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杀》蛰刀

3、酒会

　　姜炙不知道索煜宸这样多的心理活动，他睡得正香，梦里回到了三年前的盛夏。索煜宸蹲在自己身旁，乖得像是只大狗，自己则宠溺地摸着他的头，吃下他递来的荷包蛋。

　　不好吃，索煜宸根本不会做饭。

　　可他还是都吃了下去，因为都吃光，索煜宸就会亮着星星眼，叫自己小炙哥，用油乎乎的嘴巴胡乱地亲，热烈又真诚。

　　他常做这样的梦，幸福短暂得让人落泪，他也确实落泪了。

　　摸了把脸，发现天早就大亮，剧烈的头痛令他不住蹙眉，宿醉不好受，他暗自决定今后杜绝饮酒。

　　摇摇头，昨晚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漂亮的脸浮起一丝红晕。

　　昨晚喝了太多，是索煜宸将他带回来酒店，还给他擦了身子。

　　神奇，不可思议。

　　这疯子居然没碰自己。

　　床头有张纸条，笔迹洋洋洒洒，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是索煜宸的手笔。

　　【帮姜总存了我的手机号，地址江阳大道68号御品苑，收拾好东西搬进来。】

　　姜炙皱着眉将纸条扔进垃圾桶。这个行为很大胆，但姜炙决定坚守底线，他不准备搬进去。做情人又不是做仆人，犯不着一天24小时都和索煜宸腻在一起。

　　下床，白嫩的脚掌踏着暖暖的日光，给季阳打电话。

　　“喂？”季阳的声音有些喘，“怎么了哥？”

　　“钱我筹到了，应该是三天后到账。以及，虞氏确定与我们合作电芽项目，你准备准备带上小茗去把项目后续合同签下来。”

　　“什么？哥，30个亿，你一晚上就筹到了？”电话那头的季阳瞪大了眼珠子，被这个重磅消息砸得晕头转向，“哥，你不会搞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了吧？”

　　“我跟你说哥，隋氏不行就不要了，他隋谦又不是……”

　　“不准乱猜，不准废话，照我说的做。”

　　不等季阳反应，他便径直挂了电话。

　　“嘿！”季阳噎得不行，转头看向宋微茗，“这家伙不会搞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儿了吧！”

　　萧城阳光足，虽然和北川的地理距离不远，但比北川要暖些，今天阳光烈得晒死人，宋微茗抹了把汗，将篮球砸在地上向季阳弹了过去，“我说你瞎操心什么？姜炙是那样的人？”

　　“那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拿出30个亿！”

　　“你是不是傻啊？”宋微茗一掌拍在季阳头顶。

　　“疼疼疼！”

　　“昨天虞安不是说了，人被索家老三带走了。”宋微茗觉得季阳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踏马能不能动动脑子？光体力发达有卵用！”

　　季阳：“……”

　　好像挨骂了？

　　姜炙用了午饭后就去了公司，一整天没有联系索煜宸，搬家的事儿也被他忘在了九霄云外。

　　隋氏烂摊子一大堆，他实在不想管，可人一旦被架到了那个位置，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揉揉眉心，踏步进了隋氏大楼，周开骋迎面走来：“姜总，最新的市场分析报告出来了，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说具体点。”

　　“根据调研，AMD公司推出了一款成本更低、性能却不逊色的产品，这对我们的市场份额造成了很大冲击。此外，我们最近的几次产品召回也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声誉……”周开骋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冒出了冷汗。

　　姜炙看起来纤薄，可一旦端坐在那，就莫名给人压迫感。尤其是那双清冷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与情感，扫视你的时候，简直要把灵魂洞穿一般。

　　“质量控制部有什么改进措施吗？”

　　“QC正在进行产品检查和流程优化，但他们……需要更多时间和资金来彻底解决问题。”

　　没钱，是最大的麻烦。

　　隋氏的现金流出现了严重问题，大家都很清楚，这个回答对于姜炙来说意味着什么。

　　姜炙好像并不意外，头也没抬，垂着眼抄起办公桌上的分析报告看了进去，纤长白皙的手指在页面下意识地缓慢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

　　“R&D团队那边有什么新进展？”

　　“他们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设计概念，但在原型测试阶段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他们需要额外的支持来加速研发进度。”

　　说到底还是钱。钱钱钱，需要钱，到处都需要钱。

　　姜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钱的事情我已经解决，让他们抓紧攻克，你出去吧。”

　　周开骋只觉得姜炙是受了刺激在吹牛逼，那可是三十个亿，解决？拿什么解决？靠隋谦在地底下疏通关系吗？以前隋谦还活着的时候，他曾见过姜炙几次。远远看过去，只觉得这人看起来孱弱疏离，大概是隋谦养的一只金丝雀，偶尔带出笼子玩玩散心，过不多久也会一拍两散。

　　“周哥！”

　　周开骋回过神：“怎么了？”

　　“DL酒会今晚举办，这是请柬，姜总要去吗？”

　　周开骋头疼地敲开了姜炙的办公门，将请柬放在桌上。

　　索煜宸在御品苑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姜炙，气得额角直跳，想给姜炙打电话，又觉得丢面子，让姜炙知道自己等了他这么久，他会很得意吧？一定很得意，索煜宸咬得牙咯咯作响。

　　“DL酒会，给我弄张请柬，我要去！”

　　虞安正对着镜子摆弄发型，有点儿不耐烦：“你去干什么？医疗健康的酒会，你p都不懂，去丢人的？”

　　“让你给我弄就弄，哪那么多废话！”

