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留恋》睦城

20、第20章 清明

　　清明节有三天假，何永回家祭祖去了，他家对这些很重视，舍友也都回去了，所以相叶思也回家了。
　　为了快些回去，相叶思坐的是夜车，回到家刚好是晚上9点，相爸相妈在客厅看电视，弟弟在房间呆着，哥哥没有回来。
　　看到相叶思回来，相爸相妈没有多大反应，看了一眼就继续看电视，相弟听到了动静，出房门看了一眼，笑笑就从身边经过到厨房的冰箱拿东西吃去。
　　相叶思也习惯了家里的相处方式，自己找个角落躺着，不知道相妈今天有没有帮她打扫一下房间，有段时间不住了，房间总是充满灰尘。
　　电视的声音有些大，但听在相叶思的耳朵里，有股说不出的亲切和温暖。
　　突然，相爸说：“今年要去拜山喽！有几年没去了，要好好孝敬孝敬祖宗，你们一起去帮忙！”
　　相叶思很是奇怪，他们这边对这些东西不是很隆重的，一个人扛着榔头也可以的，“以前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和那些大伯阿叔他们去的吗？怎么今年要我们一起去？我只有小时候去过一次！”
　　“今年，我问过了，你林叔，金叔他们都全家一起去拜山，我们也是时候去看看了！”相爸也是要面子的，其他人都是全家一起上阵，他们家也要。
　　相叶思表示，“我没意见！不过阿哥，你知道的，他要上班，应该没有假期的！”
　　“知道，但是你们俩一定要去的！我已经在家族群上说了！”相爸乐呵呵的在一旁玩微信。
　　第二天，是清明，相妈早早起床弄好祭祖的东西，相爸在一旁一边忙活，一边高声谈论什么谁谁谁出发了，谁谁到哪了！兴致勃勃。
　　相叶思睡不下去了，不过她睡不了，老弟也别想睡，一把揪起相弟的被单，于是两人齐齐挤卫生间洗漱。
　　他们家一共出发4人，相爷，相爸，相弟，还有她。
　　他们一家在镇子上住了好多年，对于山上的村村寨寨只剩下模糊的记忆，相爷也跟着相爸在镇子上住了几年时间，不过偶尔会回去和村里的人唠嗑。
　　相爸开车，从国道转入路路通村道，再转入小村寨的小道，通过坐落在偏僻人家甚至无人烟的地方，到处都有路，路小岖曲，坑坑洼洼，很难走。
　　“是这条路吗？”相爸有些不确定。
　　“隔壁那条，这条是去下村的！”幸好相爷还有记忆，不然连去拜山的路都找不着，更别说拜山了。
　　相叶思在后面腹语，找路都找不到，祖宗在哪，不知找的着吗？
　　相爸，回头，一瞪，相叶思怂了。
　　开了许久，车终于停了，停在一个山脚下，周围没有人迹。
　　“下车！”相爸一声令下，自个儿先解开安全带。
　　终于到了，相叶思揉揉腰，还好屁股多肉，但感觉骨架子都散了，下车的动作有些磨蹭，又被相爸瞪了几眼。
　　“这就到了吗？坟在哪儿？”
　　相叶思扛着榔头带着柴刀，放眼望去，一片绿色，杂树丛生，刺藤野草漫山遍野，根本找不到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还要走路上去呢！车开不上去，就停在这吧！”相爷拿着砍刀，走在前面，相爸和相弟挑着扁担，顺着相爷劈出来的小路走。
　　相叶思很不习惯，因为草丛下的泥地实在太潮湿了，鞋子又脏，还容易打滑，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多刺藤，一不小心，手脚就增添许久细小的伤口，伤口虽小但也不好受。
　　相叶思已经被相爸瞪了很多眼，现在不敢吭声了，抱怨的话噎在喉里，心里的气让她动力十足。
　　“到了！就是这！”忽然，相爷停下来了，在满眼是2米多高的杂草矮树前。
　　“确定吗？在哪儿？怎么看不见的！”相叶思满眼疑惑，起码有个土堆啊，这里什么都没有。
　　“别废话那么多！你阿爷说是就是！快点放下东西干活！”相爸应和，不让姐弟俩看见他满眼的问号。
　　相叶思只好照做，拿出砍柴刀，弯腰驼背收拾藤蔓杂草，有些气性的一招大狂乱砍。
　　相爸则拿着榔头，比划。相弟想偷懒，被相爸递上一把榔头，只能无奈跟着相爸一起锄草。
　　相爷动作很快，很快就清理出一大片，方便了父子俩锄草。
　　干活时很使劲，效果也很明显，不一会，这一片都成了空地。
　　相叶思回头看，满地黄泥，很平整。就是感觉怪怪的。
　　“相小三！你坐哪啊！”
　　相爷也回头看，结果就看见相弟一榔头坐在中央，那个叫气啊！跑下来。
　　“小孩子不懂事！祖宗莫怪！莫怪！······”一把扯过相弟对着空地弯腰朝拜，嘴里念念有词。
　　相爸瞪了眼一旁大笑的相叶思，意思让她收敛点。
　　拿起榔头在刚才相弟坐的地方，用泥土将其垒高，折新枝插在坟上，再压上些纸钱。
　　一会，摆上祭品，四人站在坟前，相爷喃喃自语，说唱，烧些纸钱，相爸烧炮，之后，大家弯腰拜祭。
　　流程结束，相叶思以为可以回去了，谁知相爷一句话，“走！去你太太奶奶那边！”
　　原来还有不止一个啊！相叶思想为什么不埋在一个地方呢？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原来是何永打电话来了。
　　相叶思走在后面，“你不忙吗？”
　　“偷个空，躲个清闲，想你了！”电话那头温润的声音传来，治愈了相叶思那疲惫的心灵。
