劲瞬间就被卸掉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何冬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在昏迷的那一刻,她依然感觉着呼吸道里的刺痛。就这样,带着强烈身体上的不适,何冬只得任由自己被意识之外的任何可能出现的东西掌握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冬终于醒过来了。她甫一醒来就觉得自己的口鼻和肺部就像被火焰炙烤过一样又干又痛,眼睛也是又干又痛,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还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她小心地呼吸了一口,发现自己还能呼吸。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她还以为自己的整个呼吸系统已经被腐蚀成一团了呢!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并没有脱离险境,因为皮肤的烧灼感则十分明显。何冬有些不敢去看自己手上的皮肤,更何况她现在眼睛十分不适,要闭上休息好一会才能短暂地眯起一条缝来看东西,视线还十分地模糊。

      何冬费力地眯起眼睛来看自己的周围,赫然发现就在离自己脚底板不到一米的位置就是“地面”。原来她已经昏迷了这么久,都要沉到了底!但对自己要沉到底这件事,何冬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地面”是由望不到头的会分泌“胃酸”的纤毛组成!

      何冬不由得吓得一激灵,连忙手脚并用刨着要远离这个“地面”。但她似乎已经无处可去了。何冬相当烦躁地在这些红褐色管道间横冲直撞,由于视物艰难,她好几次都撞上了这些管道。越来越浓的胃酸让何冬周身不适,她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这些液体里溶解。

      就在何冬又一次撞到一根管道时,她发狠地撕扯着这根管道,手接触上面的纤毛就像被蜂蛰,但她依然没有停止。上面的纤毛似乎被破坏,但对于成千上万长着纤毛的管道来说,这远远不足以解决危险。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管道上的纤毛能被破坏,那管道是不是也可以被破坏?她要撕开这些管道,将自己的身体钻进去躲避外部液体的腐蚀。不管管道内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更糟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何冬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干的。

      现在她的眼睛因为腐蚀的作用已经完全无法睁开,何冬只得靠摸索来破坏管道。终于,管道被扯开一个小口,里面流出的液体并没有加重腐蚀。何冬欣喜若狂,更加卖力地撕扯起来。等她终于别来管道横截面直径一样长的切口是,她迫不及待地就往里面钻去以躲避外面液体的腐蚀。

      里面的空间十分狭窄,仅容何冬一人勉强地挤进里面。等到何冬身体完全挤进管道里的时候,她不得不休息一下了。她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是一条费力进食的蟒蛇。只不过蟒蛇是将食物吞进去,而她是主动费力被吞进去,都一样费力就是了。一个撑得费力,一个挤得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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