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大芽里里

11、第 11 章

　　几个小贼抓住后锁在了卫生院的小隔间里，被大黄咬的白背心此时伤势不重，但是也在叫苦连天。虽然是该死的小偷，但是狂犬病不是闹着玩的，护士马上给做了处理。
　　相比他来说，躺在卫生院唯一一张病床上的礼周显得严重很多，脸色煞白，嘴唇发乌，手却紧紧抓住玉白不放，玉白心里想着挣脱却下意识往回握了握。
　　“村长，快点马上安排司机，送我们下山。”小唐带着哭腔求到，完全忘记自己的人设是一个老总。
　　“不行的呀，唐总，县城离这里少数一两个小时车程，这弓弩里的毒药怕是又急又快。”村里有经验的老人说。
　　“是呀，这天也不早了，山路难走，怕要是万一有个不小心可怎么得了。”村长原先以为唐总是自己的招待对象，没想成真正的大佬是躺着的这位，要是让县里人知道要自己好生招待的贵客被伤成这个样子，是没法交代了，自己的饭碗估计是保不住了，村里的投资那就泡汤了。
　　“可是，温总人还没醒，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向老温总交代呀！”小唐一想到这里，又是哭天抢地起来。
　　玉白完全理解小唐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说是C城有头有脸，就是国际新型科技圈也是数一数二的新贵。要是知道这样一位人物因为救自己而被毒狗的毒死，那不得是天大的罪过。
　　“别着急，这王神医一看一个准。”村长保证。
　　小唐听到神医两个字更加伤心起来，医生都没有的地方，只能交给一个所谓的“神医”，看着神神叨叨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礼周身边，“温总，对不起，是小唐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不好，温总，”说着才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包出来，跪拜起来，“求各路菩萨显灵，只要让他醒来，我再光棍一年，不，两年也行呀。”
　　这还是上次跟着温总去寺庙，自己求姻缘的，灵得很，希望能保佑温总，保佑他就是保佑自己呀。又跟着大家恭敬地样子看着神医治病，不敢多说什么，情况紧急，没办法，入乡随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可是国际大公司的老总，要真出了事，不光是自己的饭碗问题，后果自己是没法想象。
　　“唐总，别着急，王神医可是我们十里八乡的神医，看病一看一个准。”村民安慰。
　　“神医？真的吗？”小唐来了希望。
　　“是呀，上次我家牛肚子胀气，都是王医生治好的，神着呢。”村民说。
　　“对呀，上次我家鸡突然不下蛋了，王神医一看就好，你说神不神。”村民补充。
　　“什么？给，给牛治病?兽医!” 小唐天灵盖都要气晕了。
　　“没事，人跟畜生一样治。”村长补充。
　　“什么！”小唐一口老血，又开始哭起来“温总——”
　　“咳咳”。哭闹间，王神医打着酒嗝，“哎哎哎，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这个王神医头身体硬朗，胡子花白，看着五十岁上下，说话晕乎乎的，看着是没少喝酒，这神医靠谱吗？小唐心里滴血。
　　玉白之前挺隔壁奶奶说起过王神医，尤其是眼睛越发严重的时候，说是这王神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赤脚医生，看病卜卦看风水，甚至还会做法事，山里偏僻落后，也没个正经看病的，各村乡里老人小孩有个头疼脑热，受惊发虚的都会请神医看看，行年累月有了点名气，就在村里安下来。这神医没别的爱好，喜欢摆弄些自己配制的各种药材药丸的，瞧病完给点好酒好菜招待就满足了。玉白一则因为心灰意冷，不在意自己的眼睛好坏，一则是怕这神医真神到看出点什么，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宁静，就一直没找神医瞧过病，今天要不是礼周，也不会来这。
　　“神医，怎么样？”村长恭敬地问。
　　王神医结束掐指一算，做了一个运功的动作，“这人刚吃了我配制的药丸，一时半会死不了。”
　　“死不了，真的吗？”小唐得到这一消息终于不哭了，挂着两条泪痕和鼻涕站起来。
　　“神医，真的没事吗？”玉白摸了摸礼周的脸，气息虚弱，身体松软了不少。
　　“哈哈，我这药丸，包治百变。”王医生摸着胡须自信地说。
　　小唐探了探礼周鼻息，“真神了，呼吸平稳了不少。”
　　“那当然，上次给村里狗解毒也用的这个。”神医炫耀。
　　“什么？给狗吃的？”小唐要谢的话咽下嘴边。
　　“怎么，怀疑我的医术。”王医生叉着腰，冲向小唐斜着眼睛瞪着。“我的药丸可是一年才炼制几颗，今天给这负心的家伙吃了一颗，还叽叽歪歪。不知好歹。”
