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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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民宿柔软的床上，陈晚溪盯了会天花板，侧过脑袋去够被自己随手一扔的终端。她给自己播放了助眠音频，戴好耳机，闭眼。
她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从白噪音到喘气声。
陈晚溪有点失眠，数年前第一次接触到助眠音频时，她听着白噪音安稳地睡足了八个小时。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耳朵越来越挑，不再满足于这些素的了。
她迷迷糊糊地听着，感觉身体沉沉地陷在床榻之中。
*
好像有谁在哭。
喧嚣的夏天。蝉鸣，聒噪。
但是树丛中蜷缩着一个孩子，他好像在哭。
陈晚溪没有看见是谁，但是她笃定地喊出那个名字：“罗云松！”
她猛然惊觉自己的声音稚嫩如孩童。
那个孩子似乎朝她看来。
陈晚溪睁大眼睛尽力望去，看着一团白绒绒从低矮灌木中探出了半个脑袋。
然后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
急促的呼吸声、滴滴作响的仪器声。
隔着门板，似乎有人在尖声诅咒。
她感觉自己的后颈顿顿地疼。
医生温柔地摁住她的手，笑着说：“没关系，你只是分化了而已。你是个beta哦。”
陈晚溪茫然地扫过医院洁白的天花板。门外是一阵一阵绝望的哀嚎，声音很熟悉，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有人徒然地昏倒在沙发上，而有人在拿钝刀砍自己的后颈。
她听到那人尖叫哭喘着：“你为什么不是alpha！你为什么只是个beta！”
好累啊。
白光一闪，眼前又变了一次场景，是外城一中。眼前是穿着校服的年少罗云松，他那时就俊美异常，他的白化病都恰到好处，给他渡上一层圣洁。
他在哭，眼泪的确顺着他的眼尾滑落，可他的表情很淡然。他苍白的脸颊染上红晕，粉白的瞳孔也翻涌起血色。
他说陈晚溪，我眼睛疼，你摸摸它。
陈晚溪没有摸。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了。陈晚溪突然被罗云松摁倒在地，而后看着他犹如疯狗一样啃咬自己的后颈，找着什么。
陈晚溪推了推他，说得义正辞严：“我们没可能的，我喜欢omega。”
于是罗云松哭着贴上来，将自己的腺体凑到陈晚溪唇边，哑声说：“我也可以。”
撕裂、交融、喘息。
*
陈晚溪猛地睁开眼。
她出神地盯了一会天花板，而后慢吞吞地撑起身子。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长很怪的梦。
最荒谬的是，居然是春梦，主人公还是罗云松。
陈晚溪瞥了眼终端，暂停了音频的播放，然后揉了揉脑袋。
一定是昨晚听方媛讲那些她逃他追的霸道a总爱上我剧情听多了。
罗云松……大概是昨天遇到了的原因吧。
陈晚溪长叹一口气，戳戳自己的额头，将头发胡乱束起。
跟谁都可能，除了罗云松。
她收拾了一下，按照计划前往了中央图书馆。
这是星球最大的一座图书馆，藏书数不胜数，最为齐全。一层是休闲区域，二层则是很宽敞的智能自习室，往上是一层一层的借阅区。
陈晚溪漫无目的地闲逛。
到了古书借阅区，陈晚溪停下了脚步。
展示柜里封存着真正的古书，书页泛黄起皱，静静地任由过路人观赏。柜旁刻着条码，只要拿终端一扫，就能在终端上看书。不过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在一块小小的终端上看书。
另外的选择就在旁边的小盒子里。那里装着许多小方块，扭开之后会像书页一样展开，里面是每本古书的全息投影。
这种东西其实不算什么高科技了，只不过陈晚溪所在的地区还没有普及。于是她站在一边，静静地盯了一会这些被内城人随手抛来抛去的小方块。
忽然有一只手将方块妥帖地放回盒子里。
那只手很漂亮，白皙瘦长，青筋明晰可见。陈晚溪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双似乎总是显得没什么情绪的淡粉色眼睛上。
粉白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眼睛的主人笑了：“好巧呀，陈晚溪。”
*
他们在图书馆旁的咖啡厅坐下。
走了这么一趟，陈晚溪有些疲惫。她陷在椅子里，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发呆。
罗云松问：“你有什么打算么？还是只是随处逛逛。”
陈晚溪没有回话。她好像还在出神，只是缓缓眨了眨眼。
罗云松望着显得很疲惫的女性beta。她今天没有扎她日常会扎的马尾，长发披散在肩头，因为主人的不在意和方才的走动而略显毛躁。与平日里都一身简洁低调的穿衣不同，她今天难得穿了件裙子，白色的，垂到脚踝。
洁白的手腕上，一条红绳很是惹眼。上面串着两只银制的蝴蝶，与透白的玉珠相撞，会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罗云松垂下视线，轻轻摩挲了一下杯壁。
“啊，”陈晚溪像是终于回神，“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罗云松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脸上的笑一如往常：“你是随处逛逛，还是做好了计划？”
陈晚溪定定地盯了一会他似乎永远也不会出错的笑脸。她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于是错开视线：“随处逛逛吧。”
“那么，需要一个导游么？我知道不少有趣的地方。”
“好啊。”
*
陈晚溪头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他们来到了一处商业街。
不愧是内城，陈晚溪住的那条商业街和这里的商业街根本就没法比，繁华程度和人流量肉眼可见地小得可怜。她觉得内心悲凉了些许。
罗云松介绍说：“这是罗家的商业街。”
陈晚溪说：“哇。”
她的内心更悲凉了。
罗云松停下车，问她：“要逛逛吗？”
陈晚溪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问：“免单吗？”
alpha似乎有些讶异，不过下一秒就露出了得体的微笑：“免单。”
“好，”陈晚溪点了点头，“那就逛逛吧。”
不捞白不捞。
……捞不到。
陈晚溪后悔喝那杯咖啡了。她不太饿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布丁，蔫蔫的。
有点后悔答应罗云松做自己的导游了……因为她有点累了，想回民宿躺着了。
陈晚溪抬眼看着正在慢条斯理吃着蛋糕的罗云松，对方察觉到后，向她笑了笑。
他好像一直都这么温柔，至少从陈晚溪认识他开始，陈晚溪见到的罗云松只要对着人就挂上那副挑不出错的笑容。不过他的笑容也确实效果拔群，比起罗云松这个人，陈晚溪先听闻的是罗云松疯狂的追求者们。
“一直这么笑不累么？”陈晚溪问。
罗云松怔了怔。
他抬起手，指腹抚上自己的唇角。垂下视线：“很奇怪吗？”
“没有。”陈晚溪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罗云松放下手，似乎习惯性想扯出微笑，又止住了。
他说：“有一点累。”
又问：“你喜欢么？”
陈晚溪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问我干嘛？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就不太喜欢你。”
“是吗。”于是他不再继续说话，只是慢慢地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陈晚溪最后补充了一句：“不过都是那时候的事了，算算，都快有十年了。你现在人还蛮好的。”
尤其是说免单的那一刻，你的形象都富有神性了呢。
*
罗云松今日似乎兴致不佳，绅士地送陈晚溪回民宿的路上也沉默寡言。
陈晚溪躺在床上打开助眠音频，陷在黑暗中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习惯性地复盘着今天的一切。
想到在商业街的那番谈话，陈晚溪缓缓眨了眨眼。
为什么讨厌罗云松？这是个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的故事了，久到陈晚溪已经习惯了，“讨厌罗云松”也已经成了一种状态。
是很幼稚的往事，不过足以让那时的陈晚溪耿耿于怀，于是影响便长远地延伸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