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蝉鸣》鸥鸟不下

7、叶西雾

　　“你可以叫叶家妹妹啊，就在对面，可以帮你看着柏林这小子。”阿秀指着对面的女孩，柏周转过去看着，叶西雾也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丁云在一旁教着叶北雾打游戏，时不时一巴掌拍到脑子上。

　　叶西雾见对面的老人，眼神里是沉重的氛围，仔细看，他还微微皱着眉头。整张脸是严肃和不可置信，柏周，说：“这女孩，有点面熟啊。”

　　“怎么会啊，前天刚搬过来的，从星洲榕城来的，老远了。”阿秀，说。

　　柏周没说什么，自己走了。

　　叶西雾内心还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怕别人知道自己姐姐的事，怕被识破发现，揭开她姐姐的往事。十几岁的小孩，总是对流言蜚语有着好奇和恐惧，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是矛盾的。

　　“叶家妹妹啊，高中在南江读了吗？”
　　阿秀，说。

　　“嗯，二中。”叶西雾，说。

　　盛夏的下午，叶西雾觉得来到了南江，就觉得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但是总觉得事情会同样的发生。她一个人在河水边静静，周围两边是绿油油的大树，叶西雾坐在靠椅上，回想着往事。微风吹过发丝，今天刚好穿着白色长裙，在树的余荫下，看着周边的一切。

　　“姐姐，我要吃冰淇淋。”一个小妹妹被她姐姐拉着手，说。

　　“好啊，等我写完作业。”大的女孩儿 ，说。

　　叶西雾也好想姐姐啊，姐姐离开也已经两年多了。自己从叶家的二女儿变成大女儿，周围的邻居看自己小，也叫着妹妹。谁都想生活轻松一点，内心负担重一点。与其说自己怎么样，才怎么样，还不如说自己就这样的。

　　好苦恼啊，如果自己不是叶西雾就好了。如果家里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就好了，自己脸上都写着不快乐。少年时期不应该是开心的吗，是活泼的，可为什么自己总是让人看出来自己有心事啊。

　　河水中间的小喷泉在流动着，周围很安静。叶西雾吃着手里的冰淇淋，回忆如洪水开闸般涌出。

　　那是一个云淡风清的日子，一家人来到墓地。是来看姐姐叶南雾的，是她的二十岁生日，母亲给姐姐烧了纸钱和好看的衣服，火焰变成绚烂异常的样子，把一家人的脸庞都烧得扭曲，气愤凝重到了极点。

　　叶西雾拉着叶北雾，胸口变得非常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妈妈在一旁流着眼泪，爸爸神情严肃着，叶北雾看着妈妈，自己也不自觉的流下泪。令人窒息的阴雨沉沉压下来，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叶西雾看着远处，慢慢呼吸着，想让自己从这个谁都不愿提的氛围中脱离出来，不要过度沉浸。

　　姐姐的死是谁都不愿提的事情，对于父母来说，是沉重的。对于两姐弟，也是沉重的。

　　姐姐临死前，叶西雾在姐姐的房间捡到了一张被撕下来的日记，上面画着一个女孩和男孩，两人在亲吻。下面写着姐姐的名字和一个恰好没被撕下来的地方。整张纸像是一个梯形，上面长的，下面短的。右边下面是斜着。

　　叶西雾一直保留着姐姐的日记本，妈妈把姐姐所有东西烧了，唯独日记本被自己藏了起来。

　　其实自己很想姐姐的，姐姐每次回来都带很多自己觉得好吃的，好看的东西。很多时候，姐姐都是晚上回来，但放在小时候，比自己大好多岁的姐姐，不计后果的莽撞，做事情自己舒服了就好了，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真让人很气。

　　姐姐是自己的亲人，叶西雾小时候被欺负了，也是姐姐出马揍人。所以，自己对姐姐还是怀念，她是自己的亲姐姐，是爸妈的女儿，也是叶北雾的姐姐。

　　关于叶南雾，父母一直在隐瞒着真相，当年的病历本和官司，自己都不知道，被隐藏的很好。叶西雾眼神变得深邃，沉浸，她一直在隐藏自己。

　　秋天的时候，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叶西雾总是盯着看。家里明明是白天，父亲总是关着灯，一个人把门锁了，屋子里都是黑黑的。母亲也是不爱笑，不爱说话，姐姐的死潜移默化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改变着每个人的习惯。

　　叶南雾是怎么样的人，在之前星洲榕城的时候，就听邻居说，三天两头把男朋友往家里带，小小年纪仗着长相好，出去跟男的私会亲嘴，最后染上艾滋。显然，就算是，叶西雾也不想相信，不想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

　　一个疯女人烧了一件乡村小屋，是叶南雾小时候住的地方，从那开始，叶西雾对姐姐的记忆就是碎片化了。

　　这天天晴，叶西雾坐着公交车和丁云一起，丁云外婆生日，刚好在榕城。

　　南江有一条江，很长，是全省出了名的。去榕城的路上，一定会过江，车子在拥挤的城市行驶，几个分岔路口和红绿灯，以及一些下车和上车的乘客，一切都是那么平常。车子里本来就没空调，这么热的天，宁愿吹点外面的风，也不想闷死在里面。

　　车里夹杂着汗臭和烟味，以及脚臭味和皮革味。

　　丁云坐里面，叶西雾坐外边。开了点窗之后，风呼啸着，嘶吼着。江水的咸腥味充斥着鼻腔，热风打在叶西雾的脸上，刘海被吹乱了，丁云，说：“车开这么快啊。”

　　壮阔的江水翻滚着，轮船在江水上作业，码头好多等船的人。远处还有点灰蒙蒙的，看不见。南江的水多，是江南地带，自己一个外地人对这里也是充满着诸多的好奇和新鲜。

　　车里的广播放着“榕城一中到了。”

　　“下去看看。”丁云，说。这句话仿佛是在跟叶西雾讲着，叶西雾摇摇头，这里曾经是姐姐的母校，也是自己之前读的地方。

　　叶西雾之前也去过之前的仁心医院，是当初姐姐得了阑尾炎手术的地方，医院里的护士都不认识。当年的医生更是找不到，唯独柏林的爷爷柏周能问出什么。

　　在此之前，自己也好多次听弟弟说，爸妈还欠债，是当年给姐姐做手术的钱，欠了十二万多，现在还没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