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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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一个多月，天气已经开始转暖，这场雪一落下来，又让人感觉到几分凉意。
薄薄的雪花落在地面，很快化成了水，但紧接着，一片，一片，又一片，雪开始下大了。
小河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松开了抱在林凌身上的手，沉默着站了起来，望向了门外的雪花。
“那灰色的雾气，是什么东西？”她向林凌问道。
“是魔魂。”林凌回答道。
“那章鱼的魔魂吗，”小河转过头看向林凌，“那你知道，怎样才能杀了那魔魂吗？”
因为下雪，屋外的天色暗了下来，衬得屋内更加昏暗，还好有油灯静静地燃烧着，给这房间增添了一丝暖意。
“那魔魂……”林凌犹豫了一下，若是她没有猜错，那应当是魔王降世的预兆，没想到这么早，师姐就和魔王有了渊源。
可薛姨一家凡人，是怎么和魔王牵扯上的呢，虽然不解，但害怕惹师姐伤心，林凌也没有再问，只说道，“你若入仙门，迟早有一天能将那魔魂灭于剑下。”
她与常人不同，林凌相信，小河自己一定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之处，“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有仙骨呢？”
小河罕见的没有回话，能在夜间视物，在水底闭气时间也异于常人，受了重伤也会很快愈合，她不是不清楚这些。
仙界每五年会有人到凡界收弟子，可小河从没起过去测试的念头，薛姨年纪大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薛姨住在村子里。
听见林凌的话，小河低头向门外走去，“我会去测试的，等我处理好这里的后事之后。”
说是后事，可薛姨放在堂屋的信封已经交代了一切从简，不操办后事，所以小河只是收拾此地的残局而已。
院子里全是黑灰，左边的两件屋子已经烧得只剩残骸，右边一排的房子倒是安好，只门上盖了层烟灰。
小河往薛姨的房间走去，薛姨在信上交代了，让她安葬自己之后再去取房间的红木匣子。
小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林凌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往前。
“进来吧。”小河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向了房内红木雕花床边。
她蹲在床尾伸手在床下叩了几下，“啪嗒”一声，是锁开的声音，小河自里面拿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房间里光线昏暗，她将匣子放到桌上，点亮了桌前的油灯，才伸手去开匣子。
匣子没有落锁，往上一提就打开了，最上面是本册子，下面压着一些珠宝首饰，林凌还看见了自己送给薛姨的平安符，还是用那个小香包装着，规规矩矩的被放在匣子角落。
小河拿出了册子，借着油灯的光线翻开了第一页。
“小河，如果你看到了这里，我已经和小姜她们团聚了，不用怀念我，也不要去报仇，我等这一天很久了，这是我早就想好的结局……至于你，过好你的人生，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孩子。”
小河坐在书桌前，手指在第一页停留了许久，才缓缓的朝后面翻去。
册子不厚，薄薄十几页，中间还夹杂了一些碎纸片，上面有着稚嫩的字迹，看起来应该是那个叫小姜的孩子写的。
小河的手指翻动，册子一页一页的展开，薛姨与那怪物的渊源，也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林凌眉头微动，册子里薛姨的遣词用句，与其说这是一本日记，不如说这是一本忏悔录。
“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叫小姜，小姜越来越大了，今天小姜会走路了。”
“小姜会叫娘亲了。”
“小姜和她爹去河边捕鱼，竟然捡了只小章鱼回来，小家伙抱着章鱼不撒手，非要养着当宠物，河里哪来的章鱼呢，河水怎么养的活章鱼呢……”
“还真让小姜养活了，真是件怪事，这章鱼也通人性，在缸里还会学人走路。”
“章鱼越来越大了，缸里快要装不下了……”
“小姜要成亲了，女婿人也好，明年我就要当外婆了吧。”
“小姜怀孕了，大家都忙起来了，没有人有时间照顾章鱼，和小姜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趁夜里把章鱼放回河里。”
“这章鱼还怪聪明，知道自己找回家来……”
“章鱼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和小朋友成了玩伴。”
“小孩的胳膊被腐蚀了一块，地上还有粘液，大家都怀疑是章鱼，这家伙已经站起来已经有房子高了，和小孩一起玩太危险了……我们在院墙上加了带钉瓦。”
