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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撞死得了 ...

  •   出于某种原因,曹顾东下车下得匆忙,导致江月叫他叫得匆忙,掏伞也掏得匆忙,扔伞也扔得乱七八糟。

      他匆忙地接住,看着江月扔完伞就倒车找车位的车屁股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反应。过路人打眼一看,该以为这粉不拉几的伞是什么即将爆炸的炸弹,不然怎么惹得帅哥花颜失色。

      曹顾东收拾好心情,捏着伞往学校走去。他经过正中央的花坛,抬步越过十几厘米高的围栏,停在通向侧门的人行道上。

      午后的光是亮眼的黄,照到大门上像是渡了一层莹白的、边缘焦焦的光晕。两边门柱是白色大理石,上面有精致的桃李雕花,枝干衔着花朵环绕着越来越粗壮延展,一直伸到最顶上。中间由横生的花枝支撑,上面偶尔缀几朵桃花。花枝上嵌着泛着金光的不知何人篆写的书法“下黎中学”四个大字,恢弘大气。

      应该还没下课,也没有人上体育课,所以校园里空荡又静谧,只有零星几个老师走过。

      校门口有铁栅栏和感应门阻挡人进去,却挡不住探究的视线。
      他往里走了走,在门外四处看了看,越过围栏走到另一边去,又走回来,在花坛四周看了看,寻找可能合适的拍摄机位和光线。

      花坛边缘由白色鹅卵石整齐堆砌。三色堇、万寿菊、矮牵牛……这些颜色或鲜艳或淡雅的花以圆弧状井然排列在花坛最前端,中间装了个自动往外喷水的铜书雕塑,雕塑周边是白色大理石的围池。

      而其他空余地方用小檗、女贞配合着鲜花、雕塑的高度合适地修剪,呈半包围状,到铜书后面则高出一截,书的两边噌出个爱心,又不会过于突兀占了校门的风头。

      风景挺好,很容易拍。
      曹顾东在心里记下了每个场景适合的镜头机位和角度,准备明天下黎中学正式开放的时候架设备来拍。

      此行除了采访室内的摄影,他其实还有一个任务——拍下黎中学的宣传片。

      所以他待得可能比江月以为的久一点。宣传片的拍摄时间正常来说两天左右,和江月的采访大概一天。
      原本打算磨蹭一点,他能够和江月一同待到结束的。

      曹顾东叹了口气,抬眼瞧这大门,寻思着去侧门先和保安聊聊,等江月过来的时候就只用进去了。

      堪景堪得差不多了,他朝侧门走回去。可能是他这来来回回一通操作过于像心怀不轨来踩点的贼人,于是拿着黑棒的保安与他双向奔赴。

      曹顾东对他打了个招呼,没成想人家径直走过来一个擒拿,还扔了他的伞。
      伞轱辘滚了几下落到草坪里,许是刚浇了水草坪湿哒哒的,伞身沾上了还未被分解的落叶枯枝又滚远了点,就这样消失不见。

      怎么交代啊……

      他叹着气收回视线看向保安,保安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他只得在感应门外束手就擒,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恶意,只一遍遍地说自己不是好人……啊呸。

      “我不是坏人,我是摄影师。”
      “我的同伴去停车了,我们是下黎日报社的。”

      古铜皮肤的大叔很是不屑,他横眉冷竖,抓曹顾东跟抓小鸡仔似的:“我呸!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能这么心黑呢!都多少起了。”

      “说摄影师,你的摄像机呢?”
      “说记者,你记者证呢!拿出来啊!你当我没见过世面这么容易被你哄住啊。”
      “还同伴……”大叔吹胡子瞪眼,大吼,“呵!还敢团伙作案?真是胆大包天,今天你别想跑!”

