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2章 ...
-
十几分钟后，俞少琛站在包厢外阳台上，手撑着栏杆，嘴里叼着烟，瞅着许奕。
“就说一下，有这么难？”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不知道的。”俞少琛说道，“赶紧的，我刚跟他们说我出来抽根烟，也不能待久了。”
许奕还是不说话，脸色看起来有些为难。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你说了什么我受不了？”俞少琛咬着烟吸了口，“有什么你就说呗，又不会怎样，就算他是叶泠前对象都没事儿，只要现在不是就行了。”
“那你还看得挺开的。”许奕说道，俞少琛感觉他话里还一丝嘲讽，“你这么想得开怎么追人大半年了也不表白不挑明的？”
俞少琛没听错，许奕确实是在嘲讽他。
“我这……你大爷的。”俞少琛被气笑了，“一下子跟你解释不清，你就跟我说说这个于昕跟叶泠有没有什么关系就得了，废什么话呢。”
许奕停顿片刻：“行吧，我说了你别怪我多嘴阿琛。”
“谁怪你来着。”
许奕看着他说道：“我其实觉得跟叶泠之间的相处有点问题。”
“怎么说？”俞少琛问道。
“就你们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太淡了，吃饭聊天，好像都没有什么火花，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们这样就像客气的点头之交，你有没有考虑改进一下，或者……换个目标呢？”
“你是来劝我的？”
“没有，我就是实话实说。实际上于昕跟叶泠什么关系，影响不到你和叶泠，我觉得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多去深究，你就想想你和叶泠之间怎么去……”
俞少琛打断他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他俩什么关系得了呗，我跟叶泠之间怎样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就要一个答案，之后怎么样你就甭管了。”
许奕顿了一会儿：“阿琛你这人真是……倔得很。算了，我也不劝你了，其实他们之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于昕是叶泠高中的——”
“阿琛你怎么回事啊，拉着我对象聊什么呢，想撬墙角吗？”袁勖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许奕的话。
“你别打岔。”俞少琛看着走出来的袁勖，有些急躁地说道，“刚说到一半呢，许奕你说什么来着，继续。”
许奕刚想开口，袁勖啧了一声：“有什么非得现在说啊？人叶泠晚上好不容易让你给等来了，你倒跑阳台找我对象聊起来天了。有什么事儿都晚点再说，你这样站外面多不合适，万一人叶泠还误会你跟我对象有什么怎么办？”
“我操……”俞少琛笑骂了他一声，“你有病吧。”
袁勖笑嘻嘻一手搭着他，一手搂着自己对象，把人往包厢里推：“我他妈这是为你好啊阿琛，自己想着人家来结果人来了又把他撂那儿，你再不回去我看他真要被人拐跑了，你得有点危机感阿琛。”
俞少琛被他烦得不行：“成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进去，我这根烟先抽完。”
袁勖松开手看了他一眼：“快点啊。”
俞少琛继续抽着剩下那半支烟，感到有点郁闷。想到刚才许奕说的话，总觉得叶泠跟于昕不简单，心中越发疑惑。
抽完了烟，俞少琛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正准备进去时，忽然闻着自己满身的烟味，觉得有些不妥。
叶泠不抽烟，他等会儿这样肯定会醺着人家，他可不想让叶泠吸二手烟，想了想，俞少琛拿出外衣口袋里今天一个哥们送他的那瓶香水，拧开盖子，往身上喷了喷。
这回为了遮盖烟味，他不再只是喷在某个部位上了，直接浑身上下往衣服上喷了个遍，不过喷的量不算多，刚刚好到能遮住这一身烟味。
只不过……这香水刚喷完，俞少琛就觉得甜得不行。玫瑰的芬芳夹杂着那种沁人的香甜，一下子满身都是这个味道，甜得他都快产生幻觉了。送他的哥们王彦说这款香水名字叫“发烧”。
别说，还真的……有点骚。
俞少琛刚回到位置上坐下，叶泠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下，俞少琛看到他用手指轻勾了下鼻尖。
“怎么了？”俞少琛在想，该不会还是喷多了吧？这味儿不难闻，但他不确定叶泠会不会反感，他有些忐忑。
“没什么。”叶泠说道，瞥了他一眼，很快表情恢复如常。但俞少琛总觉得他闻到这个味道时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他到底是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见俞少琛疑惑地盯着他，叶泠再次摸了下鼻子，轻吸了口气问俞少琛：“你喷香水了么？”
俞少琛有些尴尬，他捉摸不透叶泠什么态度，不敢轻易回答。
“挺好闻的。”俞少琛还在纠结的时候叶泠已经又开口了，他的话让俞少琛放松不少。
“真的吗？”俞少琛有些诧异，叶泠居然也会觉得好闻。
“嗯。”叶泠点了点头，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又问道，“你有带在身上么，能给我看一下吗？”
见叶泠喜欢，俞少琛忙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了。
