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香妃酒家》寒塘瘦石

29、第二十九章 恶魔现身

　　在远远的峭壁上，出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那人正用倍数很大的望远镜，将镜头对准了哈森和加代美子。他高高地站在那里，久久地立着，似乎与峭壁溶化在了一起。然而，双双嬉游在波涛之中的哈森和加代美子，根本没有查觉到正有人在监视着他们。此刻，他们玩得十分开心，就仿佛一对无忧无虑的情侣，在尽情享受大自然所赐予的欢乐。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李顺财接到一个电话。当对方报出了姓名之后，他差一点瘫倒在地上。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五雷黑煞”会直接给他打电话。于是，他放下话筒后，一刻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按照“五雷黑煞”的指示，直奔新公园。
　　一踏进新公园的门口，李顺财的心里便敲起了小鼓。他闹不明白，“五雷黑煞”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地方与自己见面。说起这座公园，可谓之闻名遐迩。这里不但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且是同性恋者聚集的所在。一到夜间，那些相互寻找“伴侣”的同性恋者，便象嗅腥的猫一样，出现在此地。
　　其实，李顺财也染有同性恋癖好，是个双性恋者。新公园既然是享有声望的“同性恋市场”，他自然经常光顾。不过，他通常总是扮演“1”号角色。但是，自从“玻璃圈”内出现了洗劫钱财的迷魂大盗之后，李顺财再也不敢到新公园来寻找“性伴侣”了。而是每逢周六的晚上，去“汉诺瓦街”的同性恋酒吧。李顺财此时走在新公园幽暗的小路上，看到扮演“0”号角色的圈内人，身着情人装，不时向自己眉来眼去，频送秋波，由不得心猿意马起来。假如不是“五雷黑煞”指令他赶赴约定地点，他会忘了迷魂大盗的厉害，而去大胆地追逐一夜式的“情人”。
　　到了约定地点，李顺财便倚在一棵大树旁，点燃一支日本“和平烟”，耐心地等待“五雷黑煞”的出现。这时候，走来一位涂脂抹粉的男青年，一看见李顺财，便娇里娇气地凑了过来。李顺财有心跟他玩玩“性游戏”，又怕“五雷黑煞”突然光临。
　　“喂，你是李顺财先生吗？”
　　李顺财一愣，连忙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青年人。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喜欢扮演“O”号角色的同性恋者。可是，李顺财即使来了瘾头，也不敢造次。
　　“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李顺财瞪大双眼，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于是，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却不由自主地伸手在那张脸蛋上捏了一把。
　　“噢，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曾在汉诺瓦街的Gaybar相识，后来在狮子林的三温暖浴室有过一夜缠绵，你老头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此时，李顺财蓦然回忆起来，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还依稀记得，这位“情人”的名字好象叫“咪咪”。可是，眼下他不敢承认自己已经回想起来，生怕咪咪缠住他不放。他很清楚，倘若此刻被“五雷黑煞”撞见，决没有好果子吃。
　　“嘻嘻，听说圈内有人患了‘爱之滋’，你害怕了吧？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在台大医院曝了光，经过验血，我没有患AIDS。”
　　那娇揉造作的举止，那女声女气的语调，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然而，染有同性恋癖好的李顺财，却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真想拉住“咪咪”的手，携他去寻找作乐的“空间”。这种念头一经产生，他的心里就迷乱了。“咪咪”何等乖巧，如何看不出来？于是他开始向李顺财进攻了，大有不掳走李顺财决不罢休之势。李顺财虽然心里颇感迷乱，但是对于“五雷黑煞”的恐惧感，并没有因此消失。恍惚间，他看到幽暗的路上，走来一位气宇不凡的男人。他柱着拐棍，帽子压得很低。李顺财不禁暗忖，莫非那人就是“五雷黑煞”？想到这里，他忙一把推开“咪咪”，有意迎上前去，却又迈不动双脚。
　　“李先生，你好没礼貌噢！”
　　李顺财哪里还顾得搭理“咪咪”，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视着渐渐走来的老年男人。他的这种神情，不免把“咪咪”吓了一跳。只见“咪咪”也瞪起了眼睛，呆呆地瞅着那位不速之客。
　　然而，那位突然出现的老人，并没有在李顺财的面前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去。李顺财茫然了，猜不出那位老人究竟是不是“五雷黑煞”。
　　“喂，他是你的相好吗？”
