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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多事之夜 ...

  •   第三章
      高良一行二十多号人从燕国一路向南行进,在离开临冬城半月后抵达了燕国南部边境。
      自从七国独立自为王后,各国因为领土问题摩擦不断,战争时有发生,后来通过“洛邑会盟”严格确定了各国边境,为了防止各国直接接壤加大冲突,设置了一些“缓冲地带”。
      所谓“缓冲地带”,也称三无地带,既没有人口居住,也没有朝廷官员管理,更没有军队在此驻扎。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多的不单单只是猛禽野兽,所以,到了这块地界,人身安全就只能自求多福。
      不过一般缓冲地带范围并不广,燕晋两国地界都有涉足燕山山脉,而燕晋两国的缓冲地带则是燕山山脉最南的一小段。幸运的是,高良一行人只要再翻过这最后一个山头就可抵达晋国边境。
      一轮寒月高高悬挂在夜幕中,山中草木葳蕤,繁密的草丛总给人一种里面藏着不可知生物的恐惧感,高大的树木更是直插云霄,使得林中光线并不好,林中不知名的鸟类还不时发出桀桀的声音,令人胆寒。
      明明已经入春,但吹面的风依旧带着瑟瑟的寒意,夜里,人只要一说话,呼出的气就会瞬间受冷凝结成水雾。
      在半明半暗的密林中,众人手持火把才勉强照亮了一方视线,摇曳的火光在少年们的脸上跳动,照亮了他们年轻却又苍白的脸,高良他们已经到了森林的最深处。
      赵德全举着火把,紧紧贴在高良身侧,好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丢弃在黑暗中。
      “别贴这么紧,累死人了。”高良蹙眉表示不满。
      他们已经马不停蹄赶了半天的山路,身体早就发酸发涨,抬腿都需要更多力气,可谁也不愿意落下步伐,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倏然,从队伍后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和众人的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二十多人的队伍瞬间骚动起来。
      有人大喊:“没事没事,是刚刚顺子被地上的树根绊倒了,什么事也没有。”
      闻言,众人才稍稍安静下来。
      “吓死我了!”有人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有人咒骂。
      “没事没事,这林子中有些动物闹腾那也是正常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总不可能这林子还会钻出个鬼焉人嘛。”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死寂。
      “这夜半三更的,瞎说些什么!”一个叫岁安的瘦高个发出尖叫。
      “兄弟,这说话可不能乱说,要避谶的,要是万一.......”赵德全说着,不自主打量起前方, 前方一片漆黑,似乎一只凶兽匍匐在那里张着血盆大口,等着这群年轻人自投罗网,然后将他们连筋带骨吞噬腹中。
      “黑斗篷呢?怎么还没消息?”高良也被那人的话刺激出了一身冷汗,急急询问。
      “是火光!”有人指着前方欢呼。
      只见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一点星火,黑斗篷已经开好路了。
      在人迹罕至的山中,几乎没有可供人行走的山路,所以必须要人亲自开路。
      高良他们没有政府分发的持剑文书,所以只能在山脚购买镰刀用来开路,镰刀是用铜做的,极容易弯曲,路还没走多远就废了好几把镰刀。
      在进入边缘地带没多久高良他们就遇到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年轻人,表示他也要去晋国,可以同大家一齐上路。
      一开始,大家对他很戒备,但在知道他持有剑后,都欣然愿意带他一起上路。毕竟有了剑,他们开路也会事半功倍,加快赶路的脚步,更何况能持剑的人大多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到也不存在身份不明的威胁。
      众人内心稍有安慰,急忙赶过去,依照这个脚步,天亮之前就可以下山了。
      可是黑斗篷却说天色太晚,还是先休整,天亮之后再出发。
      此言一出,众人意见不一。
      有的认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继续赶路要紧。有人却不同意,说已经赶了一天的山路,大家早就身心俱疲,更何况赶夜路更危险,再走下去指不定会出人命。
      “老高,你拿个主意吧。”赵德全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高良。
      在这里的大多人都是一起长大的,高良又从小就是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他说的话在这群年轻人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在光影中,大家齐刷刷地望向高良,高良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望见刚刚摔伤腿被人扶着的顺子,高良略微思忖后开口:“先休整吧,大家都累了,咱可不能还没到洛邑,人就先趴下了。”
      大家放下随身的行李,生起了火堆,围挤在一起取暖。
      大高个突然询问黑斗篷哪有水?黑斗篷给他指了个方向,说那有一条小溪,于是大高个就取下背上的锅跑去接水,不一会就接了大半锅水回来,把锅放在了火堆上,然后又打开了随身带着的荷包,荷包里装了满满一袋干净的蘑菇,然后将蘑菇全倒进了锅里。
      “好了,大家等会就可以喝口热汤暖和暖和了。”大高个笑嘻嘻的。
      “行啊武槐,大家都忙着赶路,你倒还有精力去捡蘑菇啊。”武槐是那个大高个的名字。
      “这里的树木大,蘑菇也大,看见了也就顺手的事,捡来给大家解解馋。”
      “咱们到了山里就不能下馆子了,得亏武槐带了口锅。”岁安忍不住给武槐竖了个大拇指。
      “我娘给我带了牛肉干,放在里面一起煮吧。”顺子把肉干从行囊里拿出来递给了武槐。
      “我这里有馍馍,等会泡在里面请大家吃泡馍。”
      “我包里有几个鸡蛋,你看能放在里面不?”
