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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抓回仙尊 ...

  •   糟糕,他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昨天才住进来的小弟子。

      他化做一道幽光,落在俞天璇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审视,“深更半夜,你在我床前作甚?”

      魔尊吐出一口鲜血,在仙尊巨大的压迫感下,从容不迫地说谎:“我夜里听见仙尊似在惊呼,就过来看看。”

      自己竟然说梦话了?江淮川十分意外。他这等修为,早已不会无缘无故做梦。

      难道是被魔尊影响了心神?他梦中所见,会是魔尊与林净秋当年的往事吗?男人绝望的表情、痛苦的哀求还回荡在他脑子里,任谁都看得出来用情至深,深入血脉。

      梦里为什么会有凌霄宗的人?

      难道魔尊攻打凌霄宗真的只是为了给林净秋报仇?

      这个梦境让他心中生出许多谜团。

      “起来吧。”江淮川说。

      “我……”少年平时亮晶晶的眸子浮起一丝脆弱,“我站不起来,仙尊能扶我一下吗?”他实在伤得太重。

      仙尊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放出一股灵力,稳稳托起少年把他送回床上,没有半分颠簸。比亲手扶人稳妥,但魔尊心里却因为没有触摸到江淮川感到可惜。

      随即他轻轻落到魔尊身前,“对不住,把你认成了魔族奸细。”

      “不怪仙尊,是我半夜跑到您的屋里,本来就形迹可疑。只是……”少年的声音小了下去,“只是我实在担心仙尊。仙尊做噩梦了吗?”

      其实江淮川睡得很安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魔尊不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趁着他疲惫松懈的时候,偷摸到床前看他,发现他眉头紧锁。

      “梦到些奇怪的画面。”

      “仙尊梦见了什么?”

      “没什么。”

      “我现在服侍不了仙尊,仙尊不会赶我走吧?”

      “你安心住着。”

      “那殷长老要换一个弟子来服侍仙尊怎么办?”

      “他说了不算。”江淮川并不是真的需要人来服侍。他知道少年对自己的敬仰爱慕,断然不能在此时送他走。事情皆因他而起,他应负责到底。

      少年似乎放下心来,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仙尊真好,我最喜欢仙尊了。”

      喜欢?江淮川想。少年人的喜欢就像春日的云彩,变化莫测,来去随意。这才短短两天,他就能轻易把最为喜欢说出口。

      他不知道,这句随意说出口的戏言,是魔尊放在心底几千年的誓言。

      江淮川抚上少年的后背,少年身体猛地一僵,江淮川解释道:“我给你疗伤。”

      魔尊心中窃喜,“仙尊……仙尊不必为我耗费灵力,过段时间我会自愈的。”

      “不差这点。”

      这两日天气不好,才放晴一天,又下起暴雨,隐隐有雷声翻滚在天边。

      夜里,江淮川看见俞天璇脸色惨白,神情恹恹,不似之前时时刻刻都神采飞扬。他担心少年伤势恢复不好,“你可有不适?”

      “弟子……弟子害怕打雷”,说着一道惊雷劈下,映出少年惊恐的五官,连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江淮川闻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少年却问:“仙尊,我是不是很没用?”

      “嗯?”

      “都已经是结丹修士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害怕打雷。”

      “万事万物皆有缘由,修士也有恐惧之事。”

      “那我今晚和仙尊一起打坐吗?”少年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恳求他,像一只祈求庇护的小鹿,“我保证不会打扰仙尊。”

      “不行。”

      “啊……”,少年面色疑惑,“仙尊不是说害怕打雷很正常吗?”

      “等你渡雷劫就不怕了。”

      好一个顺其自然,好一个不为所动。魔尊心想,难道这个人的心真是千年寒冰雕出来的?

      半夜,雷声一波大过一波。江淮川在自己的房间里,忽然听到三下礼貌的敲门声。

      “仙尊”,少年声音颤抖,“我可以和你待在一起吗?我害怕。”

      见江淮川没有回应,少年的声音带上一丝哭腔,却依然轻声细语,时刻记得不能高声喧哗,“仙尊,我真的害怕,我会乖乖的……”

      房门从里面自己打开。

      “进来吧。”在被少年扰乱清静和让少年登堂入室之间,江淮川选择了后者。

      魔尊进了门,酝酿好了一双带着泪意的眸子,却看见江淮川双眼紧闭,盘腿坐在床上,他只好捏着楚楚可怜的声音问:“仙尊,我可不可以坐在你旁边。我就乖乖地调息,不打扰你。”

      江淮川点点头,既然少年已经进来了,坐哪都一样。

      少年快速施法烘干自己的衣服,脱了鞋,像兔子一样迫不及待地蹦上床,盘坐在江淮川身边。

      江淮川一直闭着眼睛,没再理会他。

      一道巨大的惊雷落下,像一只巨兽在天地间咆哮,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少年吓得一把抱住了江淮川,又马上松开,蹑手蹑脚地坐好。

      “再乱动就出去。”江淮川说。

      “是,仙尊。”少年委屈地说。

      忽然,一道透明的结界从少年头顶罩下,隔绝了外面的电闪雷鸣,少年如同进入到一个平静的小世界。

      少年受宠若惊:“谢谢仙尊,我就知道仙尊最好了。”看来江淮川还是心软的,除了杀起自己来毫不留情。

      “不要聒噪。”

      “是。”

