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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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珂美人从床上坐起来，她感觉全身酸痛，四肢像是散了架。
“茯苓！什么时辰了？咳咳咳……”珂美人嗓子也疼得厉害，突然一说话，便猛的咳嗽起来。
“病还没好，就别乱动和说话！”
“皇后娘娘？”珂美人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只手拄着床沿，另一只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是的，没做梦。
皇后娘娘身着白色祥云暗纹中衣，外披金色牡丹薄纱广袖外衫。柔顺的长发半披散着，随意挽起的发髻上松散的斜插着两支碧色素玉簪。
然而，与慵懒随意的外在不同，皇后娘娘坐姿端正挺直，右手握着狼毫笔，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就这样静静的，一笔一笔，书写着周朝和平的赞歌。
“真美啊！”珂美人隔着半垂的芙蓉帐，痴痴的望着。
似梦中景，如画中人。
“美人再看下去，本后便要收费了！”皇后娘娘轻轻放下笔，改为对掌半握，歪拄着头，俨然从一个治世明君变成了风流浪客。她挑了挑眉，一双丹凤眼半阖着，直直的迎上珂美人的目光。
珂美人回过神，听到皇后娘娘的话，讪讪的移开目光，略显苍白的脸颊上烧起了一团绯红。
“咳！娘娘怎地把妾接到自己宫里，若是被妾过了病气，可怎么得了？”珂美人忙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言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妾……”珂美人掀开被子，欲起身行礼。
“你尚在病中，不必起身。”皇后将摊在桌上的奏折合起来，摞在旁边那比人高的奏折堆顶，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床榻走来。
灯火阑珊，香炉升烟。薄纱若隐若现的勾勒出腰身的轮廓，随着迈步的动作摇曳生姿，令人看见了便再难移开眼。
“皇后娘娘，妾……”珂美人吞了下口水，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言语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而皇后娘娘却俯下身，抬手将食指抵在珂美人柔软的唇瓣上，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有说不清数不尽的风情。
“身体里淬着东西，就别逞能了，在本后宫里好好休息几日，也省着太医来回奔波。”
言毕，皇后转身出门，唤红豆进来服侍。
而留在殿内的珂美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意，随后立刻变回原来那双柔情似水的含情目，就算皇后此刻仍在她面前也很难察觉到。
“她知道了多少？她把我接到宫里是不是另有所图？”她暗自想着，肩上原本暗淡的银杏图案，此刻又嗜血般浓烈起来。
数日后。
珂美人身体已然大好，此时正带着红豆在花园里闲逛。
“红豆姑娘，你在娘娘身边服侍有很多年了吧？”
“是的，奴婢自小服侍娘娘，估摸着有十余年了。”
“那你必然最清楚你们娘娘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吧？”
红豆眨了眨眼睛，迟疑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皇后娘娘于我有恩，我不过想投其所好罢了。”
“是，奴婢并非怀疑美人，而是皇后娘娘属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寻常女儿欢喜的胭脂钗环，香囊玉坠娘娘一向不喜，便是琴棋书画，娘娘虽精通于此，却并不喜爱。”
“那娘娘的口味如何？”
“奴婢惶恐，皇后娘娘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在饮食上贪欢，对口腹之欲也从不看重。”
“皇后娘娘未免太严格了吧？这样活着有什么劲？”珂美人心想，自己平时虽然经常犯险，常常身不由己，但是回到自己的宅子里，还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
“真有点想吃家里的水果了！紫葡萄，红石榴，青苹果……”珂美人想着，便对红豆说：“有水果吗？我想吃，再另装一盘，我亲自给皇后娘娘送去。”
“我们现在还住在皇后娘娘宫里，哪用我们送水果？”红豆暗自想着，却没有反驳，她答应着，扶着美人朝寝殿走去。
皇后朝服未褪，坐在凤椅上，将一双丹凤眼闭了起来，看起来疲惫不堪。玲珑站在身后，两手中指轻轻按揉着皇后两侧的太阳穴。
“娘娘前日不是挺高兴的，还说丞相之才，宝刀未老，怎么今日又烦恼起来？”