　　“我走的好累啊！在深山老林，目前信号还好，待会就说不定了！”相叶思远远坠在后面，“全都是野树野草，长得老高了，那个蔓藤都带刺的，一路走来，手脚不包严实点都受伤·······”
　　啰里啰嗦的向男友撒娇，这样似乎忘记了走路的艰辛。
　　男友在默默的倾听，适时安慰相叶思的心情。
　　“话说！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过了，路都没了，谁知道祖宗的山坟在哪里啊？明年怎么办？万一明年我爸带我们来呢？指定也不记得路，那就呵~~~~”相叶思想远了。
　　“可以用手机设置定位，到时候导航啊！我家跟你的不同，我家祖宗都在一个墓园里，手机随便就可以搜索。”
　　相叶思一听，哦！对喔~
　　“你真聪明！那我现在就设！”相叶思拿着手机一顿操作。
　　前面相爸呼喊，相叶思不敢耽搁，挂了电话，小跑过去，话说，没有人一起说话，在这种环境真的很害怕。
　　随着时间推移，相爸催促声越急，相叶思不敢干活摸鱼了，相弟也逼着扛起大榔头，霍霍撅起。
　　一连去了几座山坟，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相爷眼见天色差不多了，就招呼相爸带好东西回去。
　　回去的时候是相弟开车，山路太岖曲，相爸不乐意开了，相弟只好硬着头皮上，不认得路，本以为相爷会指路，结果一上车，相爷就盖着草帽，往后一仰，睡着了。
　　不过还好有相爸在，他认路，指点得有模有样。
　　“这条有点熟悉！就是这条了！”很确定的语气。
　　相弟听相爸的，方向盘打转，拐进右侧小道，继续前进，反正都是一片绿色，全靠自己开道。
　　这山里的岔路各个方向都有，这些天，也有人过来扫墓，但是不统一时间，有些人有空就去，有些人赶时间提前去。
　　今天相叶思就遇到几波扫墓的，现在大概早回去了，反正在路上没有再碰见过他们了。
　　“你们有带数据线吗？借来用用！我的手机没有电了！”相爸想玩会手机结果没电了，昨晚没有充电。
　　相叶思两手一摊表示没有。相弟也摇摇头。
　　车子摇摇晃晃艰难前行，时间眨眼过了半个钟，小路越来越偏了，变窄了许多，两边的车窗被厥草划过，声音有些刺耳。
　　“老弟！你这车开的不对啊！确定是这条路吗？”相叶思总感觉这条路他们没有走过。
　　相弟看了看，“不知道啊!我是按照老爸选的路开的！”
　　相爸在副驾驶摇晃的眼睛都眯上了。
　　“爸！快看看这是哪里？”相叶思喊醒相爸。
　　相爸迷糊中问，“说什么啊？到家了！”
　　“不是，还没那么快，现在的问题的是我们在哪里了？”相叶思让相弟停车，她实在受不了这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速度这么慢啊！这天都快黑了！”相爸还没有清醒的样子，“呃~~~这是哪儿啊？”
　　一看这陌生的环境，相爸立马坐直身子。
　　“不知道啊！我是按照你的指挥开的车！”相弟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错。
　　“确定吗？我也不认识这是哪里啊！”相爸仔细观察，发现自己还真不认得这个地方，赶紧推醒后座的相爷。
　　相爷醒来有点迷糊，“ 怎么了？”
　　“爷爷！快看看这里是哪儿？”相叶思指着外面。
　　相爷一看，“这是哪里啊？我没来过这里！”
　　四人面面相觑。
　　“用导航吧！不过我手机也没有电了，姐，用你的吧！”相弟提议。
　　“我的也只剩百分之八了！”相爸的也快没电了，相爷的是老人机。
　　相叶思打开地图导航。
　　这时车才顺利回到路上，看地上的车辙，还很明显，应该是近期的。
　　“这条路很熟悉！”相叶思心情放松了。
　　过了十分钟，车停了。
　　一看，路真的非常熟悉，今天早上才来过！
　　相叶思这才想起自己设的导航，为了好记，命名为家，这里是第几个祖宗，她忘了，反正设了好几个家的定位，现在真是到了祖宗的家门口了。
　　相叶思不敢吭声，默默的让相爸瞪了好几眼，重新导航。至于为什么又导航呢！因为相爷只记得来时的路，回去的路也模糊了，相爸他们是跟着过来的，一样不清楚。
　　当第三次开车到祖坟，相爷已经在默念了，喃喃自语，祖宗莫怪，小辈，不懂事······
　　姐弟两人心里发毛，这时，相叶思悲催的发现，她的手机电量也只剩百分之五了。这下连导航都没了。
　　就在众人嘀咕时。
　　车侧方突然站着一个人，此时天色黄昏，人影似乎有些飘忽。
　　相叶思吓得软在后座，蜷缩着。
　　“是我呀！相叔！志林啊！”人影在说话。
　　相爸定睛一看，看清楚了，眼前的是活人，有人影拉长在脚下。
　　“哦！是志林啊！怎么站在那里呢！ 吓到我宝贝孙女了！”相爷认识这个侄子。
　　相爸也认识他，“这会儿天了，你怎么在这？”
　　“拜山累了，找个地方抽口烟，结果睡着了，那帮家伙怎么不叫声我呢！这会儿醒了，正要回去！”志林叔是个中年大叔，年龄应该跟相爸差不多，此时笑呵呵的很热情。
　　“上车！我载你回去！来来，我让个位置，你坐前面，给我儿子指指路，这小子，跟头牛似的，不多啰嗦些，都找不着路，烦死我！来来来，坐这！”相爸利落下车，拉着志林叔上副驾驶。
　　于是相叶思一家终于在晚霞中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