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鼎言鼎语 ...
-
这野丫头也忒大胆，竟不怕丢了命。
黎子逍心里暗骂一声，负剑硬着头皮闯进雾里。
而此时，檀玉已经站在那鼎前，细细打量起来。
这鼎约半人高，方形深腹。
通体以云雷纹为地，夹以勾连云纹。
腹内壁有一圈小字，风沙消磨，已经看不清。
“新婚快乐。”鼎兀自开口，依旧是那童声。
檀玉凝在空中的手一抖，指尖竟直直穿过那幻影。
“你少白费功夫了，这是主人做出来的阵法，我们真身可不在这里。”鼎得意道。
它说的主人，就是刚才那鬼魂吧。
“你小心真身腐烂。”檀玉不免担心起这文物的近况。
青铜碰上氯化物什么的，早晚锈蚀得不成样子。
“不会的，真身我护得好好的，主人才不会腐烂。”
“我说的是你。你没觉得身上痛痒？”她看它的状况，不必徐正桓母亲匣子里的那只鼎状况好。
“我可不怕。”那鼎声音弱了几分，又不甘道:“纵是痛，我也会把主人护好。”
“你若是痛死了，你主人还能不能好过呢？”檀玉问。
“你……”
“就你一个人护着你主人么？”檀玉又问。
“当然啦，它们都太笨了，炼那么久也化不出形。连主人的话也听不懂。”
“你这么聪明，修了多久？”
“你今晚就要死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鼎语气变得不好。
它常年呆在地下，哪里知道过了多久。
“我这不是怕你主人在你走之后孤独么？”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鼎轻哼一声，不再理她。
檀玉念头一闪，转念道:“咱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听赌约就兴奋了。
“要是我今晚没死，你就回答我三个问题。”
“呵。”鬼嫁鼎冷笑了一声，“不可能，主人既然找上了你，就不可能留着你的命。”
“你主人刚才都上了我的身了，”檀玉张开双手，“我现在不还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
鼎支吾道:“主人肯定有他的理由，定是你……”
“定是什么？”檀玉突然起来逗弄的心思，“你猜猜你主人为什么不杀我？”
“哼。”
“因为我知道它的秘密。”
“你怎么可能知道。”鼎讶异道，“连我都不知……哼。”
“刚才你主人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哼哼怪。”檀玉踱得更近了些。
这鼎灵越生气，轮廓就越清晰。
此时连鼎耳上的凤鸟图腾都清晰显现出来了。
她眼前一亮，继续诱哄道，“你主人找了这么久的人，其实是我。上辈子我是它的心上人。”
“我上辈子欠了它的债，这辈子它来讨债了。”
“什么债？”鬼嫁鼎问。
“能记几辈子的能有什么债，当然是情债。”
听完，鬼嫁鼎没了声响，器身却完全展露出来。
檀玉借着一丝月光，慢慢看清了整个鼎的轮廓。
花纹纹路清晰整齐，气势大气磅礴。
鼎内一侧似有暗色斑纹，呈泼洒状，像是液体溅入的痕迹。
两耳处的凤鸟图腾诡异张扬，不知道是不是家族族徽。
耳下处有明显的接缝，用的应当是分铸法。
通体深黑如沁墨，叩之如金玉玎玲。
这鼎的铸造技术其实并不低，只是请的刻字工匠也太拉胯了点。
腹内字迹潦草凌乱，说一句狗爬的也不为过。
与整个鼎的严整精美的风格严重不符。
能用鼎随葬的，不是皇室宗亲就是功勋大臣。
那鬼生前地位一定不低，可以从史书上寻找踪迹。
想到这，檀玉心里有了法子。
刚想再套套话，却发现不远处燃起一丝火光。
“嘭”地一声，火舌迅速舔舐过来。
雾气被浓烟驱散，热气直往脸上撞，火势渐大。
“快走。”
黎子逍跟着同心镯指的方向，果真找到了站在火场中心的檀玉。
鬼嫁鼎咯咯地笑起来，语气顽劣，“要死咯，要被烧死咯。”
檀玉愣了愣，古代都是木构建筑，一间房连一间房。
若是起火，少则一家一户，多则一个坊市。
她立马问:系统，有没有救火设备。
系统:商城有，但以宿主的经验值，目前买不起。
不能提前赊账？
系统:将收取高额利息。
没事，收就收。
系统:欠商城十万以上，将被商城强行雇佣，直到还完欠款。是否确认购买？
确认。
系统:滴，欠商城三千星币。获得灭火喷雾x1，使用方法:将试剂喷到外焰，火焰消失。
说完，一个菱形琉璃瓶落入檀玉手心。
瓶子不大，以檀玉多年配试剂的经验，这瓶估计不超过50毫升。
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这延绵的火势。
“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黎子逍气不打一处来，见她没反应，以为又被鬼上身了。
直接抓起她右手，把人往火场外带。
没走两步，手心升起一股抵抗力，黎子逍转头看见她面色沉静，定在原地不再挪步。
“你先走，我还有事。”檀玉甩开了他的手，拿着琉璃瓶，便往火光里走。
黎子逍眉棱一挑，顾不得腕上同心镯嗡鸣，当即转身。
他好心救他，却换来她的冷言冷语。
倒像是他故意要误她的事一样。
她自己要寻死，可怪不得他。
