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囚夏蝉》陈淮安子

2、早有预谋

　　清晨。

　　教室内依旧闹腾，稀稀拉拉的读书声也不知被教导主任警告了多少遍，宋今禾从书中抽出昨天的申请表，填上自己的个人信息。

　　预备铃响，早读结束，苏晚拿着书从讲台上回到座位，桌上的一张申请表引起她的注意。

　　“你要去参加奥数班啊？”苏晚收好她的申请表。

　　“嗯我想试试。”

　　“加油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除了枯燥的课程就是要命的作业，苏晚和女生们趁着最后一节自习课，正在加紧赶作业。

　　“她们说先去吃饭，然后再去商场，你觉得怎么样？”

　　宋今禾点点头，合上练习册，“好啊。”

　　见状，苏晚讶然道:“你写完了啊？”

　　“我中午有写一点。”

　　苏晚对她竖起大拇指，赞道:“真自律。”

　　放学前，苏晚上交了所有的申请表，并通知奥数班的初试选拔将在周五晚上举行。

　　五点四十五分，放学铃准时响起，街道两侧华灯初上，女生们步履轻盈，脸上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学校附近的美食街是最受学生欢迎的地方，不仅物价低廉，而且分量还多，宋今禾和她们逛了一圈就饱了，几人又拎着没吃完的小吃走进商场。

　　她们乘电梯到了二楼，进了一家生意火爆的饰品店，店内装修华丽，风格淡雅。

　　苏晚兴致勃勃地拉着宋今禾往里走，看见柜台上闪闪发光的银饰几乎移不开眼。

　　“哇，好漂亮呀。”苏晚忍不住拿起一串手链试戴，笑着问道:“好看吗？”

　　“好看。”

　　而后苏晚翻开价格标签，默默把手链放回原处。

　　她又看了几款，仍是同样的价格，为了掩饰尴尬，她又拉着宋今禾来到耳饰区，最后，两人挑了一副价格中等的耳饰。

　　苏晚结账时，宋今禾折返回手链区，一分钟后，店员细心包好放在柜台上的两样饰品。

　　逛完商场，女生们在热闹的街道相互告别，宋今禾在临走前把装着手链的礼品袋送给苏晚，当时，苏晚还没反应过来。

　　宋今禾只是笑笑，“见面礼。”

　　一下，苏晚就明白了，连连推脱，“真的不用，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这段时间谢谢你。”

　　苏晚变得很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

　　“你也别客气，收下吧。”

　　苏晚笑着抱了抱她，“谢谢。”

　　“那明天见啦！”

　　宋今禾笑着挥挥手，目送她离开。

　　“明天见。”

　　宋今禾点开地图软件，搜索附近的车站，跟随着导航往最近的一个走，车站位于闹市的边缘，显得僻静，她坐在长椅上，任由微风吹起她的长发。

　　这时，她听到了几声微弱的猫叫声，是那种有气无力的呜咽声，眼看着公交车即将到站，几番心理斗争之后，她还是决定先找猫。

　　她循声走进站台后的灌木丛里，看见了一直趴在草坪上的白猫，那只猫戒备地看着靠近的她，龇牙咧嘴。

　　宋今禾打开塑料袋，拿出刚才吃剩的小吃，“嘬嘬嘬”的招呼小猫过来吃东西，以此减轻它的戒备心。

　　没一会，小猫忍不住诱惑低头吃了她给的食物，借着路灯，宋今禾隐隐看到了小猫弯曲过度的后腿，估计是骨折了。

　　宋今禾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头，小猫很乖巧地靠了过来，蹭了蹭她的手掌，叫声很是虚弱。

　　“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小猫听懂似的喵了一声，继续吃东西，宋今禾哭笑不得，“真是个小吃货。”

　　宋今禾抱起吃饱的小猫到路边打车，坐上车后，她小心将猫放在腿上，打开手机照了照它脖子上的姓名牌。

　　姓名叫毛球，品种布偶猫。

　　底下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她拨通那串号码，响了两声后，接通。

　　“喂你好，你家的布偶猫骨折了，我先带它去医院检查，你大概几点可以过来？”

　　那头沉默两秒，清冷地吐出两字，“地址。”

　　宋今禾报了医院的地址。

　　“等会到。”说完，男生挂断电话。

　　宋今禾抱着猫一路小跑到动物医院，晚上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她，拍片的结果很快出来，确定是腿骨骨折，医生将小猫带入急诊室包扎固定，与此同时，宋今禾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你在哪？”是小猫的主人，那个声音冷淡的男生。

　　“二楼，右手边的急诊室。”

