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周二约了和林盛嘉去画室,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学生,都是蛮有天赋的孩子。陈钰和他们聊了很久,脑海中闪过一些转瞬即逝的灵感,随即借着林盛嘉的画室就开始打底了。

      林盛嘉的画室很安静,整洁干净,摆着几副得意的画作,窗前摆着一瓶插花,花的种类丰富,胡乱摆了一气,不大和谐。

      陈钰的画笔沙沙沙的落在白纸上,林盛嘉在一旁静静坐着,看了一会儿,就那些书翻动,翻一会儿书,又抬头看两眼。

      林盛嘉怕打搅陈钰,破坏他一闪而逝的灵感,但陈钰有时也会停下来,和林盛嘉说两句,侧过身子想一会儿,随即又开始画。

      这样画了三个钟头,易琥的电话就来了,陈钰不做声,林盛嘉就把电话掐了。

      连着画了五个钟头,林盛嘉从楼下拿了外卖上来,体贴的递上了白水。

      陈钰没接,眼中就盯着画,林盛嘉只是默默的把水杯放在一边,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他也是艺术家,他明白对于学艺术的人来说,一闪而逝的灵感有时候能改变一生,创造出难得的作品。

      直到上完色,电话已经响了很多遍,林盛嘉忧心真的有什么急事,将电话放在陈钰身旁。

      陈钰怔愣了许久,被电话铃声一个激灵叫醒了。

      电话中的易琥很是着急,询问着陈钰怎么了。

      陈钰看了看林盛嘉,不知怎么的,只淡淡开口道:“没什么,在朋友画室呢。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片刻的沉默,手机对面男人的声音克制而温柔,沙哑的带着他独特的味道。

      “没事,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陈钰放下手机,电话早已被挂断,林盛嘉看着陈钰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是你爱人?”

      陈钰点点头,搓了搓手掌,打算去卫生间擦洗一下手臂。

      “呃……需要我跟你爱人解释一下吗?我是说……你在这儿的两天只是画画。”

      陈钰有些困惑的转过头道:“两天?你在说什么?不就是画画吗?”

      林盛嘉觉得有些诡异。

      陈钰一遍一遍的洗着手臂和指尖的油墨,并不是他熟悉的油墨,用起来有些不顺手,撒了他一身。

      陈钰转过头看向林盛嘉:“有别的衣服吗?我的衣服脏了。”

      林盛嘉从卧室拿了两件短袖,一件白色,一件黑色,都是新的,吊牌都没摘,摸着衣料柔软,竟然和陈钰的码数一样。

      陈钰拿了一件白色七分袖套在身上,感觉还行,看了看时间,蹙眉道:“太晚了,到家得十一点了,得赶紧回去。”

      林盛嘉:“我送你吧。”

      陈钰摇摇头道:“司机应该在楼下等着了。”

      两人下了楼,楼下果然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驾驶座上赫然是一身黑色西装的易琥,背靠在座椅上,微微仰着头,黑色刘海垂下,看不清神情。

      陈钰诧异的看向易琥,随即转头向林盛嘉道别:“改天再见!”

      易琥笑容依旧温和,同样朝着林盛嘉微笑道:“谢谢你照顾陈钰,他就是这样的,一碰到画笔,就跟着了魔似的,叨扰了。”

      林盛嘉面色一僵,原以为会面对怀疑敌对,没想到陈钰的爱人如此通情达理,倒显得他自己心怀鬼胎了。

      林盛嘉勉强微笑,看着易琥贴心的给陈钰系上安全带,朝着他摆了摆手,随即车辆缓缓离开。

      林盛嘉黯然看着他们离开,若有所思。

      回到家的易琥摸了摸陈钰身上的衣服,疑惑道:“你没有这样的衣服啊?”

      陈钰从袋子里翻出被颜料弄脏的衣服,坦然道:“画画时弄脏了,向林盛嘉要了一件。”

      易琥笑了笑:“这个林老师真细心,大小都刚刚好,可能是给平时来画画的学生准备的。”

      易琥怎么知道林盛嘉是老师?

      我有说过吗?陈钰狐疑,也许是自己说的?

