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大夫》退之不武

3、第 3 章

　　周箫鸣一开始先是不解地看着她，随即意会似的摇摇头，说，“不用，一碗面。”
　　“你拿去当铺，低于一千五你就换一家。”
　　一千五，周箫鸣看着那两个翠绿的水滴装饰品，这么两个小玩意值一家子几个月的生活费吗？他没有拿，反倒是劝道：“这么贵重的定西你要收好，你家在附近吗，天有点晚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傅承洛抬手解开颈间的项链，“这个也给你了，你给我做一个月的饭吧。我没地方可去，也没家。”
　　周箫鸣愣了一下，开口想要拒绝。
　　傅承洛环顾了一下这个几乎只剩四壁的地方，善解人意地说：“没地方，睡一张床也行。”
　　“不行！”周箫鸣的脸色有一点僵住，他没有拒绝过人，也不会拒绝人，但这种无理的要求，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傅承洛细胳膊细腿，手一伸在周箫鸣面前晃了晃“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我看了你桌子旁只有一把椅子，你应该是一个人住吧。我不会白住的，这条项链也值很多钱，我不骗你的，者黑灯瞎火的，我如果遇到坏人，他一拳就把我打到了，我要是死了你不会觉得你也有责任吗？”
　　“你别说了。”周箫鸣的声音很低，充满着为难和纠结，“你的首饰值那么多钱，怎么会没有地方去？”
　　“你不知道啊，我爸娶了后娘，我就被赶出来了，他们本来连一点东西都不给我，这些东西都是我妈留给我的，我藏起来才带出来的。”傅承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晶莹欲坠，楚楚可怜。“我哪里知道知道怎么办啊，爹娶了后娘就是后爹了，你就见死不救吗？”
　　“我……你今晚先睡在这里吧。”周箫鸣心里听了很同情，想着明天是周六，他可以带这个女孩去找警察，让警察替她做主。第二天傅承洛睡醒就看到周箫鸣窝在一角，尽可能缩手缩脚，身上搭着一件厚衣服。
　　傅承洛在晨曦里笑了出来，她很久没见有意思的人了。
　　傅承洛没有同意去找警察，她说她要是去了警察局，下午就会被逮回去，你别不信，我爸就是有那种本事的人。她说的信誓旦旦，并且让步说“你让我想想，我总要给自己想条出路，我要被逮回去，这次他们会让我嫁给槽老头子的，六十岁的那种。”
　　傅承洛的耳环和项链没有被拿去换钱，但傅承洛能从每日的清汤寡水中看出周箫鸣的穷。第一天她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第二天知道他的家不在城里，暂住在这里读书。第三天傅承洛自己去把耳环当了，把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连水果都买了两篮。
　　“我可不是觉得你做的菜不好吃，我只是要吃肉嘛。”说着傅承洛将烧鸡腿身分离，夹到了周箫鸣碗里。周箫鸣低着头，“对不起，我没有钱买肉。”
　　“你道什么歉啊？”傅承洛一脸不解，“饭是两个人吃，我不得出一份饭钱吗？我还给你买了衣服，鞋子，一床被子，两个枕头，我求你了，别缩着睡了，两个被筒还不行吗？”周箫鸣的被子和枕头都给傅承洛用了，自己坐着盖着衣服睡了两天，虽然天不冷，冻不着，但谁能坐着睡好。偏偏周箫鸣死犟，怎么说都缩在一角，毫厘无所进。
　　周箫鸣盖回了他的旧被子，还用一只新枕头做了楚河汉界，衣服鞋子是分毫未动，白天他去上学，傅承洛就搬着板凳往门口一坐，看她买回来的闲书。等晚上周箫鸣回来就是饭菜一桌，傅承洛定起了牛奶，每天早上正大光明塞进他的书包，他想拿出来，傅承洛就瞪他，“你救过我的命，别让我做忘恩负义的人。”
　　等到不算熟识的街坊都开始议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周箫鸣才下定决心和傅承洛谈谈。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傅承洛的情况开不了口让对方回家，可让对方离开，她要去哪呢，但自己也快要参加高考了，怎么样傅承洛都住不了多久。
　　周箫鸣想了一条出路，讲完傅承洛就笑了。“你要我去上学？”
　　“去上学，很好。”
　　傅承洛语气轻快地说：“我倒是想了条出路。”傅承洛直勾勾看着周箫鸣，傅承洛长得实在是好看，瓷白如雪，冶容似春。周箫鸣低着头不看她，“你有朋友没？”
　　傅承洛一席话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看周箫鸣的耳尖现下近乎是能滴出血了，就更是觉得有趣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一脸无辜等对方回应。
　　“你别再这样说话了。”周箫鸣无奈地说，但他又没办法和一个女孩说重话，这个人出现的没头没尾，就好像谁放在他家门前的一个礼盒。
　　他的成绩是很好的，他想学医，以后像父母一样做医生。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傅承洛纠缠的。只是在父母去世四年后，回到屋里时有人在的感觉，是久违的安心。十几岁的少年被自己的念头下了一跳。他竟然想如果自己很努力的话，如果自己能照顾傅承洛的话，会不会以后的屋子都有人在等他，像很久以前那样，像他已经永远失去那样。不过他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自己这样想简直是不知礼义，乘人之危。
　　这半个月，像在这四五年漫长无岸的孤独中开了一条口子，他不可自抑地希望这种温暖长留，即使这一切充满的巧合与偶然。
　　傅承洛看他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伸手去拉他，周箫鸣下意识退了一步，傅承洛顿时火大，气鼓鼓看着对方，一双桃花眼睁得圆圆的，然后用极委屈的声音说：“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啊？”她泫然欲泣，连嘴角都诉着可怜，将落不落一滴泪简直是最标准的梨花带雨，“你这个人太过分了！”
　　周箫鸣百口难言，头摇的像风旗，傅承洛却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气着了，睡觉了。”
　　等周箫鸣第二天从学校回来，想跟傅承洛道歉解释时，傅承洛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