　　电话再一次挂断，宋今禾竟有些无言以对。

　　一转眼，在走廊的尽头，她看见了那个男生，白色卫衣加黑色长裤，黑色的碎发落至眉下，骨相和皮相犹如完美的艺术品，气质清隽矜贵，如雪雾青松，又如清朗明月。

　　宋今禾在感慨他好看的同时却又觉得世界真小。

　　男生进急诊室看了一眼，然后又来到宋今禾身侧，说了句谢谢。

　　见没什么事，宋今禾和他告别离开。

　　“那我先走了。”

　　男生点头，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三天后，周五。

　　自从那件事后，苏晚和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和同班女生的关系也很融洽。

　　早自习结束，恰巧碰上纪检部抽查，跑出去的人通通折回教室，戴上一惯的铭牌和校徽。

　　和苏晚一起从办公室回来的宋今禾还不知道这件事，冗长的走廊外，杜若芸又一次把她拦住，摁下按动笔，“同学，你没有戴铭牌，要扣分，你叫什么名字？”

　　“她是转学生，老师还没有把铭牌给她。”旁边的苏晚急急解释道。

　　杜若芸瞬间反应过来，心里的那丁点不爽一触即发，“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你们不会是骗我吧？”

　　宋今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如果你不信，可以问老师。”

　　四周的学生纷纷探出窗外看热闹，在学生时代，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吃一天的瓜。

　　“我会去问老师，如果你们骗我。”她的视线转向苏晚，“就麻烦把你的名字一起写上去。”

　　针对性极强。

　　“你先去问问老师再来记名字也不迟。”宋今禾拉着苏晚径直越过她，针锋相对。

　　直至上课铃响，长廊回归平静。

　　“她太过分了。”身侧的苏晚低声为她们打抱不平，“仗着自己有关系就随便欺负人。”

　　宋今禾从桌肚拿出课本，“学校不管吗？”

　　苏晚叹了口气，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管了也没用，她家是学校的高层，别说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就算是大事，也根本掀不起一点波澜。”

　　“难怪。”宋今禾展开书本，出声喃喃道。

　　“什么？”

　　“难怪那么嚣张。”

　　周五晚七点，奥数班初试选拔正式开始。

　　教室亮着白炽灯，墙面的挂钟倒数时间，沙沙的写字声敲打每个人的神经。

　　考试结束铃倏然打响，随着卷子前后传递，有人抱怨，有人满心欢喜，也有人是个例外，那种风轻云淡的态度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资本。

　　学生们热火朝天地聚在一起大声讨论，小小的过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宋今禾一脸平静地收拾文具准备离开，司喻白挤出人群，脸上充满了不耐烦。

　　“学神，选择题最后一题选什么？”后边的男生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

　　“D。”

　　话音刚落，渐渐平息的讨论又一次冲上高峰，一声更比一声高。

　　宋今禾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司喻白没再理会，目不斜视地往后走，疲惫的眉眼淡漠至极。

　　“好巧。”

　　他闻声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看向她，脸上始终没太大的表情变化。

　　宋今禾始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你家的小猫怎么样？”

　　这也是司喻白第一次没有因为女生的搭讪而冷漠离开，“挺好的。”

　　“那就好。”

　　姗姗来迟的沈轻歌走进教室，两人对话很快结束，沈轻歌一下看到了他的背影，宋今禾礼貌一笑和他告别，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那个女生是谁？”司喻白继续走着，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我在问你，那个女生是谁？”沈轻歌受不了他的忽视，声音提高了几分。

　　“毛球的救命恩人。”

　　沈轻歌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司喻白打开黑色车门，沈轻歌很自然地想往里坐，却被拦在原地，她不解地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委屈。

　　司喻白垂眼盯着她，比秋雨过后的冷风还要让人心底发寒，“不管是真还是假，你都不该越界。”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砰”的一声，车门被重重关上，沈轻歌看着越来越远的私家车，急红了眼。

　　第二天体育课，骄阳似火，树影随风摇曳。

　　“解散！”

　　哨声过后，操场集合的学生一哄而散，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个角落，宋今禾陪苏晚一起去了小卖铺。

　　“你要吃什么？”面对琳琅满目的货架，苏晚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宋今禾打开冰柜，冷气扑面而来，“酸奶。”

　　不多时，选择困难的苏晚同样选择打开冰柜，“好吧，那我买瓶饮料。”

　　两人一起排队结账，门口的塑料帘发出响动，几个女生走了进来，询问声在她们中传递，“轻歌，你要买什么？”

　　宋今禾偏头，沈轻歌在同时抬起头，短暂的视线交汇，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今禾，付钱啦！”

　　她回过神，调出手机付款码。

　　“刚刚在想什么呢？都走神了。”苏晚拧开瓶盖，好奇地问道。

　　宋今禾剥开吸管的塑料包装，插进酸奶。

　　“我在想初试结果。”

　　苏晚勾上她的胳膊，鼓励道:“安心啦，你肯定会入选。”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