      陈钰点点头,解释林盛嘉身量与易琥相当,他的衣服,自己是穿不下的。

      “换下来吧,毕竟是别人的,穿着不习惯。”

      易琥没有叫佣人,而是自己去衣帽间替陈钰取换洗衣裳。

      陈钰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一身纯白短袖,质地轻柔舒适,摸了摸身后,感觉有些痒痒的,伸手摸了摸,摊开手,是一些小小的灰尘,白色的,有些像皮屑,有些像烟灰,他和易琥都是不抽烟的,所以他并不确认,只是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快速的将身上的白色短袖褪了下来。

      易琥刚出来就撞上没穿衣服的陈钰,短袖落在地板,男人裸着上身,白皙发亮的□□,很是夺目,易琥停了一秒,上前将衣服替他披上。

      易琥:“别感冒了,到时候头痛别窝在我肩膀上又哭又擦鼻涕的。”

      陈钰瞪他,却不会躲开他在自己身上摩挲着的手。

      两人熄了灯,相拥而卧,室内漆黑,只能透过窗帘透进来的柔和月光,隐约看清易琥清醒的双目。

      陈钰迷蒙着双眼道:“快睡吧,老公。”

      易琥远远的望着窗外,温柔的声音缓缓道:“亲爱的,你爱我吗?”

      陈钰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爱,很爱,最爱你了。”

      易琥:“如果有一天我下地狱了怎么办。”

      陈钰困意消了,弯着眉眼,享受丈夫偶尔的撒娇:“你那么好,上天堂都委屈你了。”

      易琥不依不饶:“如果我变成恶魔?”

      陈钰笃定道:“那我也一定变成了恶魔,我们一起下地狱,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室内寂静无声,久久的,陈钰懵着眼,脑袋昏沉沉的,快要入睡时,耳边隐约传来易琥轻轻的呢喃:“好……”

      过了一星期,易琥终于答应陈钰去宠物店把绒绒接回来。

      两人坐上车不久,前面司机就递上电话,说是家里打来的。

      易琥面容平淡的接过电话,说了几句,迟疑着朝着陈钰看来。

      陈钰毫无所觉,手里抱着给绒绒精心挑选的小玩具,塞了猫薄荷的小鱼玩偶,还有带着艳色鸟羽的小球。

      陈钰脸上仍旧带着笑意,看着易琥的眼神不解道:“怎么啦?呆了?”

      易琥捉住陈钰的手,一双眼睛满是紧张,他轻轻道:“宝贝,我一直会陪着你的,你还有我……”

      陈钰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着窗外车流向前,绿色的街道树木朝后飞奔,心跳渐渐加速。

      陈钰扯了扯嘴角:“怎么了?”

      易琥没说话,沉默了良久,开口道:“爸妈……爸妈所在的飞机出了事故……坠机了。”

      陈钰一张脸瞬间煞白,身体猛的向后坠去,一双眼睛呆滞着,整张脸仿佛一瞬间变成一张干硬的纸包,他扯着脸,平静道:“你说什么?”

      仿佛是一句平静的问话,无声无息,像是静悄悄的深渊,而紧紧攥起,发抖的手臂,预示着平静水面下的暗涌。

      易琥:“爸妈,死了……”

      陈钰以为会有泪水的,可是这一瞬间,只剩下了巨大悲伤冲击后的平淡。

      陈钰淡淡摇头:“我不信,我要回去!”

      司机调转车头,易琥先是联系航空公司再是给陈父陈母的私人助理打电话,最后安排律师处理一些经济事务。

      陈钰全程呆滞的睁着双眼,僵直的坐在后座。

      到了医院,陈钰像是一朵苍白枯萎的花卉标本,暗淡枯垂。

      易琥几乎是抱着陈钰下了车,陈钰神情麻木,易琥垂下眸,几乎是在哀求陈钰:“别这样,求你了,我不敢带这样的你去见爸妈。”

      陈钰摸了把脸,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站直了身子,依旧是一副贵气得体的模样。

      陈钰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带我进去。”

      门口围了很多记者,带着摄像机,闪光灯刺眼,冲着陈钰,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易琥护着陈钰,最后保安上来将人群驱散。

      这些人,想要获得一代音乐巨匠,著名高知夫妻双双遭遇空难的第一手资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全然不顾抢救室中人的死活。

      陈钰闯进急救室,所有人都站着,带着口罩帽子的医生护士,弯盘里的手术器械没有动过。

      室内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白布下,残碎的躯体带着烧灼过的痕迹,是啊!空难,谁能在空难中活下来。

      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巨大的悲恸在长时间的延迟后,猛的汹涌而来,压垮了父母唯一的孩子。

      陈钰张开嘴,却发不出喊声,干哑的喊了几次,只有泪水止不住。

      易琥一把抱住陈钰,紧紧的,用力的。

      “有我在,还有我!陈钰还有我,我一直在!”

