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脱身》Mixx

27、第 27 章

　　一顿豆浆糖油饼就哄好了柏飞，闻觉有点窃喜。安抚好了当下最好的朋友，闻觉难以自控地，又惦记起陆清明来。

　　过去，闻觉只要是想他了，一个电话，一张机票，轻轻松松就能缓解内心悸动。现在俩人都长居a城，相距不过几十公里，他却战战兢兢瞻前顾后，不敢轻举妄动。

　　闻觉缩在沙发的一角，望梅止渴似的，反复品味着那天晚上的吻。可越回忆，越遥远。朦朦胧胧，隔着酒精，看不清楚。

　　下午，闻觉去了梧桐园，继续他的整理工作。他停好车，踏着轻巧的脚步往屋里迈，付辰楠抱着个大花瓶一冲而出，直接撞上他的胸口，水洒了，花折了，闻觉的衣服也湿了。

　　付辰楠扯着高高的调子，哀嚎一声：“哎呀我的花！”

　　闻觉低头弹开衣服上的叶子，对着付辰楠干笑：“这次不能怪了我吧？”

　　付辰楠煞有介事的摇摇头：“当然得怪哥哥啦！”

　　闻觉眼皮一抽：“为什么？”

　　“钟婆婆在花房，舅舅在书房，我知道家里没有别人，所以才抱着花瓶跑这么快。”付辰楠抬头望着闻觉，“哥哥突然闯到家里，没打一声招呼，撞翻了我的花瓶，折断了我的百合花。所以是哥哥的错！哥哥还是得向我道歉！”

　　闻觉当他胡言乱语，耳朵里只听见五个字——舅舅在书房。

　　他一把将付辰楠抱起来：“行，哥哥给你道歉。哥哥带你去找舅舅。”

　　付辰楠没太搞懂道歉和找舅舅之间究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他喜欢闻觉，喜欢闻觉抱着他。因为闻觉讲道理，闻觉愿意为了自己的“错误”给他道歉，这是家里的大人们都做不到的。

　　付辰楠坐在闻觉手臂上，伸手打开书房大门：“舅舅！”

　　“怎么了？”陆清明正在看书，他没有抬头。

　　“闻觉哥哥又给我道歉了！”付辰楠自豪道。

　　“闻觉哥哥上哪儿给——”陆清明注意到余光附近的阴影，修修长长的，可不是付辰楠该有的尺寸。

　　他合上书，抬起头，平静的眼神扫向闻觉：“衣服怎么湿了。”

　　付辰楠抢先一步道：“闻觉哥哥撞到了我的花瓶！”说完，他从闻觉身上跳下来，“哎呀！哥哥身上湿漉漉的，把我衣服都弄湿了！我要去楼下晒晒太阳！”

　　陆清明点头：“去吧。”

　　付辰楠像只灵巧的白兔，眨眼就跑得没了踪影。

　　“不是说你很少来这边吗？”

　　“楠楠想跟钟阿姨学插花，我正好有空，就带他过来了。”陆清明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换身衣服吧。”

　　闻觉在原地呆站着：“钟阿姨说，衣服的尺寸是你给的。”

　　“是我给的。”

　　“还挺准确。”

　　“我看着你长大，肩有多宽，腿有多长，当然都清楚。”

　　陆清明这种话，闻觉听了就很来气。不知道具体在气什么，反正心里不舒服。

　　闻觉换过衣服，不再主动去书房找气受，他下到一楼，准备着手开始自己的整理工作。却发现付辰楠趴在地上，正自己跟自己下象棋。

　　闻觉走上前去，在付辰楠对面坐下：“喜欢下棋？”

　　付辰楠没看他，伸出手掌，作出阻拦的手势：“哥哥你别说话！我的思路马上就能连上了！”

　　闻觉撇撇嘴，他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战局”，发现这盘棋被付辰楠摆得有点意思。

　　付辰楠仔细思量片刻，伸手按住一个棋子，他嘟着嘴巴犹豫了许久，又十分落寞地把手缩回去，他臊眉搭眼地叹气：“完了，这到底该怎么走呀？”

　　这时，闻觉宛若神兵天降，在付辰楠崇拜的注视之下，挪动棋子，破了僵局。

　　付辰楠大惊：“哥哥你竟然这么厉害！能把舅舅打得落花流水吧！”

　　“舅舅做错了什么，要被打得落花流水？”陆清明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凑到付辰楠身边，看着眼前残局。

　　付辰楠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拍着手掌跳起来说：“舅舅跟哥哥比赛吧！输了的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陆清明一把将付辰楠揽到大腿上坐着，还当真跟闻觉就着残局比起赛来。

　　这局棋，闻觉下得认真，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额头上，额角的薄汗微微反光。

　　“楠楠，去把窗帘拉上。”陆清明随口安排道。

　　付辰楠赖在他腿上不愿动弹：“没有自动开关吗？舅舅，你这房子可真老土。”

　　陆清明抬头看着闻觉笑了一下：“你闻觉哥哥都晒黑了。”

　　付辰楠这才从棋盘上移开目光，闻觉看上去好像当真黑了一个度。他撑着地毯从陆清明大腿上站起来，小跑到窗边，老老实实地拉上纱帘。

　　等他再回来，就不肯再坐陆清明一侧了。他掀开闻觉的手臂，钻进去，盘腿坐在闻觉双臂中间。

　　“怎么还换位置了？”闻觉看着棋盘问。

　　付辰楠嘿嘿一笑：“我当然要坐在赢家这边！”