      在江淮川强大的灵力治愈下,少年没过两天又能活蹦乱跳。

      两人陆续修补了近十天的阵法,终于让它恢复如初。江淮川在原本的阵法外加固了一层,并且附上自己一缕神识,只要阵法受到的攻击严重,他便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魔尊这头,虽然所有的魔界探子都在打探江淮川的过往,但魔尊没有联系过他们。上次半夜潜进江淮川房里已经很可疑,虽然江淮川相信了他的说辞,但他不能再被发现任何异常。所幸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尤其是花在江淮川身上。

      经过十天左右的相处,他发现江淮川除了喜欢安静之外,一点个人的喜好都没有。仙人修炼之余,总会找些嗜好填补漫长的生命,比如琴棋书画诗酒花,而江淮川每天不是研究阵法,就是潜心修炼。

      至于衣食住行更是漫不经心。他挑什么衣服,江淮川就穿什么,他泡什么茶,江淮川就喝什么,如果遇到不喜欢的味道,江淮川宁愿不喝,也不会叫他重泡一杯,毕竟仙人可以辟谷。

      这天,趁着江淮川去主峰议事,魔尊终于有了机会和属下碰面。

      他随意地靠在一把椅子上,面前站着的一位身形消瘦,面容清丽,气质脱俗,大有一幅弱柳扶风之势的绝色女子。她管理着巨大的情报网,探查到不少东西。

      女子开口道:“江淮川……”

      魔尊忽然看向了她,作为魔尊的左膀右臂和心腹之人,她会心地改口:“仙尊……”

      见魔尊十分满意,她才继续说下去:“仙尊从小就天赋惊人,是数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少年时一路斩妖除魔,远近闻名,受人尊敬,成了当之无愧的正道楷模。后来不到两千岁,便突破了天地灵力不足的桎梏,晋升大乘中期。直至三千一百多年前,凌霄宗对外宣称他闭关修炼,此后他再也没有露面。后来六界猜测不断,有人说他身受重伤,有人说他秘密飞升,也有人说……”她欲言又止。

      “说他早已陨落了是不是?”

      “对……”

      “我看他们是活腻了。”他看似随口一说,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还查到了什么?”

      女子心中腹诽魔尊还真护着这位仙尊,就连他们魔界里最恩爱的那一对,也没这么护着对方的。她回答道:“这位灵泽仙尊最出名的,不止他的实力,还有他的铁面无私。就连我魔族之中,也有好些崇敬他的。”

      “哦?”魔尊来了兴趣,懒洋洋地抬眸,“说来听听。”

      “仙尊当年行走六界之时,只论是非,不讲私情,就连修真界也从不偏帮。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修士,只要行过不义之事,他都不会心慈手软。相反,就算是鬼是魔,没有害人之心,他便不会为难,甚至还能出手相助。”女子的声音带上一丝玩味,“若果真如此,仙尊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糟老头子有魅力多了,您栽在他身上也不亏。”

      魔尊心头狠狠一动,思绪更加复杂。

      “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件怪事。”

      “说。”

      “仙尊成名之后,凌霄宗虽然名气大增,修士无不倾佩向往,实际上规模却没有壮大起来,每年新晋弟子还是那么些个。”

      魔尊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

      女子不解地看着他。

      “人性向来趋利避害,嘴上高喊着公平正义,心中却唯恐自己的利益受损,奉行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那一套。”魔尊斜斜靠在座椅上,眼中闪着洞悉一切的自信,“那些心术不正之辈,怎么敢到淮川皮子底下去待着,不是自掘坟墓?”

      女子恍然大悟,宵小之辈走了,正义之徒来了,所以人数上反而没什么变化。

      魔尊问:“那个时候,巴结凌霄宗的修仙世家是不是也换了一批?”

      “尊主英明,确实如此。”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霄宗的清风正气第一宗门之名,就是在那时传扬出去的。可惜后面淮川闭关,凌霄宗又开始鱼龙混杂。”

      女子似是没绷住,忽然弱弱地笑出声来。

      “怎么了?”

      “我笑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叫得亲热,却不许别人唤仙尊名讳。”

      魔尊没做解释。他只是见不得下属对江淮川不尊。江淮川可以叫他魔头,他的人却不能直呼江淮川大名。

      女子问道:“仙尊当真是您当年的爱人?”

      “错不了。”

      虽然相信魔尊的判断,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您为何如此确信?”

      “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他。”江淮川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他就是能知道,哪怕身份地位、声音样貌、脾气秉性全部都变了,他还是能一眼于万千人中认出他的林净秋。

      “那当年……”女子病歪歪的眉眼忽然凌厉起来,“凌霄宗并不是真的要杀您的道侣?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做了一场戏……”

      魔尊脑子里嗡的一声,宛如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这些天他强制维持的镇定在女子的直言不讳崩溃瓦解。

      女子并不清楚林净秋的事,只知道魔尊曾是一介凡人,有一个恩爱的道侣,被凌霄宗害得魂飞魄散,所以他誓要踏平整个修真界。“难道他们知道您身负凶兽血脉……”所以演了这么一出戏,妄图利用您对道侣的感情牵制您?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觉得太过残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两千多年来,支撑魔尊九死一生,并且一步步排除异己走到如今的,正是为林净秋复仇的决心。

      “我们把仙尊抓回来吧。”女子说,“无论他一开始怀着什么目的,既然招惹了您,就要付出代价。我们灭了凌霄宗,废了他的修为,把他绑在您身边,让他永生永世都离不开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抓回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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