叶泠接过香水瓶子，玻璃瓶上映着几个英文化学名词，叶泠拿在手里看了两下，接着又放在鼻端轻嗅了会儿。闻了几下后，视线忽然转到俞少琛脸上，停了两秒，而后又迅速转回去，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俞少琛心里跳了一下，看他的样子像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叶泠是个医生，对香水这种化学物质应该很熟悉，忙问道：“怎么了，你闻出什么了？”
叶泠轻晃了下香水瓶，然后递给他，说道：“没有，只是里面有很浓的费洛蒙。”
“费洛蒙？”俞少琛知道那是什么，一种催.情的物质。俞少琛一下子懵了，他大爷的，王彦那家伙有病吧，送自己这么个香水，更可怕的是他还喷了两次，叶泠该不会误会自己……
俞少琛极力做出淡定的模样解释道：“我不知道里面有……费洛蒙，香水是我一个哥们送的，我觉得好闻就喷了，真不知道这居然是费洛蒙香水，晚上都是朋友，要知道这是干嘛的，我肯定……不会用。”
俞少琛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感觉脸都红了。
“我知道。”叶泠像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好笑似的，语气里带着点解围的意思，“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也没别的意思。”
俞少琛还是觉得非常不自在，他刚才那番话因为过于慌乱反而带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其实用点香水，哪怕是催.情的香水，就像叶泠说的，又有什么大不了呢，想用就用了，他这么紧张又掩饰的态度反而倒显得有什么似的。
幸好叶泠反应还算平静，这才让俞少琛稍微放松了一些，不禁又问道：“你刚说香水里有很浓的费洛蒙，对身体有害吗？”
就这么跟叶泠聊着天的时候，他都能感觉身体有些异于平常的兴奋，他总算明白刚才喷上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哪来的了。
叶泠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量有点超标而已，对身体没太大影响，用的时候注意一次的量就行。”
语气像是在提醒他别用多了，别像刚才那样当除味剂一下喷那么多。
但看叶泠的表情，又十分自然，他眼角还含了点笑意，温和得就像一个医生在提醒患者注意饮食一样，丝毫不让人觉得有任何尴尬。
俞少琛又觉得自己刚才是想多了，对于叶泠这种医生，费洛蒙这种东西早就见怪不怪吧。都是他自己太心虚了，疑心生了暗鬼。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觉得有些窘。
这时刚才进厕所的于昕走了出来，他像是发现俞少琛和叶泠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朝两人问道：“你们刚在聊什么呀？”
俞少琛不太想说话，叶泠开口道：“没什么。”
可于昕似乎还不信似的，走近了在叶泠身边坐下后，忽然鼻子像嗅到了什么，鼻翼轻动，而后目光饶有兴致地扫向俞少琛，眼里带点意味深长。
俞少琛面对他这种反应已经无力解释了，索性随他去了，心里拼命在想怎么收拾王彦那王八蛋。
于昕坐下来后又恢复了和叶泠的聊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中不知于昕问了什么，又说得很轻，叶泠朝他偏了头听他说话，显得姿势有些亲昵。
于昕一来，他好像就有些参与不进他们的话题了。
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俞少琛可以听得出来于昕和叶泠读的是同一个专业，他们在讲那些专业名词的时候，俞少琛有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想到许奕说的那几句话，不禁觉得有些扎心，他跟叶泠确实没有那么多可聊的，共同话题都少得可怜。
一晚上心情都忽上忽下的，幸好一帮兄弟都热热闹闹地轮流灌他酒，祝他生日快乐，不然这生日过得就太没滋味了。
快结束的时候上了个蛋糕，大家让俞少琛许愿，俞少琛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愿望，但在一帮人的起哄下，还是许了。
俞少琛在许之前，眼睛往叶泠身上瞟了一下。
烛光里，叶泠脸上带着笑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眼神里含着祝福。
叶泠的目光让俞少琛刚才那点失落全散了去。他就是这样没出息。
俞少琛快速许了前面两个愿望，跟往年一样没变。
至于最后一个愿望……以往他都是祝自己事业步步高升，过去的目标都已经达成了，说明愿望之神是真的会满足他的心愿。所以今年，他想换一个。
这一整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他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没怎么平静过。但是现在在这昏黄的，温暖的烛光里，被叶泠，和自己这一帮朋友这样注视着，他还是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幸福。
他的人生失去过太多，有太多的遗憾，但是在这一刻，至少是圆满的，他爱的人全在身边。
最终他目光落在叶泠身上，闭上了眼，希望愿望之神能成全他那点私心。
——
之后因为叶泠还要送人，于是跟于昕先走了。
于昕跟着叶泠走到停车场，一走到车子旁边，叶泠就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拿了盒烟出来，敲了根点燃，接着倚在车子旁边抽了起来。