　　直至夕阳落山时，整个房子被染得金灿灿。陆清明和闻觉的棋局结束了。

　　付辰楠雀跃地跳起来：“我就知道！哥哥肯定会赢的！”

　　闻觉笑着看他：“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看你舅舅吃瘪啊。”

　　付辰楠本来正绕着闻觉转圈，听到这话，又直接跑到陆清明背后，替他捏起了肩膀，一副“谄媚”相。

　　他得逞地笑笑：“嘿嘿，我只是想听舅舅说真心话！”

　　“你想听什么？”陆清明问。

　　“我的游戏账号，密码被妈妈修改了，我试了好多次都不对，舅舅你一定知道正确答案吧！”

　　陆清明哈哈大笑，实在没想到这个鬼精鬼精的小外甥竟是存了如此心思，把在场两人都给戏耍了。

　　他正要开口，闻觉却出声打断：“等等！这盘棋，是哥哥赢了，不是你，对不对？”

　　付辰楠发现情况有变，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哥哥，我跟你做个交易吧，你帮我问舅舅真心话，我再给你另外的好处！”

　　“不要。”闻觉拒绝得干脆，“我选大冒险。”

　　付辰楠难以置信道：“笨蛋！这样你就亏大啦！世界上没有舅舅不敢做的事！”

　　闻觉拉过付辰楠的小手：“我还以为不帮你问密码你会生气。”

　　“我是讲道理的人，”付辰楠拍着胸脯说，“不会胡乱生气，顶多有点小失望吧。”

　　“那如果以后我教你下象棋，可以弥补你的失望吗？”闻觉问。

　　“当然！”付辰楠兴冲冲地望向陆清明，“舅舅！可以让哥哥教我下棋吗？”

　　陆清明应了一声：“你希望如此的话，我会跟你妈妈说的。”

　　付辰楠“哟嚯”一声，随即绕着大厅疯跑，把真心话大冒险的事直接抛到九霄云外。

　　晚上钟阿姨做了十分美味的晚餐，付辰楠肚子吃得圆乎乎的，心满意足。饭后，陆清明安排小叶送他回家，顺道儿带钟阿姨去趟超市。房子里突然就只剩下他和闻觉两人。

　　闻觉从书架上找出一本加缪的《局外人》，坐在地毯上心不在焉地翻看。

　　陆清明端了一杯洋甘菊茶，放在闻觉腿边，然后也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他下午没看完的那本书。

　　世界寂静下来，只剩屋外蝉鸣阵阵。

　　闻觉放下书，仰头望着沙发：“下午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陆清明也合上书，放在一侧扶手上，他挪到闻觉身边坐下：“你想让我做什么？”

　　闻觉面不改色：“我要亲你。”

　　陆清明一手撑着地毯，主动将脸凑过去，与闻觉鼻尖对着鼻尖，睫毛扇着睫毛。陆清明不做其他，单就这么近距离地把闻觉看着。

　　闻觉低垂着目光，微微颤抖。

　　猝不及防的，唇角上落下一个吻。

　　闻觉慌张地一扬手臂，洋甘菊茶洒了满地，茶水浸透到地毯里，搞得他的屁-股又湿又热。

　　他愤怒地推开陆清明：“我说的，是我亲你，不是你亲我！你乱来什么！”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说完，闻觉探出身子，揽过陆清明的脑袋，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齿间都渗了血。

　　陆清明任着他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闻觉把头埋在掌心里：“我受不了了......”他死命揉了几下眼睛，发出一串冷笑：“我问你啊，当初我给你表白，你为什么故意说那种话给我听。”

　　“故意说哪种话？脱衣服？”陆清明理所当然地看着闻觉，“你不是想试试吗，不脱衣服怎么试？”

　　“好，好。”闻觉低头就要脱衣，他扯着袖子，一根胳膊已经缩到袖口里面。

　　陆清明按住他：“好什么好，过期作废了。”

　　闻觉又笑出了声：“你的保质期好短啊。”

　　“穿上。”陆清明把手伸进他的袖口，拽着闻觉的胳膊，拉了出来。

　　“过期了，你还亲我做什么？”

　　“以后不亲了。”

　　闻觉侧身靠在沙发上，歪斜着脑袋小声嘟囔：“不亲了......”突然又坐直身体，他看着陆清明认真地说，“好，不亲就算了，反正也没多大意思，那换成跟我睡觉怎么样？许多人都求着跟我共度良宵的，陆叔叔。”

　　“你今天发什么疯。”

　　闻觉眯着眼睛抓了抓头发：“你比我大多少岁来着？九岁？十岁？人家七老八十都还能娶二十少妻！我们这不算什么！”

　　“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哦，你是嫌我没意思，那谁有意思？孙伯文有意思吗？”

　　陆清明深吸了一口气：“闻觉，你适可而止。”

　　闻觉眼底闪着冷光，像一匹饥肠辘辘的野狼，他抬手擦了擦嘴角，蹭掉点点猩红。

　　他撑着地毯站起来：“陆叔叔，我以前一直以为，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非要不可’，但我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陆清明也站起来，衬衫肩头的血迹逐渐蔓延开。他对闻觉说：“你别开车了，待会儿让小叶送你。”

　　“你担心我吗？”

　　“我当然担心你。”

　　“你好像一边在杀我，一边在救我。陆清明你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