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山中营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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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周遭传来阵阵粮食的香气，苗老看着方桥，笑道：“梁岳，你这兄弟可真是了不得。”
在座的都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可又不是傻的，经历过大风大浪，当然清楚姜谊意图不简单。
只是蜀地离他们这里有千里之远，谁能想到抢个粮食还跟那里有瓜葛？
真假尚不可知，方桥的话起码有几分道理。
为了粮食掉脑袋不怕，就担心兄弟们送了命，被陷害的最后人和粮食两失。
方桥自是谦虚几句。
听他肚子一直叫，梁岳站起来，“家里叔父给我定的亲，阿桥是我的契兄弟。”
说完，他给方桥一一介绍众人。
方桥按个喊过，朱茂他们半天才回神，嘴上哈哈哈，脸上的神情分明有些凌乱。
不忍心看他们为难，方桥见礼后摸着肚子回去寻饭吃。
虽然山上也不宽裕，可也比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强些，梁有才分了一些醋布，拇指肚一块煮开了，一罐子水有了酸咸，再加上野菜，煮熟后味道变好了许多。
吴青山不知何时跑到梁家草棚外面，端着碗，一大口一大口，吃的很是香。
方桥闷头吃着糙米粥，不去碰野菜。
吴青山看到了，故意道：“阿桥，这野菜可是新鲜的，多吃点。”
知道他是啥性子，方桥只点头，不吱声，用碗把脸给遮上。
吴青山也是闲的，他一屁股坐到方桥身边，捏着那块煮的看不清颜色的布料，往方桥嘴边送，道：“这可是好东西，是我们从溃军那里弄来的，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给你，放在嘴里嚼一嚼，真是好滋味……”
方桥将布料抢过来，塞到自己兜里，皮笑肉不笑的道：“这等好东西，自然要留着慢慢享用。”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吴青山有些无趣，见梁岳和朱公等人过来，便道：“你们家阿桥专门给你留了好东西。”
“那可好。”梁岳道：“你等会多穿点，挨棍子能抵挡个一二。”
“怎么还要挨罚？”吴青山苦着脸，“我这一路上为了给大伙弄吃的，都被野猪拱到了树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能将功赎罪了。”
“因为你屡教不改！”苗老板着脸道：“咱们啥都不如胡人，若是再没了规矩，一盘散沙还能如何成事？”
被训斥了一番，吴青山没心情再逗方桥，唉声叹气的走了。
吃完东西，方桥去溪水边收细沙子和黏土。
刚到这个地方，又吃饱了饭，梁文雨他们四处走着瞧着，没一会儿，他们回来跟着方桥一起和泥巴。
“哥，这是啥？”梁文雨脚丫子不停的踩着搀着稻草的黄泥，没看出方桥弄的东西。
“这是熔炉，炉子，炼铁的。”方桥也觉得做的不对，但是没办法，脑袋里有的，不是他自己掌握的本领。
“石头，你过来看看。”方老爹看了半晌了，听到这话，喊来了铁匠。
石头还只是个学徒，但毕竟是做这行当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帮着方桥将炉子弄好，“好像差不离，还得要碳和风箱，你们要打铁喊我，我跟师傅学过几年，犁头和柴刀打过不少。”
石头想施展自己的本事，他力气大，胃口也大，一直没吃饱过，太难受了。
这种工匠在战时也是难得的，方桥应下，等到东西齐全便喊他。
石头高兴的离开，方老爹也道：“我从前也做过风箱，不难，就是没有趁手的工具。”
“这个不急，有人下山去买了，这几日好好歇歇。”方桥洗干净手，给他爹按肩膀，“这样可还好受些？”
还不习惯同儿子这般亲近，方老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行，行……”
从小溪那清洗回来的梁文生几个人围上来，也要让方桥也给他们按。
方老爹咳嗽一声，说了句“别折腾太晚”就走了。
将喊的最大声的梁文生按在火堆旁，方桥托起他一只脚，在脚心轻轻挠了挠。
“哈哈哈哈，好痒……”梁文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想教训这个家伙，看他脸瘦的有点脱相，脚底老茧一层，还有踩到石头留下的疤，方桥心里一软，尽心尽力的给他按了起来。
“以后别穿草鞋了。”方桥轻声道：“路上弄了不少布料，过两日差不多能做好，你脚上去年的冻疮才将将好，不好好养，今年又该受罪了。”
梁文生脚有个很大的口子，年年冬天都裂开，别说走路，连下地都不敢，流血流脓不止，方桥没看到过，只摸着那疤都抽冷气。
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方桥再看过去，梁文生睡着了。
也是，地上被火烤的又干又热，肚子也不饿，躺下哪能不瞌睡。
梁文雨他们被方桥瞪着，不得不降低了声音，一个个躺好，眼珠子看过来，催促方桥快些，他们快等不及了。