      …………

      葬礼由易琥一手操持,陈钰从医院回来后就昏了过去,家庭医生来看后,说是悲痛过度,只开了稳定情绪的液体。

      陈钰在家不知道躺了多久,只觉得原本暖融融的天越发炎热,外头太阳耀眼的有些刺目,卧室里有恒温系统,吃食都是易琥亲自端上来的,窗帘几乎没有打开过,陈钰只是通过狭小的缝隙偶尔窥伺外面的世界。

      陈钰感觉很累很累,总是没有力气,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由着易琥抱着自己,眼神呆滞的回忆着什么。

      易琥除却公司必要的事务和决策,几乎推掉了所有工作,全心全意的陪着陈钰。

      陈钰微微眯着双眼,看向窗帘缝隙里漏出的一截暖阳,它缓缓移动,落在他白而细的胳膊上,炙热的仿佛能够将他灼伤。

      易琥的大手罩在陈钰的手上,轻轻的揉着陈钰的身躯,只摸到了嶙峋的肩,瘦弱的骨。

      越来越瘦了……

      细细密密的吻轻柔的落在陈钰的眉头,鼻背,唇角,耳畔,从纤细的颈到瘦削的腰。

      易琥温声道:“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好吗?今天太阳可好。”

      陈钰闭上眼,眼角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留下一圈小小的水渍。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易琥一下子占据了陈钰所有的世界,除了睡着时,只要醒来就能看到易琥。

      只能看到他熟悉的脸,温和的笑,柔声耳畔。

      “多吃些吧,就当是为了我。”

      “太瘦该不好看了。”

      陈钰淡淡的眼神看向他,随意道:“瘦成骨头就把我扔了吧,扔到海里。”

      易琥的眼眸一片黑沉,缓慢流动着隐晦的情绪。

      他叹息一声垂下头,靠得更近了,温热的大掌落在陈钰精致而苍白的面容。

      他轻声呢喃:“瘦成骨头化成灰,我依旧舍不掉你。”

      陈钰淡淡的看着易琥,他深深的注视令人毛骨悚然,莫名的升起惧怕。

      他在害怕什么?

      陈钰闭上双眼,并没有睡。

      这个男人,属于他的男人,他精心挑选的男人。

      出身微寒,靠着陈钰的母亲获得了第一笔投资,在商界靠着自己的才华崭露头角,逐渐发展为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家。直到现在,他的社会地位不输于陈钰的父亲。

      他们相识于八年前,易琥是陈母的学生,那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安静,闲散,空气中飘散着太阳的味道。

      十八岁的陈钰坐在半露天的花房,手持画笔,细细描绘着一束插在玻璃瓶中的向日葵。干净的白色短袖,黑色短裤,露出纤长的四肢,日光落在他半边身体,白,发亮,干净,体毛并不多,散发柔和的光晕,柔软而稀薄。

      此时眼眸纯净,像只家养的小鹿,惊惶的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他看到了易琥。

      二十岁的易琥已经大三,多部分学业已经完成,多数时间在忙自己创业的项目,作为陈母的得意门生,到家中做客。

      陈钰对易琥的第一映像并不深刻,但挺有好感。一个清瘦高挑的黑发男人,年岁比他略微大些,沉稳,内敛,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和,善意的笑容,陈钰看着玻璃门后的男人,再看看画布上阳光璀璨的向日葵,不自觉笑了。

      第一次见面,两人接触不多,甚至没说上话,陈钰对待陌生人并不热切,保持着礼貌疏离的态度,只微笑着点点头,按了呼叫铃。

      匆匆赶来的佣人将易琥带去了陈母书房,后来才知晓易琥是和陈钰同一所大学的学长。

      之后的日子,易琥时常来家里送文件,陈钰见过几次,只说的上认识。

      转折是在大一寒假,陈父陈母去了纽约,陈钰不愿意跟去,家里只有孟姨和几个帮佣陪着,出门要带保镖,因为小时候的离家出走,因为前两年被跟踪的经历,因为陈钰是陈父的儿子,他是尊贵的小王子。