“我失去了一切，那是个怪物，我要让它付出代价。”
“村子里有人说我是个不详的老太婆，克死了全家，哈哈。”
“它没有再来过。”
“河边有人扔了个小女孩，吴老三一直朝这边张望，那不是个好人，我捡还是把她捡回来了。”
“它出现了，在邻村，杀了个男人，可怜那男人还有两个年迈的父母，我把我的积蓄都悄悄送过去了，但愿能赎罪吧……”
“没有消息。”
“小孩长大了一点，我把她赶出去了，教会了她谋生的本事，以后就要靠自己了，村里闲言碎语多，扮作男孩更好活下去吧。”
“别再来找我，我是个不祥之人。”
“它又出现了，我罪孽深重。”
“我要烧死那个怪物。”
前面的笔迹已经变浅了，看起来是很多年前写的，薛姨很长时间没有再记录。小河翻到最后，这一页的墨迹还没干透，看起来主人匆匆忙忙写完就合上了册子。
“熟悉的水汽，我知道，它回来了，它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小河，养大了这个怪物，我死有余辜，等我死后，你就离开这个村子吧。你是个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册子上的内容看完了，旁边还夹着一张小纸条，小河伸手拿了起来，是薛姨的字迹。
“将这册子公之于众吧，万人唾骂也好，被人鄙夷也好，这都是我应得的，但愿我的死可以结束这一切。”
最下边还有一行小字，林凌还没看清，小河突然将纸条收了起来。
啊，是什么……林凌心想道，又想到了薛姨让小河将册子公开的话，“不，不是这样的。”
她看向小河，“那几人不是怪物杀的，是吴老三杀害的，我用了留影石留下了证据，白师兄他们会把吴老三移交给官服的，到时候就会真相大白。”
那章鱼害死的，只有薛姨一家啊，林凌看着小河的肩膀，心口沉重得像坠了一层铅块，她试图转移起小河的注意力来，“若入仙门，你心中有偏好的地方吗？”
“没有。”小河合上册子，将之放到油灯上引燃了，再放入了地上的火盆中。
册子年份久了有些发潮，有闷闷的烟从下边冒了出来，小河蹲在火盆边拨了拨，火苗一下子蹿得老高，将她的眉眼照得异常清晰。
林凌这才有了实感，真的是师姐，她又找回师姐了。她蹲在了小河身边，看着她拨弄火盆里的书册，“福清仙山有一位付诸真人，既擅长使剑又擅长五行八卦，你若是跟着她，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哦？你是华翎弟子，为何要推荐我去福清仙山，况且你这么确定我一定有仙骨吗？”火苗很旺，火盆里的册子很快就烧了大半，火焰渐渐变小了。
林凌又朝小河身边蹲了蹲，“你能在夜里视物，而且能使用灵剑，你一定有仙骨的，相信我，我的预感很准的。”
“就像你提前发灵符一样的准吗？”小河拨了拨快要熄灭的火苗，将册子翻了个面，火焰很快又复燃了起来。
一股寒气从林凌的脚后跟一直蹿到后脑勺，师姐察觉到了，林凌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那只是巧合，我只是想图个好兆头。”林凌盯着火盆说出了自己一贯的说辞。
“你在俞回村发了，也拜托钱裕在方正村发了，你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具体地方，找师姐只是一个借口吧。”小河转过脸，直直地看向林凌的眼睛。
林凌转过脸和她对视，“不，我确实是来找师姐的。”
是真的，小河对上了林凌的视线愣了一秒，然后飞快移开了。
“那你找到了吗？”她脑袋空白了一下，只能语无伦次的问道。
在林凌看来，小河冷漠的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的随口接了句话，她忽然有一点委屈，“找到了，就在这里。”
火盆里只剩下了灰烬，小河拨了拨，确定没有了残留的纸片，院门外传来说话声，小河站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正是林凌的师姐。
还真是说不得，一说就来了，小河将火盆放在角落，朝林凌扬了扬下巴，就往外走去。
大门没关，门口仍然响起了敲门声，来人并没有直接闯进来，小河正要走出房门，林凌也站了起来。
蹲太久脚已经麻了，她连忙扶住桌子稳住身形，看小河身形顿了顿，林凌忽然开口，“如果我早就知道呢？”
她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小河停住了脚步。
“如果我早就知道，你会怪我吗？”林凌开口说道。
小河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林凌一眼，没有说什么，只大步往门口走去了。
林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纠结的站在了原地。
小河走动间衣袖翻飞，她掌心捏着的那张薛姨夹在册子最后的纸片像只蝴蝶一般微微振翅仿佛要高飞，纸片上的墨迹有些晕染开了，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那个叫林凌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