　　李顺财听罢不由得一激灵。此时，那曾浮动的春情，已经随着那位老人的出现而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片畏惧的心绪。这时候，那位老人又慢慢地走了回来。李顺财看得真切，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正闪射出令人心惊胆寒的目光。他的心，顿时紧张而快速地跳动起来，脊梁骨直冒凉气。就凭这种下意识的感觉，他敢断定那位老人必是“五雷黑煞”无疑。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敢犹豫，冷不丁将“咪咪”甩向了一边。
　　“去！”李顺财故意提高了声音，“瞧你不男不女的，恶心人！”
　　李顺才的语音未落，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个嘴巴。他忙捂住脸，发狠地瞪着“咪咪”。然而，“咪咪”毫无怯色，又给了李顺财两个耳光。这一下，李顺财真的恼火了，只见他扑过去，伸手就要抓“咪咪”的头发。
　　猛地，李顺财的手背挨了一棍子，打他的正是那位面孔冰冷的老人。他顿时停止了攻势，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僵立在那里。
　　“哼！”
　　趾高气昂的“咪咪”，挺起胸脯，迈着细碎的小步扬长而去了。李顺财眨巴了几下眼睛，只好自认晦气。
　　“李先生，”那位老人冷峻地说道，“如果没有他，恐怕你早就被‘O’号角色吃掉啦！哼，没出息的东西！”
　　李顺财的心里不由得“怦怦”乱跳，更相信面前的老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五雷黑煞”。他的腿有些发软，他的腰挺不起来，他的脖子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脑袋，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副奴才相。
　　“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李顺财慌乱地摇着头，一时竟搅不动平时自诩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也难怪，他往日听到的有关“五雷黑煞”的传说实在太多了。今日此时在同性恋者活动猖獗的新公园见面，真不知“五雷黑煞”打的是什么注意。
　　“你仔细听着，”那位老人冰冷地说道，“作为负有香妃酒家安全重责的人，竟然无视与白道勾结的不速之客打入香妃酒家。如此失职，该当何罪？”
　　李顺财闻听，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说：“小人实在冤枉！自从杜云鹤踏入香妃酒家，我就觉出他有来头，于是立即对他进行了调查，并把调查结果报告了加代小姐。”
　　老人严厉地说：“可是，在你的职权范围内，你都采取了什么措施？”
　　李顺财连忙说道：“杜云鹤似乎是加代小姐的座上宾，没有她的明确指令，我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老人逼视着李顺财说：“这难道是你推卸责任的理由吗？”
　　“我，我……”李顺财低下了头，颇感委屈地说道，“杜云鹤打入香妃酒家，目的在于找到您老人家的行踪。当我将这个情报禀告了加代小姐，她似乎并不感兴趣。而且对我强调说，您老人家虽然是香妃酒家的东家，可一切还都是她说了算。且不说加代小姐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单那‘黑星双煞’就足以置我于死地。我李顺财就是生有三头六臂，又如何敢在她们面前逞能？”
　　老人冷笑一声，说：“看起来，我今日把你叫到此地，是枉费心机啦？”
　　“不，”李顺财慌忙说道，“只要您老人家发下口令，即使赴汤蹈火，我也决不敢退缩半步。”
　　老人忽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李顺财心里一惊，禁不住呆望着面前的老人，糊里糊涂地说，“您老人家在电话里说，是……是‘五雷黑煞’，这不会有错吧？”
　　老人哈哈一笑，说：“不错，我就是‘五雷黑煞’。但是，你见过我吗？如果我是冒牌的，你将如何来辨认呢？由此可见，你的警惕性并不很高啊！”
　　李顺财心里叫苦连天。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我如约而来，你说我警惕性不高；我若不来，你又会说我目中无你。跟这种人打交道，实在太危险啦！
　　“李顺财，”老人说道，“想必你很明白，我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物。你今日能与我有一面之交，也是缘份。不过你更应该清楚，我虽然素常不露形迹，但无时不在注视着你们。因此，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让我发现你有背叛行为，或者一再失职，就只好叫你告别这个世界啦！”
　　李顺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说：“请您老人家明示，我该怎样去做？”
　　老人加重语气说：“杜云鹤的存在，直接威胁着香妃酒家的安全。因此，你务必在三天之内，探明他的下落。”
　　李顺财不解地说道：“据说，杜云鹤被加代小姐藏起来了。您老人家只要问一声加代小姐，不就知道了吗？”
　　“混帐！”老人骂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再多说一句废话，小心你的脑袋！”
　　李顺财把脖子一缩，说：“是，是，我再不敢多嘴多舌啦！”
　　“你记住，”老人声色俱厉地说道，“第三天晚上，依然是这个时间和地点，我听取你的报告。”
　　面孔冰冷的老人说完，也不等李顺财表示态度，便转身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