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大芽里里

8、第 8 章

　　“李先生，请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小唐开门问到。
　　昨天礼周虽然疲惫不堪，竟一点睡意都没有，直直地坐在屋里瞧着玉白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整夜。小唐从楼下看温总屋里灯亮着，也不敢睡得太沉，迷迷糊糊醒来才五点多，门缝里透着点萤火一般的光，再抬头温总已经起身，见朝自己招手连忙上去，温总还没交代完事情就听到敲门声，是李玉白。温总刚才特意交代，不想张扬，怕是惊动李先生，只能自己说话。
　　“叫我玉白就好。”玉白扶着门框，细看手指处有磕碰的痕迹，右手食指上更是新添的一块红。
　　礼周不忍多看，示意请他进来。小唐心领神会，客客气气“玉白，要不要这么早就起来了，要不要进来坐。”
　　“不用，不用”玉白只是想来道谢，“昨天谢谢你。”
　　“谢我？”
　　“我知道你们是来给村里投资的，村里人都很开心，你们是他们的大恩人。”玉白想想自己来这么久，白吃白喝的，也没做什么贡献。
　　玉白苦笑，“委屈你们让我继续住下去。”
　　等我，等我收拾好了，我会走的。这样的话玉白现在没有底气说了，“我眼睛有些不方便，但是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忙的。”
　　礼周看到玉白略显局促的神情，心痛，写了个纸条给小唐，“不用，是我们来得太仓促。对了，从今天开始村长统一安排了伙食，你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吧。”
　　“那怎么行，”玉白摆摆手，“我怎么能吃村里的东西。”
　　“哎呀，怎么不行，我都听说了，你给村里画了那么多画，这才引起别人注意放到网上，我们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才知道你在这里，这才——。”小唐一说就手不住，礼周制止他，提醒他，“不说了，反正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留意到这村，更不会给村里投资了。”
　　礼周继续提醒小唐补充，“你来这里比我们久，到时候带我们四处走走，介绍介绍，就当为村里出力，回报那几顿饭了，怎么样？”
　　玉白见不好推辞，自己也想要为村里做点事，点点头。那等会你们想去哪里？我带你们去，只是我这眼睛，可能要耽误你们时间了。
　　“什么话，脚在我们身上，你只管带路，我们有的是时间。”小唐对自己的即兴回答很是满意，再看温总停止写字的样子，更是高兴，说到老板心里去了。
　　“那等会先带你们去村里学校吧，今天周六，不影响孩子们上课。”玉白微微一笑。礼周跟着也笑着点头。
　　虽然是借着村里的名义照顾起居，但是小唐完全没有忘记温总的喜好，还按照温总指示做了玉白喜欢的素面，上面还加了一个糖心鸡蛋，这是玉白最喜欢的吃法了，面是汤少面细，一定要有葱花，鸡蛋轻轻一戳，金黄软糯的蛋黄拌在面条里，和着葱香入口，简直是美味。村里都是做事的老实人，基本是没有早餐这一说法，按照午饭来，饭菜齐全，刘妈热心，就着刘姐的月子餐，送了不少蒸鸡炖鸭来，食材是好的，就是太油腻，玉白不见养胖，反倒瘦了不少。
　　“这做饭的师傅哪里请的？”玉白吃着即开心又疑惑。
　　“怎么呢，饭菜不合口味？”小唐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好吃得很。”玉白摸了摸肚子，“好久没吃这样好吃的面条啦。”
　　虽然鸡蛋柴了点，面条熟透了点，但是能吃到这样正儿八经的早餐已经很满足了。
　　小唐看了一眼正咬着鸡蛋的温总，想邀个功。也只有自己知道，这饮食起居都是温总交代，按照玉白口味做的，这厨师虽然名义上是村里安排，钱和人可是过了自己的手，说是镇里最好的厨师，原来在城里大酒店做过厨师，后来赚了钱，回镇里专门承包酒席，听说村子里要人做饭，嫌弃太远，不愿意来，一听是城里来了人给村里做好事，也不问报酬，二话不说就带着看家的家伙过来了。一看来人，哎呦，这不是电视里见过的人物，村里的事就更靠谱了，那叫一个尽心。
　　“你喜欢就好。”小唐这话可是说个礼周听的，“不枉费‘村长’一番心意。”
