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复仇我被迫角色扮演》煜吉

4、赌上性命（已修）

　　钟声铛铛铛地敲响了十三下，可是屋外的喧嚣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千照警惕地关上房门，盯着自如地倒了一杯茶半靠在靠椅上的柳鱼："这里还要交租吗？"

　　柳鱼只是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不累吗？先休息吧，这里很安全。"

　　他不等千照回答，自顾自摔在里间的榻上，翻了个身竟很快睡着了。

　　千照见此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转着茶杯思考着，她明明是从坡上滚下来的，可是在地下城边却是高高的石壁，还有那个奇怪的灰衣老者，再加上地下城"打赌"的规则，一切都是这样不真实又诡异。

　　但柳鱼对这一切都很熟悉，他明显曾经来过这个地下城。

　　"他一个不会武功的戏法师，仅凭他自己能杀死杨城琉璃氏的占星官的可能性不大，这地下城可能真有什么能耐吧。"千照心想。

　　如今初来乍到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千照紧绷许久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下。

　　轻抿一口茶，杯子里旋转着的残留的茶叶在昏暗的烛火下呈现出黑漆漆的图案，千照盯着茶杯努力分辨着，一半是因为无聊一半是因为好奇，盯着盯着，那个旋转的图案像漩涡似的，一点一点的把她吸进黑暗中。

　　"砰！"千照从无梦的好眠中惊醒，她立即抓住放在手边的双刀，她听见院中来人脚步虚浮，灌酒咂嘴的声音格外响亮。

　　打开门走到院外，千照感觉到不对劲。她确定自己一定睡了很久，清新的头脑都告诉她自己睡了一个好觉，可是他还是能看见繁星满天和远方灯火通明的热闹街市，这不对劲，怎么可能还是晚上呢？

　　捧着酒壶的男人只扫了千照一眼，也不管她就靠在院中那颗杏树下打着酒嗝，脸颊两团红晕双眼紧闭，像是困了。

　　千照抬头看向头顶的星空，细细观察果然有地方不对。

　　"这些星星怎么都不动？"

　　"小孩，地下城只有黑夜，不会有白天的。"懒散的男声回答。

　　无声无息的，这个随意裹着不同颜色袍子，如孔雀开屏一般五彩斑斓的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千照身边，背着手朝她笑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千照极速后退，厉声喝道："你是谁？"

　　千照没有想到眼前此人武功竟然在她之上，刚刚醉酒虚浮的脚步竟是演的。

　　"房子的主人。"他随意挥了挥手，又向灯火最为明亮处抬了抬下巴，"小孩，这里可是地下城，是遥渊氏所建，你听过遥渊氏吗？"

　　不等千照回答，男子自顾自地说："远在元帝建立武朝之前，有十三祭司，星辰以他们为名，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遥渊和琉璃——"

　　"琉璃氏难道不是唯一的星辰祭司吗？"千照打断他。

　　男子笑而不语，下一瞬他竟然飞身跃起，跳上房顶，大声回答："遥渊氏，真真是无与伦比的强大啊！神迹！神迹！哈哈哈哈哈……"

　　这男子似疯非疯，不知所云。千照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但他既是屋主，一定会了解这个地方。

　　"这位，嗯，大人？"千照斟酌着用词，"请问，嗯，您氏族何方？"

　　男子一直仰望星空的眼睛向下扫了一下，正坐前视，缓慢回答到："清河单氏。"

　　竟然是氏族，千照有点意外："清河单氏吗……举族叛逃到陶国的陈国大族……"

　　千照觉得现在正坐的单大人如同出鞘的宝刀，摆脱刀鞘上累赘繁冗的装饰终于露出了自己嗜血的尖锋，他身上五彩斑斓华贵的绸缎像包裹着一团炽热的火，不过这火只燃烧了一瞬，下一秒便熄灭了。

　　"小孩，记住了，你只有三天时间交租，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三天一到，若不交租，哈哈哈哈哈，无论是人是鬼都得滚去冬至地。"他放肆地嘲笑着，似乎很想看见那一幕。

　　他手指珺徐星方向，千照明白了，在这永夜的地下城，分辨方向的只有天上不动的星辰。

　　"单大人，好久不见了。"柳鱼推开房门，说着还顺便扬了一下下巴和千照打招呼。

　　"柳鱼？"单大人跳下房顶，表情诧异还带着几分警惕，"你不是已经——"

　　"怎么？"柳鱼一挑眉，打断他的话，"我就不能再回来吗？"

　　单大人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千照，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好几个来回，最终摇摇晃晃后退两步灌下一大口酒，飞身又回到房顶。