      陈钰不愿意,偷偷跑了出去,在十一点的音乐广场上看人工喷泉,当彩色霓虹照亮整个广场,流行音乐欢快响起,小朋友调皮的在前方玩水,情侣相拥,而单纯的小王子坐在石阶上,捧着脑袋,坐了很久。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等了很久的网约车,正在陈钰担忧的蹙眉,打算打电话给司机时,易琥迎面走了过来。

      清瘦的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一身黑色短款羽绒服,里面是灰蓝色的内搭,带着白色口罩,手里提着从24小时便利店买的吃食。

      看到陈钰的时候有些诧异,随即笑着迎了上去。

      “是……陈同学?”

      陈钰拢了拢围巾,感觉有些冷,有些无措的对上易琥的视线,开口道:“你好。”

      易琥:“怎么在这?,我记得陈教授去了纽约,大年夜一个人出门?”

      陈钰垂下眸子:“你不是也一个人在外头嘛?”

      易琥很自然的开口道:“我爸妈去世的早,家里就我一个,出来弄些吃的。”

      陈钰有些诧异,慌乱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易琥笑笑:“没事,已经好多年了,我送你回家?”

      “你送我?”

      易琥肯定点头,又将手里的关东煮递了过去,陈钰捧在手中,暖暖的,热热的,带着香气。

      易琥示意他可以吃,陈钰红着脸犹豫着,最后拿了串牛肉丸子。

      陈钰有些窃喜,矜持的想拒绝易琥送他,却又怕人家真的转身走了,这大冷天自己在马路牙子要被吹很久。

      易琥回头看了看陈钰,将外面的羽绒服脱下来给他罩上。

      易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注视着陈钰,这个男孩乖顺的样子格外迷人。

      陈钰因为寒意瑟瑟发抖,并没有拒绝易琥的外套。

      他抱着胳膊,一身白色的粗针织毛衣,同色灯芯绒棉裤,脖子上带着枣红色的围巾,遮住半张小脸,脸颊红扑扑的,鼻头被冷风吹得带着淡淡的粉。

      易琥不自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浅棕色略带卷曲的干净短发,手感柔软,接着给他带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被黑色罩着,陈钰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杏眼水润,内双,眼睛很大,圆,鼻子秀气,粉唇,有点像女孩儿。看人时带着好奇,让易琥想起邻居家里那只白色长毛的布偶猫,怯懦的,又会偷偷从沙发里探出头来打量陌生人的猫儿,熟悉了就更粘人了。

      易琥这样想着,将陈钰带到了自己的小电驴面前。

      陈钰看着面前这个绿色小电动车,诧异的看向易琥,嘴里的话脱口而出:“你要用这个带我回去。”

      易琥自然而然的点头道:“只有这个了,这地方偏僻,半个钟头叫不到车的。快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陈钰也并不嫌弃,只是有些好奇。

      小声嘟囔着:“我可没嫌弃的意思,只是我们没有带头盔,载人也是违反交通法规的。”

      易琥只当没听见,笑骂道:“你快上来吧!”

      陈钰跨坐在后面,易琥在前面握着车柄,车辆启动的时候,微微晃了晃,陈钰一下子撞到易琥的背上。

      陈钰感觉身体隔着厚厚的衣服拥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带着暖意和一种淡淡的陌生人的味道,无所谓好不好闻,只是很特别,陈钰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记住了,一种属于易琥的味道。

      “有撞到吗?”

