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沫》斯伶_Daih

2、第 2 章

　　第二章 她不记得我了

　　“哒哒哒…”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越来越近，门开了。

　　一头乌黑色齐肩发，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袖口被回家的主人卷到了小臂上方的位置。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扑朔的睫毛下的眼睛红红的，不大有精神。可随着她的开口，这份不堪便消失了，她用着她独特的略带磁性又显低哑的嗓音笑着同正在赶工的叶蓁说道：“还在忙吗？要不要先吃饭？”

　　叶蓁手中的笔动了几下便停了下来，其实，由于专心工作，她并没有注意到苏意已经回来了，片刻愣神之后，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叶蓁开心地转过脑袋，仍带着未消下去的弯弯嘴角，“啊！你回来了！”

　　看着叶蓁痴痴的模样，苏意也忍不住上前，走到她身前，将手撑在书桌上，看着她。

　　“mua——”意料之中，苏意收获了甜甜的香吻一枚。她挑眉看着埋在自己颈见趁机小憩的叶蓁，温柔地问道：“怎么这么粘人？”

　　“嗯。”答非所问。

　　“饿不饿？吃饭吗？我买了晚餐。”

　　“不要。”叶蓁说着又紧了紧环抱着苏意脖子的双手。

　　“不要吃饭，那你要什么？”一副低哑又高贵的嗓子说出这句话，自然而然的显得有些不太正经。

　　叶蓁嘀咕道：“还要。”

　　苏意：“嗯？”

　　“唔——”不等苏意再次发问，叶蓁就抬头亲吻了上去，软小的身子在此刻却显得略微强势，叫苏意不得不怔了一瞬。

　　舌尖轻车熟路地绕开唇齿的封锁，一步步找到同类，缠绵回味。喘息之余，叶蓁的脸颊透着绯红，压着嗓道：“苏意，我还要——”

　　苏意，我还要。

　　————

　　“哐！”地一声，房门倏地被打开，热气扑撒进来，熟睡的人皱起了眉头。

　　“蓁蓁，起来了啊，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呀？”裴玉华女士毫不留情地拉开窗帘又掀开叶蓁的被子，“起来！快起来！怎么整天就和只小猪一样的啦？”

　　“嗯——妈！”叶蓁生无可恋地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悲伤感油然而生，愤懑的呜呼声传进了裴女士的耳朵。

　　“起来起来！叫什么叫呀！大早上的，别叫邻居以为你疯的了哟。”裴女士不依不饶，看着满屋的狼藉，开启了嘴炮轰炸模式：“你看看你这屋子乱的哎！像个猪窝似的。啧啧啧…这衣服也往地上丢，哎，这内衣……”

　　“妈！”叶蓁受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夺过裴女士手里的衣服往浴室走，通通塞进洗衣机里。

　　塞完了衣服，调好洗衣模式，叶蓁直起身子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腰，没过多久又去洗漱。裴女士寻着声儿找了过来，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下的脸蛋，嫌弃道：“你这娃娃怎么回事的啦？也不知道做什么了，小脸通红。是不是刚刚放衣服搞的？你呀身体素质太差，可要好好锻炼！”

　　“嗯嗯。”正在刷牙的叶蓁已经清醒了大半，含着满嘴的泡沫，敷衍地嗯了几声。

　　可…脸红？明明是因为……

　　叶蓁看着镜子里自己粉红的面颊，暗自叹了口气，她……又梦到苏意了，好像还是个……春梦。

　　其实她很长时间都没有梦到过那个人了，难道是昨晚和于糖两个人吃的太饱了？俗话说“吃饱了撑的”，只有这样才会梦到那个人让自己有罪受。

　　不过，可多亏裴女士不远万里地跑来叫叶蓁起床，今儿是周一，叶蓁忘了定闹钟，上班差点迟到。

　　到了公司，叶蓁忙不迭地先打了个卡，还剩一分钟。她扶着墙壁暗自舒了口气，又理了理自己的妆容，“神采奕奕”地走了进去。

　　“主管好。”见叶蓁进来，设计部的职员纷纷热情地同她打招呼，拍马屁的张煜又是按例送上了一份早餐：“早上好，叶主管，这包子可香了，吃的时候我就想着您肯定也喜欢，就多带了一份，你尝尝。”

　　叶蓁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脑壳痛，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按上太阳穴，轻轻揉着，有些烦躁但又不能太过，她略略吸了口气，才开口：“张煜，我说过，不用给我带早餐的。况且，我会自己在家吃完再过来上班。”

　　“啊哈哈……这样啊……那……那主管您忙你忙……哈哈哈……”张煜吃了瘪，尬尴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跑开。

　　呼……可算清静了。叶蓁舒展开眉头，打开电脑，准备把昨天的设计继续做完。

　　“嘿，叶子，忙着呢？”于糖喝着冰奶茶，一路小跑过来，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还在晃。
　　“是啊。”叶蓁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总算抽了个空瞟了于糖一眼，“不是吧，小鱼塘，你这大早上的喝冰奶茶，胃受得了吗？”

　　“哎呀，你别管。我和你说啊叶子，那个…听说，咱公司要来一个新总监，是个大美女！御姐那种……”话只说了半句，于糖的小眼神就藏不住了，不怀好意地盯着叶蓁，“我觉着可能是你的菜，嘿嘿…”