      “我今天是真的没带,但我……”
      “老孙,报警没!”
      “哎,别报警啊,我真的是记者!”曹顾东有些伤神。

      保安们十分敬业又咄咄逼人,而因为太着急下楼忘记拿一切东西并且因为转业不久还没有拿到记者证的曹顾东无法给出证明。

      他只能用自己从始至终都不挪步子也没反抗来劝:“大叔!我真不是坏人,一会我同伴就来了,您别让警察叔叔白来一趟。”

      “您看我连动都没动。”
      他扭扭手臂试图证明自己刚刚真的没动然而任何异动对保安来说只是挑衅。

      “你给我安分点!”
      “……”

      我很安分,曹顾东看着自己彻底静止的四肢想说。

      --
      于是接了两个灾公电话后心情在沉重、无语、轻松中轮转的江月,好不容易平复后,一走到校门口见到的是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

      白长高个一脸无奈的被死死拿捏住的曹顾东;眼如鹰隼尖锐又健壮的保安大叔,他手里提着的棍子挥动着;捏着电话说着什么跑过来的另一个白点的保安大叔。

      我、的、妈、呀。
      江月抓着包就往前跑。

      “停停停,大家都冷静一下,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大叔他是报社的记者!”

      人还没跑到话音也没落,那大叔就快走几步抓住了江月的手臂,也控制住了她。曹顾东同样被拉了过来,他们三个好像连体婴。

      江月的包因为惯性甩过去又碰到什么弹回来,她没站稳,被包撞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曹顾东扶了她一下,等江月站稳,他就松开了手。
      他看过去,江月摇摇头,表示没事。

      “这就你同伙是吧!长得漂漂亮亮一小姑娘怎么拐卖小孩呢!”大叔穿着草绿又有点老旧POLO衫的胸膛凶神恶煞地一抖,把曹顾东整个人从江月身边震开,又扭头对身后的人说,“老孙咱们今天就见义勇为把他们押送警察局喽。”

      “什么东西?”
      “拐卖???”
      江月内心震撼了。这件事最近确实有几起,她听隔壁组的同事做新闻的时候讨论过,因为只隔了一道隔断墙,声音很明晰,却没想到这事能被怀疑到她头上。
      但很庆幸市民们有提高警惕,可喜可贺。

      不过……
      江月借力站稳,感受到被弹走的曹顾东后看过去,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你究竟多么不会说话,几分钟不见就让咱们获罪了?

      江月摇摇头,准备秋后算账。
      她一手拎包,一手往里掏准备把证件掏出来验明正身。不过由于黑保安同时把他们往旁边车道路中间拎,她走得颠颠簸簸,掏的也七上八下的,手上都没个着落。

      “对不起啊江月姐。”
      江月脸上挂着笑,半是无奈半是不解:“没事,啧,挺好玩的。”
      确实好玩,被误以为人贩子什么的,太荒诞可笑了。如果不是手臂被保安掐得很痛的话她真的可以一直乐呵着。

      她手臂试探着往回撤了撤,但被黑保安抓得死紧,硬是没挪动。江月放弃了挣扎,拉开夹层拉链,没成想刚捏住证件,包就被抢走了。

      ????
      我要爆炸了。

      “你干嘛?”
      白点的保安一手拿防爆盾牌一手拎她的包轮着圈甩,倒是非常意得志满。
      他大喊:“你还带武器了是吧!”白保安看着黑保安像小弟看大哥,“哥,她想拿武器打咱!”

      听到这话的黑保安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视线从远方调向她们这里。他抓她手臂抓得更用力,都要给她手臂扣出血了。

      江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被抡出残影的包,感受到疼痛垂了头,这尖的长的……指甲也不剪!

      保安两只脚分别扣住她和曹顾东的,腿一并,就这么把他俩腿卡一起。
      她想撤出自己的右脚,拔萝卜似的扯了两下,纹丝不动。

      江月扫量了一下大哥的身架,嚯这大手臂大胸膛,壮得有俩自己宽,嚯这大肚腩,斤两真不是盖的。

      应该的应该的我能挣脱都对不起大哥吃的这么些年的饭。

      好歹没抓他们跪地求饶不是……
      江月自我安慰到一半又崩溃。

      当她目睹了几个学生家长提着东西指指点点地经过,保安主动介绍“俩偷小孩的,可坏。”江月解释无果,家长们空着手又指指点点地离开,还拿手机拍了照。并且其他路过的人也都被保安热情介绍了他们的“罪名”以后——

      不过是准备个采访啊!我至于吗……大热天当街示众,和古代重刑犯装个板子游行有何区别!

      就差挂板子了!

      千万别碰到认识的千万别碰到认识的。
      同学、同乡、同事以及过年遇见的亲戚,这些半生不熟的人,在江月认知里是最可怕的物种。
      因为通常这种人,只要知道你的八卦就能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地传播到海外去。
      尤其是这种丢脸的事。

      什么?江月生小孩了?
      什么?江月当人贩子坐牢了?
      什么?江月扔小孩被保安发现了?她未婚先孕?