　　“什么负心的家伙？我们温总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好着呢。”小唐反驳。
　　“呵呵，是人是鬼，我老王看一眼就知道了，更何况是他。命中带劫难的家伙，今天是死不了啦。负不负心的，这身边瞎子不是最清楚不过了。”王神医絮絮叨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玉白，“半斤八两，半斤八两。”
　　玉白听得真切又恍惚，不知道是该怎么接话。
　　“哈哈，别介意，王神医许是累了 ，说胡话呢，”又对王神医说，“这可是C城的大老板，专门来村里搞投资搞建设的,可别乱说。”
　　“哈哈，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酒呀。”王神医突然凑到玉白眼前，直勾勾看着眼神无光的玉白。“眼睛挺好看的，这瞎了多久了，感觉怎么样呀？看着要不要给我研究研究。上次那对兔子眼睛不好用呀！”
　　“什么？兔眼睛？”小唐疑问。
　　“是呀，把眼睛挖出来，”神医嘻嘻笑起来，“我看你这眼睛当时伤得不轻，应该是这样，拍过来，哈——哈”神医笔画手势，模拟当时玉白受伤场景，仿佛看见过一样。
　　“我看你不是自己不想要这眼睛了吗？也不想看到这负心的家伙，给我挖出来，研究研究，怎么样？”
　　“挖出来？你要挖玉白的眼睛！”神医的话让小唐炸裂。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怎么知道自己不想要眼睛的？怎么知道我跟礼周的事情。
　　“哎呀，你不会是怨我把这个负心汉治好了吧，”神医继续求玉白，“要不我再来一粒药丸，不出一炷香功夫保准他命丧黄泉，怎么样？作为交换，你把你的眼睛给我研究研究？算是替你报仇了！”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
　　“来，这是我新研制的朝天丸，正好试试。”说着要往礼周嘴里送。
　　小唐觉得莫名其妙，刚才还说救他 ，现在要害温总，怎么可以，忙着去阻止，“什么朝天丸，你这疯子干什么？走开走开。”
　　“神医，你做什么？”村长制止。
　　玉白虽看不见，不知道这个所谓神医的絮絮叨叨，却也本能地抱住礼周逐渐回暖回软的身体。
　　神医屋子里像个老顽童一样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不让大家近身，“哈哈，抓不找我，哈哈。”
　　“你这一喝醉就不成体统，唐总莫怪呀。”村长挥了挥手，叫人上来稳住神医，“王神医，来一起喝酒去，别闹了。”
　　“喝酒？好呀，给我来一瓶。”神医瞬间静下来，一脸期待，宛若正常人一般，规规矩矩。走到门口再次看着玉白，眼神温和深邃，又朝前走，空中飘来他的声音，“甘从苦来，姻缘定，哈哈哈哈。万事皆有缘法，万事皆有缘法哟。”
　　“什么神神叨叨的，吓死人了。温总，温总好些没？怎么还没醒，这都快晚上九点了，这神医有没有效呀，要再不醒，摸着黑也要去医院了！”小唐端坐在长条凳上，捣鼓着手机，希望能发得信息出去。实在太累了，这一天折腾的，虽打着哈欠，却不敢懈怠。
　　身边有村长和两个会开山路的青年，只等天稍微好点随时听唐总安排，玉白就坐在病床一侧。
　　“玉白，你刚才一点也没吃，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来照顾。”瞧着玉白疲惫的模样，楚楚可怜，要是温总醒来看到可不心疼死，这可是他的命呀。
　　玉白披着毯子，稍微挪了挪身体，却不敢松开礼周的手，从知道是他的生气恐惧到知道他为救自己中毒的生气恐惧，他知道有个看似坚硬实则脆薄的东西出现了裂缝，尤其是神医神神叨叨的一通话，更是将这脆薄的壳涂得模糊不轻，现在的自己对礼周，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了？
　　他欺骗自己，蓄意接近自己，背叛自己，伤害自己，唯独，唯独没有爱过自己，不是吗？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彻底消失，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三番五次把自己拽进他的生活？他从头至尾，爱过自己吗？我不知道，我看不清，如今失明的自己更是看不清。可是，看不清的黑夜里，无数个夜晚里，我是否看到了自己的心呢？
　　“宝贝，宝贝。”迷迷糊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是礼周，他醒了。玉白头依旧伏趴在床边，鼻息间感受到有人靠近。嘴唇温热触碰。他在亲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