一片火点燃檀玉衣角，鬼嫁鼎再次咯咯地笑起来，“要被烧死了，你输了你输了……”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该给这小古董见识一下科学的力量。
檀玉不说话，只拿起喷瓶对准火焰一喷，一整片火全部熄灭，其他火舌触上喷过的位置，也立马熄灭。
好像还有短期绝缘的功效。
“你主人也就这点本事。”
这次轮到鬼嫁鼎发愣了，鬼火用水可解不了，莫非她真是主人故交？
“怎么样？还觉得我会输吗？”
“你要问我什么问题？”鼎闷闷道。
“第一，你主人叫什么名字。”
“你连我主人名字都不知道，还说……”
“喂喂，我转世投胎了的好不好，上辈子的事哪里记得住。”
“卿卿。”
檀玉:“大名。”
“我主人就叫卿卿。”
“好好好。”这鼎还是稚子心性，说话颠三倒四的，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
“那卿卿姑娘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你还说你认识主人……”鬼嫁鼎有些恼了，“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愿赌服输，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檀玉边灭火别问。
“哼，我主人可厉害了。”
“是是是。”不厉害能用你随葬？“所以它生前是做什么的？”
“呵，”鬼嫁鼎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道:“那你可听好了。”
“做、皇、后。”
皇后？！檀玉手一顿。
“怎样，被吓住了吧，我主人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后。”
皇后确实是个容易出怨种的职位。
不过，是皇后就更好办了，皇室的记载可比贵族大臣多多了。
“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鼎又冷哼了一声，“你赶紧问完。”
此时不远传来一阵窸窣声，檀玉回头，只见满眼的红光里，一抹白格外显眼。
那人举着火把，朝檀玉走来。
“檀姑娘，麻烦让一让。”徐正桓面色麻木，看见檀玉步子顿了顿。
手上动作却没停，他将火把靠到帘子上，动作缓慢而坚决。
见状檀玉骂了一声，上去一手抢过他的火把。
她在前头灭，他跟着后头点，难怪灭了这么久，火还越灭越大了。
她花高利贷买的灭火喷雾，可不是给他这样浪费的。
“你做什么？”檀玉道。
“抱歉，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徐正桓仍是楞楞的，却没再动作。
檀玉凑过去，把他全身喷了一遍，衣角几颗将燃未燃的火星顿时熄灭。
徐正桓似有些不解，悠悠道:“檀姑娘何必拦我。”
“我们这桩婚从一开始就是骗来的，根本做不得数的。”
“你还不知道吧，我爹逼我娶你，就是图你檀家家产。”
“我本无心仕途，我爹非逼我科考。我苦心念了这么多年，他却让我用旁门左道去谋官职。”
“令尊的珍藏，就是投名状。”
“我不愿这样，待我烧了这房子。你就趁乱逃出去吧，放妻书我放在我娘的匣子里了。”
“你知道地方的，自去取就是。”
说完他眼神混沌起来，指尖却燃起一丝青绿鬼火。
被附身了。
檀玉心里咯噔一声。
鬼嫁鼎却雀跃起来，“主人来了。”
那鬼没理它，对檀玉道:“你不愿杀他，那让他杀了你，如何？”
徐正桓抬手，屋里刷地一下多了六七处火苗。
“手段下作。”檀玉赶忙过去灭火。
这火目前只在婚房里蔓延，还能控制得住。
若是烧上房梁，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鬼魂笑了几声，拉长声音道:“是他自己对徐家怨念大，与我何干。”
檀玉见识过它煽动人的功夫，越发觉得它该死。
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皇后，生前遭了多大的罪，死后才这般阴险狡诈。
“主人？”鬼嫁鼎突然开口，“她是你心上人呀？”
鬼魂笑声瞬间消失，鬼嫁鼎又急道:“拿火烧心上人，主人日后会后悔的。”
“就是要让她还债，也不能烧死她呀。”
“死了，主人伤心不说，也没法叫她帮助完成心愿呐。”鬼嫁鼎小嘴叭叭的。
反身用肚子去盖那几处鬼火。
檀玉有些好笑，都修成鼎灵了，怎么还人说什么信什么。
又觉这鼎聪明，居然知道隔绝空气就能灭火。
鬼嫁鼎哐哧哐哧地盖着火苗，“主人，你的心上人找到了，以后咱们就有住……”
“她是我哪门子心上人。”鬼魂终于忍不住打断。
檀玉只觉不好，它怨气怎么比方才大了那么多，徐正桓对徐家怨念这么大的吗。
“不是吗？不是你怎么不杀她呀？”鬼嫁鼎语气天真无邪。
“你给我回去。以后不许随便出来。”鬼魂怒道。
鬼嫁鼎小声呜咽，灰溜溜地消失在空里。
“说我下作，你也不遑多让。”
“我不过逗它玩玩而已。”檀玉心说你那是可是杀人。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鼎言鼎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