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渡客栈》燕语ninan

25、莱莱

　　“汪——汪——”金毛一直在房间里窜来窜去，看起来很暴躁，安年揉了揉眼睛，下床摸了摸它，“听话，一会带你回家了。”

　　今天是双休日，安年不用上班。

　　安远却因为公司要加班，一大早就出门了。

　　安夜参加了公司团建，要出门两天，也是一大早就离开了，这么一来家里就剩下了安年和金毛。

　　安年洗漱完毕，骑上电瓶车，带着金毛就出发了，安年打算把金毛带去宠物救助站，这是他刚才打电话联系好的。

　　安年正骑着电瓶车在小路上行驶着，即将转弯的时候，金毛却突然跳下电瓶车往马路对面跑了过去。看着金毛穿梭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安年担心的也冲了出去，幸好此时是绿灯，没有转弯和横向车辆。

　　金毛跑到一家心理诊所门口就停下了，它安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安年来找它，可当安年找到它的时候，它竟一溜烟跑进了诊所里，急的安年也跟了进去。

　　前台没有人，安年也不知道该找谁，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金毛一路小跑着试图抓住它。

　　此时的穆楠正在办公室给一位客人分析病情，突然冲进来的金毛把客人吓了一跳。

　　金毛跑到穆楠脚边，不停地舔着他的鞋子，穆楠眉头微皱，这不是就是那只金毛吗？

　　“不好意思啊，我……”安年一路小跑冲进办公室，正对上穆楠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安年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却并未多想，跑过去抱起了金毛。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彻底忘记自己了吧？这样也好，只要他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那些恶灵就不会找上他。

　　“没关系。”穆楠冷冷的说了一句，起身将客人送到诊室门口。

　　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安年正抱着金毛从办公室出来，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摸着金毛的脑袋，“不能这样了，怎么能乱跑呢？马路上多危险啊？”

　　等到安年走近了，穆楠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本想和他就此别过，没想到安年却突然回头，“对了……”

　　穆楠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安年继续说道，“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应该……”穆楠犹豫了一下，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吧。”

　　说完后，穆楠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紧接着他快步走到玻璃窗前往下看。安年正把金毛放到电瓶车上，看到他又抬头看了眼这里，穆楠赶紧躲到一边，等他再次往下看的时候，安年已经离开了。

　　对不起了，安年。

　　“哥，昨天爸和我说的那个心理医生是不是叫穆楠？我好像看到他了，可他好像不认识我了。”趁着救助站办理手续的空档，安年给安夜发去了一条信息，这个时候安夜应该已经在大巴车上了吧。

　　原来就在刚才，安年离开的时候看到了穆楠办公桌上的姓名牌，这才知道他就是穆楠，才会在离开时问穆楠他们之前是否见过。

　　“好了，先生，这是证明，您收好。”

　　“谢谢。”安年接过单子随手把它放到了口袋里，这时安夜的信息也正好发来，“是啊，就是那个心理医生穆楠。我记得你好像还提过一句，他就是你小学时候的同学禾木啊，后来不是消失了好几年，一直到现在你们才刚见面。他也失忆了？”

　　“禾木，是他？”安年突然想到了自己小学的时候确实有个好朋友叫禾木，只是初中毕业后他就消失了，他就是穆楠吗？那为什么刚才他会假装不认识自己？莫非之前如今自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也和他有关？

　　当安年满怀心事再次来到诊所的时候，前台的小李告诉他，穆楠上午只接诊两人，如今人数已满，想让他先预约。

　　“穆楠，你就这么不敢见我吗？”安年没有理会小李，他冲着走廊大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办公室的门开了，穆楠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安年看了眼小李，快步走向办公室。

　　穆楠已经准备好了两杯茶，似乎是早知道他还会回来一样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安年径直走到他跟前坐下，眼神直直的盯着他，“我是该叫你穆楠，还是禾木？”

　　眼前的场景一下子让穆楠感觉回到了当初安年第一次把自己认出来的时候，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把一杯茶推到他跟前。

　　安年用手挡了一下，依旧用略带生气的眼神看着他，“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那些年你消失了那么久干嘛去了？我之前有段记忆消失了是不是你干的？”

　　“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用一连串疑问句的时候，穆楠都很想笑，那感觉就像自己被抓奸了一样，虽然可能这样形容两个人的关系不太合适，但穆楠依旧耐着性子解释道，“穆楠确实是禾木。”

　　安年等了半晌也不见穆楠有下文，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叹了口气，“我问你那么多问题，你就回答我一个？这要是考试你就是零分知道吗？”

　　穆楠盯着安年看了许久，很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变成了一句，“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以后尽量别来我这里了。”