      风在耳边吹,易琥的声音并不清晰,却透露着暧昧的温柔。

      陈钰不自觉红了脸颊,低声道:“没……没有。”

      接着两人静静的,都没开口说话,寒风呼啸着,大概是过零点了,远处突然绽放的灿烂的烟花,鞭炮声响起,很是热闹。

      花了二十分钟到达松山别墅群,陈钰回到熟悉的环境,松快的探出头,张望着远处亮着灯的房子。

      陈钰扶着易琥的肩膀,轻声道:“到了到了。”

      易琥稳稳的停了车,并没有下车,陈钰迫不及待的从车上下来,按了门铃。

      孟姨很快从里头出来,抱着陈钰的身子心肝宝贝的叫着,陈钰回过头想和易琥道别,却只见到空荡荡的地面。

      这一夜,陈钰睡得并不安稳,梦见黑漆漆的房子,梦见长长的甬道,无人的街,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亦步亦趋的跟随。

      醒来的陈钰接到了陈父母的电话,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训诫,训到最后又开始哄着陈钰。

      陈钰趁机提出要让易琥陪着自己过寒假的想法。

      陈母有些愧疚,不能陪着独子,啰嗦两句真的就拨了易琥电话。

      陈钰在晚上就见到了出现在别墅大厅的易琥。

      陈钰笑容灿烂的迎了上去,拽着易琥的胳膊轻轻唤了一句:“易大哥。”

      易琥只觉得心跳都静止了,他露出微笑,浅浅的应了一声。

      陈钰一直想有个哥哥的,高大英俊,护着他,带他玩儿,易琥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易琥会陪着他学习理论课,充当免费家庭教师,会偷偷给他带小零食,带他去看日出,去看有些危险的赛车。陈钰在画室里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甚至忘了吃饭,佣人会一遍一遍的恳求着:“少爷,出来吃点东西吧,饿坏了肚子,先生太太会怪罪的。”

      陈父会严厉的垂下脸,批评道:“如果不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未来。”

      陈母会抹着泪,心疼的握着陈钰的手,劝道:“要不咋们不学这个了,太苦了,咋们阿玉用不着受这些苦的。”

      易琥不是的,他不会这样,他是懂陈钰的。

      他只是时不时透过窗户,看着陈钰挥动着画笔,放下一杯喝的,有时是白水,有时是热可可,有时是花茶。茶杯旁边是护胃的小饼干,陈钰有时候会盯着画布,手不自觉的往嘴里塞几块,时间久了,反而成了习惯。

      易琥就静静放下东西,离开,静静的看着陈钰进去画室,静静的在外头等着,温声笑着看陈钰从画室出来。

      一脸惊喜,欣赏的看着才完成的画作。

      没什么特别的夸奖,他只是温声笑着:“咋们阿玉真厉害,我给你熬了粥,喝点吧。”

      这时陈钰就会一脸疲惫的揉揉肩膀,撒娇似的将头靠在易琥手臂上,走得摇摇晃晃,一点也没有初见时的矜持和礼貌,一个真实,活泼的陈钰。可以不管那些拘谨的礼节,不管那些风度,不带脑子的跟着易琥走。

      陈钰真的觉得易琥很懂他,知道他饮食清淡,却偏偏极爱吃甜品;知道他喜欢看恐怖片,但却会被吓得瑟瑟发抖,所以易琥陪着他看;知道他喜欢的衣服款式,知道他熟悉的沐浴露,知道他空调喜欢多少度,知道他每个眼神,每个动作,知道他的梦想,所以无条件的支持着。

      很多很多……

      易琥真的懂他,不用千言万语,甚至比陈钰自己更懂。
      陈钰觉得易琥是他命定的爱人,这样一张连艺术家都挑不出错的俊美脸庞,朝着他笑着,露出他不能拒绝的表情,每一次深情的注视都让他无比心动,每个动作都合他的心意,就像是上天特地为他设计的最佳爱人。

      不久后他们就相爱了,自然而然的牵手,相拥,双目缠绵,唇齿相依。

      直到陈父母从纽约回来,那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陈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和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走到了一起,陈父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陈钰不晓得易琥和父亲在书房中商议的一个小时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当书房门推开的那一刻,易琥朝着他温和而坚定的笑着。

      之后的事情变得简单顺遂,毕业,结婚,易琥的公司上市,陈钰的画作在国际上小有名气。

      再到……如今。

      空难,逝世,财产转移,继承权没有落到了陈钰手中。

      陈钰睁开眼,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四年的男人,这个爱了他七年的男人,突然有了些陌生。

      父母死后,巨大的财产没有落到陈钰名下,而是以家族信托的形式掌握在易琥手中。严格意义来说,陈钰唯一的画廊也属于易琥。

      现在的他,一无所知。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