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设想》Einsiedler

4、百户楼

　　chapter 3
　　听完了霏的预言，竺沚感觉神魔战争或许不完全是神界一方的问题，魔界也有挑起战争的原因，虽然双方互相看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战争并没有让任何一方获利，只会两败俱伤，不到迫不得已，双方一定不会贸然开战。他决定暗中调查，先从直接管辖的轲炎城开始。

　　接下来的三年时间，竺沚伪装成普通民众，把魔界底层都熟悉了一遍，发现了不少那种身居高位者常常会忽略的问题，胸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应对的措施。他立马给东昇、西沉和南竹发了通知，令他们在自己的辖区处理好这些事务。

　　“春节快乐。”竺沚传了一条信息给霏，他现在伪装成一个外来的教书先生，断绝了所有联系，一时竟没有收到任何新年祝福，不觉有点惆怅。

　　“我们还没有过年。”令牌上显示出一句话，随后又出现了新的信息：“祝你新年快乐。”

　　竺沚又飞快地发了一条信息：“出来玩吗？”

　　等了好一会，对方都没有回，正当竺沚准备把令牌收回去时，霏回复：“今晚赶不及。”

　　“你旁边有人？”

　　“没有。”竺沚看到这条信息，松了一口气，又道：“闭眼，来魔界谈点事。”

　　竺沚回到了竹居，发现已经霏到了，此时正披头散发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块令牌，眉头紧蹙，听到面前有动静后，他一抬头看见了凭空出现的竺沚。看着霏那疑惑的眼神，竺沚清咳一声，转过身去：“你先整理一下，等一会儿我和你解释。”

　　霏很快就整理好了，坐在那里静静地喝茶，也没有质问竺沚，似乎是等着他自己解释。

　　“你刚刚起床？而且怎么又变回来了？”竺沚在霏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心试探道。

　　“我刚准备睡下。这副样子是因为一种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竺沚尴尬地笑了一下，连忙道歉，说着就要把他送回去，又问霏需不需要帮忙找解药，霏回绝了。

　　霏瞥了一眼竺沚的衣服，又破又旧，但干净整洁，他放下茶杯，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体察民情，多亏你我才发现魔界底层存在那么多隐患。”

　　“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我不想白来一趟。”

　　“好。”两人长话短说，不一会儿就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对方。

　　霏打了个哈欠，使竺沚更愧疚了，于是对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这么快就送客了，我可是从大老远过来的。”霏不满道。

　　“那出去逛逛？”

　　“事不宜迟，劳烦带路。”霏迅速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准备走出门去。

　　“等一下，闭眼就好。”

　　“知道了。”霏停了下来，睁眼已处闹市之中。熙熙攘攘的街道灯火通明，他走到街道一边，寻找着竺沚的身影，但在密集的人流里，找一个人实在是困难重重。

　　他看见面前有个带着黑帷帽的青年，正欲绕过他，就听见竺沚的声音从那帷帽下传来。

　　“是我。”竺沚揭下帷帽，让霏看见了他的脸，又迅速把脸遮上，示意霏紧跟在他后面，往百户楼方向走去。

　　百户楼有九层，从窗口望进去，里面座无虚席。霏一踏进门槛，就被里面热闹震惊了。天花板上挂满了红灯笼，照的四周都亮堂堂的，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摆好的宴席与举酒欢饮的宾客。

　　“跟我走，别丢了。”竺沚叮嘱道，随后走上前去和小厮交涉。霏则百无聊赖地跟在他后面，看着满屋子的食客。

　　他注意到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走过中间那条过道时，旁边的宾客明显安静了下来，少数人拉了下椅子，那部分过道明显宽敞了不少，这其中有一个黑衣男子还因动静太大差点把面前的杯子碰倒，幸亏他及时稳住了摇晃的杯子。