　　穆楠起身都到办公桌前，用手撑着桌子低着头，他的眼里起了一层白雾，他感觉很快那层白雾就会化成水从自己的眼里落下，他不想让安年看到自己这样。

　　“你是什么意思？让我以后别来了，绝交吗？”安年不敢置信的看着穆楠的背影，此时他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他紧捏着双手，咬了咬下嘴唇，“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你就和我说这些是吗？”

　　“是啊，你离我越远越好。”穆楠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在转身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孔，“你不会知道这段时间我发生的事，你也不用知道。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走吧，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穆楠，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安年似乎真的生气了，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穆楠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真实的感情，一步一步走向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以后别再来了，够清楚了吧？”

　　安年的胸口激烈的一起一伏，右手高高举起挥向穆楠，他本以为穆楠会躲，没想到穆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在距离穆楠眼睛几毫米的距离安年停下了手。

　　这一刻，他好像用完了所有力气，瘫软的坐到了沙发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

　　过了会，安年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穆楠，他的眼泪划过脸颊，用手擦掉以后转身离开了。

　　安年离开后，穆楠也仿佛被抽掉灵魂一样瘫在了沙发上，他的脑海里不止一次的回忆起丁小华问他的那句，“孤独吗？”

　　穆楠的眼神飘向窗户，外面阳光明媚，可他觉得办公室里依旧冷的可怕。

　　孤独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一个人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还会觉得孤独吗？容璟，只要你安好，一切就都值得。

　　回去的路上，安年一边骑着电瓶车一边回想着刚才穆楠和自己说的话，他始终不敢相信穆楠会这么对自己。

　　因为太过专注，他没注意到前面是红灯，被左转的车撞了一下。

　　安远接到电话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看到安年手上缠满了绷带很是心疼，“怎么回事啊，怎么出个门还被车撞了？”

　　“没事，爸，就是擦破点皮，休息几天就好了。”

　　“接到电话我都吓死了，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安年点点头，跟在安远身后离开了医院。

　　坐在车上的安年靠在车门上，透过车窗望着天上的太阳，小时候他一度以为禾木就是他黑暗人生里的一道光，可如今虽然身处光明，但他依然觉得浑身冰冷。

　　“安年，到了，下车吧。”安远停下车帮他打开车门安年才回过神，他点了点头。

　　走下来的第一脚他就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块铭牌，牌子上好像还有字，他捡起来一看：莱莱。

　　他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过的那只网红犬就叫莱莱，难道今天被他送去救助站的那只金毛就是莱莱？

　　“怎么了？”安远发觉安年有些不对劲，安年来不及和安远多做解释，拿着铭牌跑远了。

　　当他气喘吁吁地再次出现在穆楠的办公室时，穆楠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

　　“我不是说话不算数，但是你得对我负责。”安年喘着粗气举起自己受伤的左手使劲咽了口口水，像个不服气的孩子一样看着穆楠。

　　穆楠看着他缠满绷带的左手，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前台，“小李，接下来的预约都帮我推了吧，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好。”小李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又看到安年一脸得意的跟在穆楠身后离开了，脸上的疑云更重了。

　　一路上，穆楠一直注意着安年的左手，“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说什么要绝交，被车撞死我都不用你管。”安年说着将头撇向车窗，“放心，一会带回狗之后我就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最好是这样。”穆楠咳嗽了一声，语气冰冷，安年瞪着眼睛看向穆楠，“你什么意思啊？你真要和我绝交？”

　　“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再说一遍，我做的事情不允许我有朋友，明白了吧？”穆楠说这话时刚好是红灯，他踩了一脚刹车看向安年，却正好撞上安年委屈的眼神，他忍着内心的难受偏过脸，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快把方向盘握碎了，“离我远点，对你我都好。”

　　接下去的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了地方，安年下车后停了会回头看向穆楠，脸上还挂着泪痕，“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谢谢你，穆医生。”

　　安年关上车门走远了，看着安年远去的身影，穆楠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穆楠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离开了。

　　大约十分钟后，安年抱着金毛出来了，发现穆楠真的离开了他的心情显得很低落，但很快，一辆出租车开到他跟前，师傅摇下车窗，“小兄弟，刚才是你叫的车吗？”

　　“我？”安年愣了一下，看了眼四周，这周围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没叫过车啊，安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很快他按住即将开走的车，“对不起，师傅，是我朋友帮我叫的，我刚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坐在车后座的安年一边摸着莱莱，一边嘴里咒骂着穆楠，什么难听骂什么，但心里却又忍不住为他担心。他突然意识到，穆楠一直说着绝情的话，无非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受到危险，可他究竟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