      想到众口铄金后,自己即将声名狼藉,饶是这几年修炼得脸皮肉皮都渐厚的江月也遭不住。
      江月“哇”地一声长叹,可能是脸上的表情太过生动悲催,同样被抓的曹顾东居然扭过头笑了。

      江月嗤了他一口。

      黎中的学校大门外有个分流车道,于大门口汇合,以车道中间半圆的花坛分隔,种了各色的花,正中间还有书本样式的铜雕。
      从市中心往这来的车一般往面对大门的右手边进,也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车道;高铁站、机场那边来的往左边。

      看着空旷的不知何时来车的车道,又看看站在人行道上玩包的保安,死死箍住自己的彪悍黑哥,还有花坛边的曹顾东。

      江月觉得如果有车不知死活地疾速开过来,站在路中间的她一定是要被撞死的那个。

      怎么保安这么认死理呢?我怎么看都不会是坏人啊!

      热风滚滚,阳光刺眼,吹得她烦。

      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江月又扯了一下手,还是被抓得很紧,她现在连看都懒得看那黑哥一眼,对着还在甩她包就差把包带甩断的白保安说:“我现在也动不了,你翻翻我的包好吗别甩了大哥。走远点翻,不用怕我暴起,夹层里有我的身份证记者证……甚至还有你们学校给我发的通行证!”

      “我求你看一眼吧。”
      白保安停了手,瞥了她一眼,撇着嘴往包里掏。
      甭管人家啥表情了,江月看见白保安终于听了她的话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天可怜见,我终于要沉冤昭雪了!

      “夹层里,你就看吧,一看一个大吱声,我是真好人……”江月本想合起双手增加自己自白的真实性,但因为右手被控制住,两手距离相差过大,她此时更像单手行礼念“阿弥陀佛”的小尼姑。

      “真心的良民!”
      她左手竖在胸前,手指绷得直直的,被抓住的右手在大叔的身侧无力地抖动,就像将死之人最后的善言。

      江月指着曹顾东说,“他也是。”
      “大大滴好……我靠。”

      强调自己和同伴是个大好人的江月看到了当初让自己做坏人的男人,她左手抓住黑保安的手臂,整个人挣扎起来想把自己扯开。

      那里面坐着的分明是林遇阳!此时不跑脸就真丢大了我靠。

      他怎么在这?
      学生家长?还是什么?
      老师?
      这么快当爸了?
      来不及过多思考,本能她就要跑。

      “哥哥哥,车来了车来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怼路中间吧?
      “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先帮我们转个向好吗?别害人平白增加杀孽啊。”
      “快啊。”

      江月不停拍着黑保安的手臂,他岿然不动。

      她挣脱不能又换了方针,想旋转180度和曹顾东换一边,可是保安早已把他们擒拿到位,沉重得像个秤砣,让她完全逃不掉,像个圆规一条腿在那比划半天,差点跪了,真就一点逃离机会也没有。

      慌乱中她看到保安一脸“我早已预料到你要耍花招”的神在在的表情,笑得深不可测。

      江月心头火起。
      你倒是别看我,抬头啊!真的有车。

      眼看林遇阳的脸越来越明晰,她估摸着肯定被看到了,也就不再挣扎了。
      江月整个人一下卸了劲,保安大哥的手劲这时候显得更重,死死掐进她肉里。
      她无力再挣扎,垂着眼睛等那人停下车。

      保安还要找一会证件。
      她挡在路中间他也没法过。

      余光里能看到的柏油路越来越短,江月发觉汽车并未减速,猜测此人莫不是要撞死自己。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江月内心升起些玩味,林遇阳要是真撞了,倒是挺牛的。
      我就不计较了当还债,虽然住院的时候应该挺痛的。
      万一瘸腿了怎么办……
      以后怎么挣钱呢。

      江月的胡思乱想还没跳跃到死了找墓地的最后阶段,自己就被保安和曹顾东一起抓着往右甩,一个旋身落在花坛边,曹顾东对面。

      林遇阳的车将将停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她此刻立在站在驾驶座边,距离很近,近到她甚至听到了急刹车后人体往后撞到座椅的声音。

      活该,
      痛不死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撞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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