轻轻放下梁文生的脚丫子，方桥心里叹气，拿起了旁边一只。
方桥上辈子移植心脏之后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医生都直呼不可思议，但还是建议他学一些医学知识。
上了大学，方桥选修了养生课，按摩是顺带学的，没有手法，全看心情，被按过的同学都说好。
把这几个祖宗都伺候睡了，方桥两只手酸的开始抖，
过来寻人的田婶子瞧见了，“你也太由着他们的性子了，以后可别这样。”
“他们吃的苦够多了。”方桥揉着手，一脸疲惫，“小孩好哄，长大以后更难了。”
谁家大人不心疼孩子，听到这话，田婶子也是叹气。
将火堆扒拉远些，方桥也睡下了。
不用再赶路，这一晚大家伙睡的都踏实方桥被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睁眼时，天已大亮。
去溪边洗脸，方桥看到有人不断从山上往下背粮食，也就知道梁岳他们做了决定。
他们没有太多可选择的余地。
梁岳带了几千张嘴回来，逃难已经让所有人筋疲力尽，如果再继续挨饿，可能有一半的人会陆续死去。
二顺他们早早起来，不单去山下背了一趟粮食，还把昨夜弄的炉子给烧好了，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碳和柴火，让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地上坐着看东西。
听说姜谊又来了，他们去山上的石洞里商量事情，方桥吃着野菜和粗粮蒸的窝窝头。
吃饭的时候想事情，等方桥吃完，就看到那个小孩子在地上捡他掉的窝头渣子，往嘴里塞。
想要制止，可是那小孩以为方桥要抢，慌忙捂着嘴，连同手上的土一同咽了下去。
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方桥擦掉小孩嘴边的泥巴，从兜里拿出最后一块烤肉，撕下肉丝喂给他。
今日天气晴朗，站在山谷可以看到这里分了好几层，每层由岩石分隔，他们昨日来的人都在河滩上面，取水方便，上面也住着人，大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拿着武器，进进出出。
方桥沿着营地外面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是昆仑山少有的大片平地，又有充沛的水源，上面有险可守，十分难得。
他看的仔细，也没空手，在山下挑了几担草秸回来。
这些秸秆都淋了雨，方桥散开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干又浸到一个单独的水坑里头，再撒一些石灰。
旁的人瞧见，不知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啥。
二顺他们也不知，把抱回来的树皮扔到缸里头，“哥，这样煮能好吃？”
这口缸虽然破了，但大半个还能用，比陶锅装的多。
“这个不是吃的。”方桥解释，“用来做纸。”
其他人都说好，只有二顺立起了耳朵，提到纸，他就想到了读书，不得不防。
午后，李丹青回来了，他们一行人买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方桥要用的风箱。
赶路这些天，方桥先后捡了六七种石头，加起来有约莫一百来斤，此时都被拿了出来，开始炮制。
炉子里铺上一层木炭，弄碎的矿石放在木炭上，点上火，风箱拉起来，红色的火苗呼呼的蹿的很高。
李丹青紧紧的盯着那炉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山里不能种地，这么多人每日都是要吃饭的，粮食、药材、做兵器的铁和布匹都需要钱！
除了遭遇胡人缴获一些东西以外，偶尔寻几个为非作歹的县令替天行道，可是县里还有百姓，他们分出去的更多，朱茂他们手头就没宽绰过。
若是方桥真在山中寻到了矿，那就是钱啊，白捡的银子！
旁边的人呼哧呼哧喘粗气，方桥看了一眼，将一个破罐子放在炉子上头。
“这样烧就能辨别矿石？”有人问道。
“不同的矿石有不同的辨别法子。”方桥把二顺他们都喊过来，一同讲，“黄铁矿石在炉中煅烧后，上面冒的气是臭味，黏在罐子上头的应是黄色的硫磺，里头的石头许是颗粒，也许是铁水……”
因为不能准备的控制温度，方桥也不知道会烧成什么样子。
不久后，炉子里有股味道传出来。
“是臭味！”李丹青鼻子都快挨着炉子上头了，不停的扇风，也不怕烫到，“那里面就真的是铁？”
“这东西有毒，不宜吸太多。”方桥拉了他一把，心里也是高兴，又同他解释了一下，这种矿石烧出来的铁不宜做成刀剑。
这些人里头，大都不懂这些，只觉得有铁就比没有强，至今他们不少人还用削尖的竹竿做武器。
石头将炉子里头的残渣弄出来，看到那只有一捧多的黑色铁粒，大家伙依旧高兴，再少也是白得的。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山中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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