　　"小子，人，别太贪心。"单大人似乎是累了，他向后一躺即刻睡去，鼾声如雷。

　　那千照还有些疑问，就只有自己去查清。

　　"冬至地是什么地方？"

　　柳鱼想了想，回答道："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柳鱼拉着千照，向冬至地的方向去。既来之，那千照势必要去看看这单大人认为是惩罚的冬至地的样子。

　　冬至地看似很近，可千照心里默记了六千步才到，这里他们没有看见任何标牌或是石碑，千照却明白他们已经到了冬至地——

　　破烂的草屋与单大人那一片的房屋对比鲜明，别处无处不在的街角灯火在这里只有零星几处。

　　无云的空中还飘着小雪，睡在街角的衣着破烂的人让千照想起了地下城之外的世界，比起地下城其他的地方，这里竟然让她感受到了荒诞的真实。

　　千照的视力很好，她看见远处圆形的祭台，祭台周边好像还有许多人影。

　　突然街边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个男子冲到千照面前：“和我赌一场！和我赌一场吧！”

　　他干瘪的面孔显得眼睛极大，充斥着疯狂和祈求。

　　更多的人围上来，“和我赌一场吧！”“什么都行！赌什么都可以！”

　　千照和柳鱼奋力扒开人群，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千照的手伸向背后的双刀——

　　"遥渊的人来了！"如同一声惊雷炸开，众人四散奔逃，不知从哪出现了一群灰衣人，他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上了一个个逃跑的人，"不不！求求你！求求——啊！"

　　灰衣人举刀割破那人的手臂，昏暗的灯光下千照只能看清那人流淌的鲜血并没有滴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就神奇消失了，与此同时，那手臂被割破的人变得更加干瘪，好像被抽干了一般。

　　"不能浪费，不能浪费……"灰衣人低声呢喃。

　　"尊贵的客人。"灰衣小小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尊贵的客人不该来这里，至少现在不能。"小小不容反驳，干枯的双手钳住千照和柳鱼的手臂，几乎是拖拽着将他们脱离冬至地，千照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老者竟然也有这样大的力气。

　　千照揉着自己被掐痛的手臂，抬眼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灯火最辉煌处，地下城的中心，而这时她心中默记还不到五十步，但她回头，已经看不见冬至地了。

　　"秦中街，地下城的心脏，客人是否在为租金发愁？只需打一个赌！什么都能拥有！"小小又用他唱歌般的语调说，"客人，请让我为你们介绍！"

　　千照点点头。

　　小小引着他们走进那座占地最广的高楼，瞬间比楼外嘈杂十倍的人声包裹住他们，满眼是衣着各样面红耳赤的人们，他们手里大大小小的钱袋里的脆响勾着人的心越跳越快，千照和柳鱼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时间竟呆住了。

　　"还有谁！"附近一个胡子拉碴，身材壮硕的大汉大吼一声，拍的木桌一声闷响，他嘴角还挂着笑，因为激动额角渗出汗珠。

　　"地下城所有的赌局都以紫晶为赌注，所有的东西包括租金都是用紫晶支付。"

　　环视一周，紫晶随处可见，众人手里盘着、桌上堆着。千照暗暗称奇，爷爷说过紫晶自古是占星专用，留地特产珍贵无比，在这地下城竟然随处可见。

　　"赌局，赌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和你的对家都愿意就行。"小小回答。

　　千照转了一圈，柳鱼跟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千照忍不住问他："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租金的事吗？"

　　柳鱼歪着脑袋满不在乎地回答："不担心啊，我是天下十九国最出色的戏法师，那边就有变戏法的赌局，我最擅长的方面，没人能赢得了我。"

　　"最擅长的……"千照若有所思，转头问小小，"我要直接参加勇者赛。"

　　灰衣小小立刻做了一个手势："请跟我来。"小小推开人群，被扒开的人只看见他身着灰衣，无不闭上想骂人的嘴，退得远远的。

　　"你确定吗？"柳鱼有些紧张地问千照，"那是赌命的地方，你要先想好。"

　　"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千照跟上小小，眼睛直视前方。

　　"什么？"

　　千照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小已经引导着他们走到地下的入口，一边推开厚重的石门，一边说：

　　"欢迎来到——"

　　"斗兽场！"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个巨大的笼子外围满了人，笼内是如同野兽般死斗的两个人，离他们稍近的笼子里，背上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的伤痕的女子刚刚砍下对手的头颅。

　　喷涌的鲜血混杂着人群的呐喊，千照不自觉地颤栗。

　　"柳鱼，"她回头看向身侧的少年，"我最擅长杀人。"

　　"只要赢下勇者赛，秘境司里你就能交换到你想要的一切。那么你愿不愿意，赌上你的性命？"

　　小小在她耳边低语，那是地狱里来自恶魔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