　　美女总监……

　　“什么鬼？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这儿忙着呢！”叶蓁无语。

　　于糖撇了撇嘴正要离开，叶蓁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开了，外头冒了个人头进来，是副总经理方思明：“小叶……于糖也在啊？正好，你们都过来一下。”

　　“噢！”

　　叶蓁不明所以，跟着于糖慢着步子走过去，只是心里头闷闷的，有些不祥的预感。

　　不会……真的是她吧？

　　靠！

　　打开门的那一刻，叶蓁差点骂出了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呵呵呵呵……果然是苏意，哈哈哈，没错，就是被她甩掉的却又叫她念念不忘的不过打算八百年都不会再见面的那个前女友。

　　气氛甚是尴尬，叶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先是笑着同方思明点了点头，喊了声“方经理”，却浮光掠影地扫了眼苏意的……脖子，最后看向于糖，悄悄说道：“小鱼塘，呃……你…过来点儿！”她似是咬着后槽牙，神不知鬼不觉地扯住于糖的衣袖将她向自己身边拉了过来。

　　于糖瞪她一眼。

　　方思明好像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他看了眼旁边的苏意，见她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才放心。

　　这小叶眼神好的伐？到底看没看到这位人物啦？

　　“咳咳。”方思明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圆场，“哈哈…那个，咱们这个……叶主管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但苏总监你也不要介意，叶主管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获得过很多大赛的金奖。”方思明略显骄傲，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苏意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蓁在心里唏嘘了几声，呵，她做过什么？有过哪些设计？得过哪些奖？这怕是苏意要比她自己更清楚的，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叶蓁还是害臊的。

　　不过，现在可能情况不太一样了……看苏意这样陌生的眼神，怕真是和她想的那样了。

　　“过奖…过奖……”她低着头尴尬地迎合。

　　于糖看她一眼，皱起眉。

　　“好了好了，玩笑话就说到这里。叶蓁，于糖，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Rokii（芮琦）总部任命的新总监——苏意，以后你们就都要在她手下工作，好好表现，知道吗？”方思明捏着嗓子，想做出比平时多几分的严肃和正经。

　　“……”

　　“呵呵，那个……苏总监，这位是于糖，这小丫头性格好人缘更好，待会就叫她到公司各层通知一声，这位呢就是叶蓁，设计部主管。”

　　“苏总监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于糖反应快，连忙弯腰笑着打起招呼，想要同苏意握手。

　　啊这……叶蓁看向苏意的手。

　　只是怔了一瞬，苏意转而自然地握了握于糖的手，“你好。”她笑着回道。可一旁的叶蓁在这短短的五秒内一直盯着二人相握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主管？”苏意喊了她一声，是她从未听过的称呼方式。

　　叶蓁回了回神，唇瓣微启，磕磕绊绊地回了句：“啊……苏总监您好。”

　　“嗯，不……握个手吗，叶主管？”苏意看着自己放在半空中被冷落的手，又看了看叶蓁呆呆的模样，不禁莞尔。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哈哈……”叶蓁也伸出手回握了握，一触即放。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抓马的一天有够劳累的，叶蓁心力憔悴地上了电梯准备下班，好巧不巧，撞见了苏意。

　　电梯里还只有她们两个人。

　　“叶主管？下班吗？那一起走吧。”苏意平平淡淡地客套几句，按下电梯，陌生而又疏离的语气让叶蓁不得不重新陷入对于时空穿梭的可笑泥潭里。

　　虽然很不礼貌，她还是想试探一下，毕竟到现在为止，她更相信自己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于是等到电梯关上门，她清了清嗓子，“苏意。”她喊着她的大名。

　　“嗯？”苏意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叶蓁。

　　“你…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行吗？”叶蓁瞪了她一眼，见苏意还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她苦笑道：“别装了，这儿就咱俩。”

　　“叶主管，你确定……你是在和我说话？”苏意拧着眉打量着叶蓁，像是在看她有没有戴蓝牙耳机和别人打电话。

　　“不然呢？这儿还有别人？”叶蓁扫了眼四周反问道。

　　“……我觉得叶主管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苏意，咱俩谈了三年，你不记得了吗？别装了，算我求你，我——”叶蓁的脸色不太好，紧握着的指尖发白。最后几个字，她说的甚至有些卑微。

　　她不想留在这个虚妄的时空里，要是有一天她又沉溺了，哪又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三年？”苏意少有的不大礼貌地打断别人说话，她皱着眉好像真的在思考自己是否认识叶蓁，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抱歉，我…确实没有见过你。”

　　“你……”看着苏意这般认真的样子，叶蓁已经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带给自己已经穿越时空的想法，可唯独苏意，她的存在

　　“算了，你当我在说瞎话吧，我的错我的错……”她承认，她真的有点累了。

　　“叶主管，你……”

　　“等等等等，打住打住，你这一口一个叶主管的叫我，我还真挺不习惯的……”叶蓁不想去想了，爱咋咋地，摆烂吧。她头皮发麻，腿也软了些，虚着声儿问道：“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地下车库到了，电梯门开开，苏意却没了回应。而叶蓁只想快点结束走人，直奔向自己的车，可后者却追了上来。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了，上午方经理好像是有介绍过，不过我确实忘了，对不起。”苏意十分愧疚，更不像在撒谎了。

　　她真的不记得了。

　　叶蓁认了，闭上眼睛又睁开。

　　“我叫叶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叶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