　　“真要谢谢村长了。”话锋一转，“请问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小唐打了一个嗝。“我们现在走吗？”问问温总意见。
　　礼周看看玉白的神情，似乎在等着什么，摇摇头。
　　“没关系，等下再走，李先生可以准备一下。”小唐说。
　　“那好，你们等我回，我要去看看大黄。”
　　“大黄？什么东西？”
　　“哦，大黄是我养的一条小狗。平时喜欢在外面野，今天没听它叫唤，我得找找。”
　　说到狗，礼周拉高了警惕，谁不知道温总是不太喜欢狗的，原来玉白想要养一条，他是直接拒绝。
　　“那我们跟你一起找吧。”小唐说。
　　“今天还没见它叫，也不知道上哪去了?”玉白有些担心，听说年底村里总会流串一些陌生车辆，也不见什么人，车一走这家少几只鸡，那家丢几只鸭的，前几天刘妈家给刘姐坐月子养起来的羊就差点给顺走，还是大黄发现得快，汪汪几声把人引来，才保住了羊，村里开始怀疑是外来车辆偷盗团伙来发“过年财”了。想到这里玉白就更担心了，大黄可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是唯一的朋友了。
　　“大黄，大黄。”玉白朝着平时叫唤的方向喊着，等了会，不见动静，又拄着柱子做的拐杖，往前探了探路，往前走继续喊，“大黄，吃饭啦。”
　　小唐见表现的机会来了，吃饱的力气用上：“大黄——大黄——”。
　　声音没有引来大黄，却把刘妈吸引过来，手里拿着堆得满满的饭碗，右手挥着筷子，吧唧嘴，“玉白，大黄不见啦？”
　　“是呀，昨天晚上到现在没见它回来。”
　　“哎呀，不会是给那伙人偷走了吧。”刘妈有点着急，“该死的偷盗贩子，一到年底就走一遭，什么都下得去手。”
　　“应该不会吧，大黄那么聪明。”玉白心里也着急起来，大黄通人性得很，鼻子也灵着，一定是到哪里野了，肚子饿了自然回来。
　　“大黄，大黄，吃饭啦，有大骨头吃。”玉白不死心。
　　“大黄——”刘妈走到玉白身边，也跟着喊，又搀着他再往前走得更远的方向，“昨天要不是大黄，我们家小羊就丢了，这样聪明的大黄，一定没事，玉白，别急哟。”
　　礼周跟在玉白身边，不远不近，看着眼角已经闪着泪花的玉白，只想上前去抱住他。给身后的小唐使了眼色。
　　小唐接收到信号，穿着噌亮的皮鞋就往田埂上奔，嘴里按了扩音器一般大喊，“大黄——吃饭啦——吃大骨头啦。”
　　好一个现眼包，整个山洼礼只听见他的声音，别说还真有用，大黄一听陌生人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就奔过来，朝着小唐方向吠。
　　“哎呀，咬人啦，救命呀——”小唐可不知道这大黄这样凶猛，一边喊一边向玉白求助，“救命呀！”
　　玉白一听声音是大黄，又向刘妈确认，“刘妈，是大黄码？”
　　“是大黄，是大黄。”刘妈招手，“大黄，这边来。”
　　大黄可不是谁的话都听，直奔玉白这边而来，瞧见小唐也往这边跑，挡在两人中间，好像是个小卫生保护着玉白。
　　“好了好了，大黄。”玉白摸索着摸到大黄的头，蹲下顺了顺，“你都干什么去了，还知道回来。”
　　“汪汪。”摇着尾巴回答，又歪着脑袋大量身旁的礼周，却不见叫，仿佛是熟悉的老朋友。
　　“这就是大黄呀，挺彪悍的。”
　　“汪汪汪。”
　　“你过分了，刚才我还帮忙找你来着，你居然只着我叫。”小唐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嘀咕，有本事对温总叫呀，都是第一次见，就这样区别对待，这年头，狗都是颜狗！
　　“好啦，别叫了，这可是村里的贵人，不是坏人，乖。”玉白双手捧着大黄的脸，“大黄，你可不能乱跑，村里来了坏人，知不知道。”
　　“汪汪”大黄蹭了蹭玉白的弯曲的膝盖，又调皮地舔了一下他的脸表示知道。
　　“就知道你最乖了。”玉白捂着被添的脸，假装嫌弃，“脏死了，快去吃饭，等会要出门了。”
　　“汪！”大黄驾轻就熟地把饭盆叼过来，摇摇尾巴。
　　“你看多讨人喜欢的狗，”刘妈补充，“玉白，等会你们去村里，把大黄带上，安全！”
　　“可是，小唐，你可以吗？”
　　“别——”小唐刚想反驳，又咽回去，“太好了，有大黄保驾护航就更好了。”
　　“那，我先让大黄吃东西，马上就好。”玉白开心地笑出声来，“来，大黄，昨天还有剩的鸡骨头，可好吃啦。”
　　“汪汪。”
　　礼周看着刘妈扶着玉白走远的身影，迟迟不肯收起眼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