　　不过那个中年男子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异常，沿着过道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又陆续有各色华服青年、优雅贵妇人、靓丽女孩子走过，反应倒是没有中年男子激烈。

　　竺沚这时也结束了与小厮的交谈，站在霏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过道。霏瞥见竺沚站在一旁，立马把目光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其他地方。

　　“我们去哪？”霏问，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令牌。

　　“上楼。”于是两人也同先前那些人一样，沿着过道走到楼梯口，不过并没有人因他们的出现而安静。

　　越往高的楼层，宾客的数量就越少，到了第九层，只剩百余人。霏和竺沚就来到了第九层，被小厮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包间，避开了大厅那一个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宾客。等侍者上完菜离开，竺沚摘下了帷帽，放到一旁。

　　霏小声说：“来这里只为吃饭的恐怕不多吧。”

　　“是不多，不过好吃就对了，以前我和西沉他们经常来这里。我也很久没有来了。食不言，吃完再说。”霏听竺沚这么说，也就真的没有说一个字，专心吃饭，安安静静的。等到两人吃完，竺沚开始介绍这百户楼。

　　百户楼，顾名思义，由一百户人家联合创立，平时这一百户便轮流经营着这间酒楼，于是一百天的风格都不同，到了各种盛大节日则是百家联合，举办盛宴。因此这一百户也有个统称——百户家族。

　　百户楼的一至七层是那些普通的宾客，一般是轲炎城的非百户家族人或者外地人，而七、八两层则是百户家族的人占有，九层则是作为各家族的家主专享。

　　“东昇、西沉、南竹、北渊还有芦笛都是这百户中显赫世家的家主，所以我们在此有个独立空间也不奇怪。”

　　“你不是？”霏疑惑道。

　　“不是，我算个特例吧。”竺沚笑道，随后便通知侍者将桌子上的碗碟收好。

　　“走吧。”竺沚心里一直记着霏被自己突然拐来魔界的事，想着快点送人回去休息，而且他刚刚写了封短信，似乎和别人有约。

　　“也好，我怕赶不及。可惜没有逛街。”霏神情懊恼，为这次出行不圆满感到遗憾。随后他收起了先前的神情，瞥了一眼门的方向，正襟危坐道：“或者这个百户楼有意外收获。”

　　“多谢提醒，我会派人去查查。”竺沚眉毛一挑，瞄了一眼霏。

　　“建议亲自去，这样真实点。记得小心驶得万年船。”霏莞尔一笑，他手里忽然多了一封信，他扫了一眼，送到竺沚手上，“看来我是去不成冥界了。”

　　“送你回神界？”竺沚看着手里的信，只有两句：这几天别回冥界，约定作废。我听说源在找你。

　　“不回了，源找我，你又不是没有看见。”霏装作悲伤的样子，“二哥竟然拒绝我。”

　　“要不我带你再逛逛轲炎城？”竺沚提议道，对面的人一听就提起了精神，立即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把它点燃。做完这一切后就毫不客气地催促竺沚离开。

　　竺沚就当自己赔礼道歉，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毕竟他们短时间内算是盟友。他看着对面迫不及待地霏，微微一笑：“你想去哪里？”

　　霏闻言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考虑这一点，轲炎城有哪些地方他一点都不清楚，于是便说：“推荐一下？”

　　“你就这么信任我？”竺沚的眼睛眯了一下，周围的光似乎暗了一点。霏则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瞟了一眼门口方向，无所谓道：“我相信我自己，而且我觉得危险无处不在。”

　　“不愧是神界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执法大人。”竺沚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开门看了一眼，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霏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去管竺沚做什么。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谢谢。”竺沚的话让霏的目光从窗口移到了对面的人身上，只见他一脸真诚，嘴角还噙着一丝丝笑意。

　　“嗯？”

　　“赏脸和我一起看看真实的魔界吗？”竺沚柔和的目光映入霏漂亮的茶色眼睛中，似是带有蛊惑性一般，让霏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