“你不明白～”皇后缓缓睁开眼睛，抬手示意玲珑停手，耐心的解释道：“丞相所言，确实是惊世骇俗之语，于国于民都是福泽万年的壮举。但是现在既国库空虚，我朝甚至前朝又从未有过此治水之策，没有银子也没有说服力来实施啊！”
前日早朝，丞相洪延年就青州水患一事上奏，提议一改平时的缮完固堤之策，改用滞洪改河之法。
意思就是说，不要再只知道加固堤防、堵塞决口了，那是最为被动的下下之策。不如通过人工改河、修建滞洪区的方式，让洪水自然分流。
正所谓“洪水宜疏不宜堵。”
此言却为高论，但是随之而来的对人力物力财力的需求也接踵而至。这几年，皇帝挥金如土，行事奢靡，再加上各州水患频发，税贡也频频拖欠，朝廷看似强大顽固，实际上也是外强中干，这点皇后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我本想着益州，荆州未受水患侵扰，或可支援一二，谁知道这旨意还没发下去，不止这两州，各州纷纷上奏表示自己穷的很，没有多余的钱给朝廷。”
“你看看！”皇后将一摞奏折摊在桌面上，“都在向本后哭穷，朝廷穷，百姓更穷，那我大周的银子都到哪去了？”说着，皇后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便自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玲珑哪里懂这些，只得继续替皇后按着头。
“这事不能再拖下去，得派个人去青州瞧瞧，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
“娘娘不是已经勒令青州刺史前亲自治理水患了吗？想必一时无碍了。”
皇后娘娘没有答话，沉思良久。
“洛清漪！我记得你老家便是青州，定熟悉青州地形人情，本后命你暗中探访，切记要防止有人借水患之事作乱，有什么情况速速暗报！”
“是！”洛清漪向皇后一拜，转身离开。
鲜有人知，皇后身边养了一群暗卫名为朱雀卫。人人都以为洛清漪只是宣室殿的大长秋，殊不知他是皇后娘娘养在身边的朱雀卫首领，武义非凡，不仅负责暗中保护皇后安全，也负责暗查暗杀之职。
“皇后娘娘，珂美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
“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珂美人福了福身，从红豆手中接过一盘水果，说到：“妾在病中，多亏皇后娘娘派人照料，娘娘于妾有救命之恩，今妾特备果蔬一盘，献给娘娘。”
皇后见这人竟然拿自己宫里的水果当作礼物送给自己，一时间哭笑不得。
“此等大恩，美人就打算一盘水果便把本后打发了？”
“一般你们中原人不是会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吗？”珂美人撇了撇嘴，心想。
“你的命，不是小事。”皇后神情严肃，一字一顿的言道。
“这人怎么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怕不是真的是狐狸成了精吧！”珂美人惊讶不已，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本后还没想好让你如何报答，在本后想好之前，你就一直住在本后这里吧！”
“是！”
皇后娘娘这又是在唱哪出？珂美人越来越没有头绪了。
入夜，宣室殿厢房内。
珂美人躺着床上，本想思考一下这位不走寻常路的皇后娘娘，却不知不觉很快便睡着了。
子时已过，房门被轻轻推开，皇后娘娘姣好的面庞便出现在昏暗的房内。
她默默的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拨开珂美人眉间的碎发，在心里说道：“明明是个小兔子一样善良的人啊，怎地偏生在虎粮之乡？本后愿意给这样的你一次机会，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希望你，不用辜负本后的一番苦心啊！”
原来，皇后娘娘早在听闻和亲之时，便派朱雀卫暗中探查过这位珂润公主的所作所为。早年间，珂润公主曾一个人偷偷跑出城游玩，遇见一位年迈的老人坐在树下独自吃饭。当时珂润公主肚子也有点饿了，便上前想向老伯讨要，想着自己可以付给他银子，老伯一定感恩戴德。谁想到，她走近一看，老伯面前的锅里只零星飘着几片番薯，与其说是一锅饭，倒不如说是一锅汤，还是很简陋的那种。年少天真的珂润公主便去询问老伯的原因，想着他若是家里穷自己多给他点银子便罢了。
“我的三个儿子，都、都战死了”老伯说着红了眼眶，“家里就剩我一个，没人干活，也抢不到优渥的草地，我老了，活一日算一日吧！”珂润公主深受触动，给老伯留下许多银子，回城后缪兰王应珂润公主的提议免除独居老人的赋税，对战亡将士的家人分发银两，以示慰藉。此令一出，百姓无不感恩戴德，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此令竟源于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
皇后娘娘轻轻的替美人掩了掩被角，转身出了殿门，心事重重的在园间散起步来。
月光透树影，满园舞婆娑。
起风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