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大芽里里

5、第 5 章

　　（一年前）
　　“有人吗？救命！救命！”玉白绝望的声音伴随着哭吼声。
　　“你这小子，真他妈倔，叫了一路了，你看这光秃秃的山头，有人吗？” 玉白被两个壮汉压住手臂，其中一个双膝分开跪在玉白身上，将他死死钳住，只听到扇巴掌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而后就是衣服撕扯的声音，几个壮汉淫邪的笑声。
　　“你们，你们放过我，要什么都可以。”
　　“要什么都可以？”跪着的壮汉用手捏住玉白的下巴，手指往下滑，划过脖子，划到胸膛，一脸放荡。
　　“是的，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让我到山顶去。”玉白心想，是礼周约自己来这山头看星星的，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只要拖一拖，缓一缓，礼周就会发现自己，来就自己。
　　“那叫一声好哥哥来听听？”玉白紧咬着牙，不松嘴。
　　“怎么就这要求都不应，还说什么都答应我们？”手指继续往下，越过胸膛，越过小腹。
　　“不要，不要。”听到对方同意，几个壮汉洋洋得意，略微松开手来，“我叫了就放过我？”
　　“怎么着，还想讲条件，那得看你爷爷我心情，”拿住玉白的手紧了紧，玉白有些吃力，“看你眉清目秀的，确实是伺候人的主，先让爷爷我亲一个。”
　　说着大脸就要凑过来，玉白一阵恶心，拼了命挣脱，用脚一踢，就往明亮处跑，嘴里不住喊到“礼周，救命，礼周，救命。”
　　“我让你跑——”一块砖头从左侧飞过来。玉白视线模糊，有腥味液体从头顶留下，趟过脸颊，流过脖颈，礼周，还在等我。
　　再醒来已经是躺在医院了，眼睛绷着纱布，看不见，只听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 周周哥哥，你为什么会在山顶？”是李澄光。
　　“这，应该我问你。”礼周的声音，他们认识。
　　“周周哥哥，你忘记了，你说过昨晚有流星雨，要一起去看的呀，我就带了照相机在那里等你的呀。”
　　怎么会？明明，明明礼周跟我约好了的，是跟我一起看星星的。不对，不对，为什么李澄光叫礼周，周周哥哥，他们，他们什么关系。
　　“周周哥哥，”撒娇声：“最近总是看不到你的人，我问子牧，子牧也说约不上你，我都想你了，你说怎么办？”
　　“想我了就打电话，发短信。”
　　“周周哥哥，我就想见你嘛，李玉白不是已经躺在里面了，谢谢哥周周哥帮我出气。啵——”亲脸的声音，“我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梦醒闪回现在）
　　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这些了，哪怕过去了一年，再回想起来，眼泪还是会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跟温礼周是怎么认识的呢？高二妈妈突然病逝了，还好有学校老师帮忙，还有不知名的好心人资助，后来才知道是李澄光的爸爸，自己可以继续租住在裕丰小区，好好准备高考。
　　一直以来妈妈都在寻找他口中的“勋辉哥”，听说怀胎十月时只身前往S城的大学附近找，一边找一边在工厂做绣工，直到自己上幼儿园，后来终于偶然在学校打听到一点消息带着自己又来到了C城，从新开始找，一找就找了十几年，从玉白上小学充满希望地奔走，告诉玉白：“玉白，你爸爸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放心，妈妈会找到他。”玉白也常常用这样的话怼那些骂他没有爸爸的孩子，快到初中时，妈妈眼睛里光也越来越弱了，有一部分原因是每天工作用眼睛，做绣工是精细活，更重要的原因，玉白直到，妈妈累了，病了，心的希望在慢慢熄灭，直到初中快结束，毕业晚会结束后玉白看到家门口来的一辆车，把妈妈接走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那个车里是谁，跟妈妈说了什么，自己也无从知晓，只知道，那以后妈妈完全垮了，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玉白从小就在冷言冷语中长大，学会了照顾好自己的情绪，更学会了照顾妈妈，这一照顾就直到妈妈病逝。
　　妈妈是解脱了吧，玉白一度以为不会哭，可是看到白布要遮盖住妈铁青的脸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留下来，妈妈，这辈子太苦了，只为了一个诺言，守了十几年，而自己也因为这个诺言从出生起，就要背负“没有爸爸的野种。”世间真有“勋辉”这个人吗？我才不会为了一点点的温柔就相信别人。可是，可是温礼周出现了，就在自己大病一场后。
　　“不要想了，玉白，那都是骗人的，温礼周，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玉白醒了醒神，翻身起床，摸索着走到窗边，可惜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色，自三个月前眼睛时不时出现失明，最近越发严重，上周夜里猛然瞧不清楚，之后就没有再恢复，眼睛像是自带一层黑膜，蒙蒙的一片。
　　最早发现异常的是邻居张奶奶，劝说着去镇里看看，叫了村头刘叔的三轮车带着去了两次，说是要去大医院才能瞧好，殊不知，玉白是在大医院看过的，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医生所料想的，最后会完全失明。镇上看病已经用去为数不多的积蓄了，这还是玉白原来的奖学金，卡里的钱不能动的，玉白知道，只要用了电子支付，找过来是迟早的事情，无论是温礼周还是李澄光。
　　自己还没有做好祝福他们的准备，更，更没有做好接受自己是李澄光私生哥哥的身份。
　　“还真有点凉”。玉白扶着窗深吸一口气。脑袋里已经是深秋的山里景色，不过是层林尽染，万山红遍。
　　“玉白兄弟，下来吃饭啦。”自从瞧不见，后屋的刘姐的妈妈做饭的时候都会留一份给自己，玉白都有点不好意思。
　　“玉白兄弟，不要客气，多吃点，多吃点。”李妈妈说，“我们家刘三儿坐月子，还亏了你总给我们拿奶粉罐子来，娃娃爱吃得很。我给刘三儿补身体做的吃的可不少，她嚷着减肥也不怎么吃，浪费可惜啦。”
　　原来是蹭了些孕妇餐吃，难怪那么清淡，还以为是特意按自己的口味来的。
　　“都是些土里种的，自己养的，可别嫌弃。”刘妈继续说，“跟你城里是比不了，玉白兄弟。”
　　玉白白白净净，一看就是读书家的小孩，刘妈看着玉白这双眼睛，有些可惜，端着碗筷送到玉白手里，“吃吧，玉白兄弟，当做自己家，刘妈妈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正好成双，吉利。”
　　玉白听着心头一热，才认识大半年的邻居，也不知道谁的过往，也不问谁的过往，只知道你对我好，我就对你，你帮我一回我回报你十回，就是这样淳朴厚道，拿心换心。是呀，拿心换心 ，说出去，谁能信呢？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生活碎了一地，因为他给的一点点虚假的情谊，自己重新把那碎片一点点粘起来，送到他手里，只求他的那点爱，到头来，玉白苦笑一声。
　　“你，你找谁？”传来刘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