副驾座的车门也随之打开，于昕却没坐进去。他扶着副驾座的门，看着叶泠。
叶泠背靠着车站着，长腿交叠着。他的车是一辆红色法拉利，叶泠就那么靠在车身上，微扬着下巴，手指夹着烟吸着，表情落拓不羁。
白色的烟圈散在夜色里，弥漫开来，他的脸有些捉摸不定，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定。
从年少起到现在，于昕总是很难弄清楚叶泠心里在想什么。
他看着叶泠抽烟的模样，不禁揶揄了一句：“你这是憋得有多狠了？”
叶泠吐出烟圈，说道：“刚不方便抽，你先进去吧。”
于昕看着他靠在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旁抽烟的样子，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有点医生的样。”
叶泠微扬眉，“医生什么样？”
于昕说道：“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就是了。”
叶泠没说话，一直到两人上车后，他才忽然问道：“你们俩刚才在争什么，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于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泠指的是刚才自己和那位俞少琛在席间你来我往的一番话。
“你说我跟你那位寿星朋友？”
“嗯。”
面对他的指责，于昕有些不舒服，因为叶泠一向很少管闲事，更不会因为什么事来说他，心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原因，只好说道：“你怎么只觉得我夹枪带棒，他没有吗？”
叶泠发动车子，目视前方，没有回他的话。
可于昕知道，叶泠的沉默就代表了默认。他看着叶泠的侧脸，想起席间和俞少琛的那一番对话，有些委屈又愤懑地说道：“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在欺负他？”
叶泠这时才发话：“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
什么意思？于昕心里想，明明落了下风的人是他才对，他这种一辈子都在读书，连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是俞少琛那种八面玲珑的生意人的对手？
叶泠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吗？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关心人啊。”于昕语气里带了克制不住的嘲讽。
叶泠表情未变，声音却凉如水：“今天他生日，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不想来可以不来，来了就没必要这样。”
叶泠的语气非常冷淡，于昕一听瞬间有点怵，他一直知道叶泠骨子里是个很冷的人，有时候我行我素得根本不给人留任何情面。当然没人招惹他的时候他也是平易近人的，甚至看着都有点温和，但如果谁惹了他……可为了个新认识的人，他有必要对自己这样吗？
他不过是跟对方争了几句，就惹到他了？他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关心了？
他对俞少琛是有什么想法么？还是故意气自己，所以用这个态度这么跟自己说话？
叶泠……他是不是还在怪自己当年一走了之？
于昕不知道是哪种可能，但心里却升起一股怪异跟恐慌。
他这一次选择彻底回来，一半是因为自己，另一半却是因为叶泠。在过去了这么久，跑遍了这么多的地方之后，他发现，他还是最怀念和叶泠每天待在一块的日子。
可是叶泠他呢，他对自己是不是还是从前那样的感觉，还是说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他身边出现的人，是不是有能取代自己的？
那个俞少琛……回想席间他跟俞少琛的互动，想到俞少琛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行为，于昕蹙了蹙眉，叶泠的想法虽然他不能十分确定，但俞少琛……呵，于昕都不用分析，太明显了。
不管怎样，他都得试探一下。
于昕想了想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重新提起刚才那个话题：“我刚才跟他在争什么你听不出来吗？”
叶泠余光扫了他一眼，而后又看着前方，声音低冷：“虽然我听不出来，但我知道你说话一直带刺。”
叶泠的态度很明显，非常向着对方，于昕有些讶异，又有股说不出的郁闷，但既然试了就试探到底：“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不懂？你一点都没看出来你那朋友他……对你有意思？”
“什么？”叶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的声音很轻，但神色明显非常意外。连带着车子都跟着减了速。一辆跑车，居然开得跟普通的商务小轿车一样慢了。
于昕看着叶泠的脸，哪怕他一向情绪不怎么外露，此时此刻他脸上的惊诧还是藏不住，也许叶泠是真的不知道，可俞少琛是个强大的对手，为防万一，他还是问到底：“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完全没注意到、没察觉出来？”
好一会儿后叶泠才淡声道：“你喝多了吧。”
看到叶泠这种嘲讽又回避的态度，车厢里令人反感的费洛蒙香水味若隐若现，于昕想到罪魁祸首的那张脸，不由戏谑道：“是我喝多了还是你在装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