　　“嗬，我说你求人就拿出点求人的态度好吗？”

　　“我求你大爷！虞安，你丫那天在野调亲姜炙，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索煜宸破口大骂。

　　“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亲他了？”虞安慌张地看向熟睡中的索斯默，压低声音，“兔崽子，你想害我是不是！”

　　“哼，懒得跟你废话，请柬拿来。”

　　“我说你是为了姜炙吧？哦，人跑了，不跟你？”虞安终于找回了场子，开始犯贱，“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也就在我们面前嚣张，你怎么对姜炙就没办法呢？啧啧啧~”

　　“虞——安——！”索煜宸眼睛都气红了，真想一拳头揍在虞安那张脸上！

　　“行了，十点啊，别迟到，一会儿有人给你送去。”

　　一直忙到八点半，姜炙才离开公司。

　　酒会在罗斯蒙特庄园举行，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曾是一位洋老头的私人府邸，之前姜炙曾来过一次，那次是为了什么呢？

　　姜炙细细回想，好像是索煜宸带他来见朋友。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默默盯着越来越近的庄园。

　　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举杯交谈，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

　　推开大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投在姜炙身上，探究，好奇，侵略，轻蔑，不怀好意。

　　姜炙恍若无睹，微笑开口：“抱歉，刚回萧城对交通不熟，来晚了。”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孤高冷峻的山峰，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的墨黑高定西装，每一个线条都完美贴合身躯的流畅曲线。

　　翻领锋利干净，裤线笔直修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长的双腿。领带紧束，领结处的银色领夹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索煜宸老早就来了，酒会上不断有人来跟他搭话，这种场合的阿谀奉承都是假的，试探才是真的。心里烦得要死，强压着火气坐在沙发上，端着杯香槟，看似随意地靠在椅背，可如鹰隼般的眼眸却死死锁定在姜炙身上。

　　索家是做矿产玉石生意发家的，后来进入了房地产、网络科技等兴起领域，医疗健康和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在这里见到索煜宸，姜炙有点发蒙，转念又想着或许和虞安有些关系，反正肯定是和他姜炙挨不上边。

　　“哎呦，姜总！”张建章是这场酒会的承办人，挺着个啤酒肚，有点长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被发胶抹在头顶，此刻正热烈地迎姜炙进来：“来晚了，得罚酒！罚酒！”

　　“哈哈，对！罚酒！”众人大声附和。

　　姜炙扫视了一圈，和索煜宸的眼眸对上了一瞬，而后偏开，笑着接过酒杯。

　　姜炙的漠视令索煜宸相当不满，憋了一肚子的火烧得更旺。

　　“今儿有大事儿！让我们欢迎索总带领索氏进入医疗健康领域，成为我们的这个这个，带头人！啊，哈哈哈。”张建章举起酒杯，一呼百应。

　　“索总，以后我们医疗健康这块儿就仰仗您指领风向了啊！”

　　“索总吃肉，我们喝汤！”

　　“虞总，这话您别不爱听，这谁不知道以后索虞是一家了，您们这些大户，给我们留点儿肉渣就成！”

　　这都是在放屁！场面人说场面话，以后都是竞争关系，谁能指望谁呢？虞安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虞安就算再喜欢索斯默，早年还不是跟他抢市场抢得头破血流？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是面子问题，尤其对处在高位久了的虞安而言，总不能赔了钱又赔了人吧！那他妈人生也太失败了。

　　索煜宸捏着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皮质椅撑：“听闻姜总是为了自己的爱人担起了隋氏的梁子，干喝酒多无聊，不如姜总，同大伙儿说说你那凄美的爱情故事？”

　　“无可奉告。”姜炙不想理会他幼稚的挑衅，今天的酒会来的都是医疗健康领域头部人物，生意场有时也看机缘，多认识一个就是多一条出路。

　　“姜总，我是姚高卓，烈阳集团是我家的产业，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多多合作。”

　　姚高卓从小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眼睛发直，舌头都有点儿僵了。

　　“听说姜总公司是做医疗器械的，我们这边有个光感平衡治疗仪的项目，不知道姜总是否感兴趣？”

　　姜炙笑道：“姚总不妨说来听听？”

　　姚高卓点开一个PDF：“简单来说，我们需要一个光感平衡治疗仪。因为烈阳目前准备开发光感失衡综合症的康复项目，这种疾病的主要症状是对光线的敏感度异常，患者在强光下会出现头晕、目眩、恶心等不适，而在弱光环境中又可能出现视力模糊、疲劳等问题。目前患病人数还不少，从市场角度而言赚头很大。”

　　“我们会给您提供研发场地和设备，您则需要专注于开发工作。”姚高卓看向姜炙，“怎么样？姜总有兴趣吗？”

　　隋氏刚接受电芽项目，目前没有多余的实力去做别的东西。姜炙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认为接下项目并不是明智之举。

　　“抱歉，您也清楚最近隋氏出了一些小问题，可能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做这个。”姜炙的声音像涓涓流水一样，不知怎的，姚高卓有些不想这么快结束对话。

　　“没关系姜总，您可以部分承接。”姚高卓正色道，“我了解隋氏在临床试验方面有过不少成功经验，您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就这部分详细谈谈。”

　　姜炙挑眉，如果只是部分承接的话，倒也没有那么大压力：“好啊。”

　　姚高卓松口气似的笑了笑：“成，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找时间具体聊聊项目。”

　　姜炙也掏出手机，俩人在索煜宸眼皮子底下换了电话。

　　“诶对，姜总，您这是打算就留在萧城了吗？”

　　“嗯，三年内应该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