      “我这还有晒干的萝卜干!”
      ......
      大家慷慨解囊,把锅装得满满的,不过蘑菇没熟容易中毒,所以要多煮一会,众人也只能先眼巴巴的先望着,啃啃手中的干粮。
      高良瞥了一眼身旁的黑斗篷,他不爱说话,身上总是套着那件黑色斗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五官,大家谁也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加之又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大家都私底下偷偷叫他黑斗篷。
      高良从怀里摸出一块高梁饼,递到黑斗篷身前。
      黑斗篷摇了摇头,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饼。
      高良收回了饼,然后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侧眼偷看黑斗篷吃东西。
      他吃东西很斯文,咬一小口后细嚼慢咽,咬肌一鼓一鼓的,薄薄的嘴唇还沾上了一点面屑。
      一时间,大家都顾着吃东西,场面很安静。
      “你还打算继续吗?”黑斗篷突然开口。
      众人闻言皆疑惑地望向他。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放过你。”黑斗篷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继续开口。
      “呃呃,你是在跟谁说话吗?”赵德全歪着头,“这是要谁离开吗?”
      “你乱说些什么呢,我们都是燕国临冬城来的,要去洛邑参军,谁要离开?”岁安语气有些冲。
      高良也觉得莫名其妙:“你饿昏头了?”
      黑斗篷轻笑一声:“你们真是的,大家一起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察觉吗?”
      高良突然猛地反应过来,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站起来,环视了一圈,脸色立马沉了下去:“我们从临冬城出发一共二十一个人,加上黑斗篷,是二十二个。”
      众人点头称是。
      “但是现在,我们这里有二十三个人!”
      高良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寂静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连串嗤笑,这个笑顿时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顺子旁边坐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
      男人缓缓抬起了下巴,俊逸的脸十分苍白,脸颊有些凹陷,瞳孔呈猩红色,眼色森然,嘴角噙笑,一脸挑衅地望着黑斗篷。
      是鬼焉人!
      “本座原本想着吸点血就放过你们,怎知道如此不知好歹。”
      语毕,那人瞬间暴起朝顺子扑去,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来不及反抗的顺子被直接扑倒,一声脆脆的“咔哒”声响起,就被一口咬断了脖子,顿时就没了气。
      这幅场景令在场所有人脖子一凉。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黑夜,飞鸟被惊得四散。
      惨叫就如同被扔进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引起巨大的波澜,众人被吓得惊慌失措,一哄而散,慌不择路地逃跑,行李散落一地,尖叫声与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男人趴在顺子的脖颈处,贪婪地吮吸着从大动脉里汩汩流出的鲜血。
      眼前的场景不断刺激着高良的大脑,十年前雪夜里发生的情景再次涌现在他的脑海,那种无力的恐惧感又一次笼罩了他。
      大脑警告高良应该即刻逃跑,可是现在双腿不住地发软,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高良紧紧地盯着那个鬼焉人,嘴唇不停地颤抖,额角竟浸出了涔涔薄汗,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捂住了右肩,只觉得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黑斗篷语气冷峻,亮出了藏在斗篷下的银剑,被注入念力的剑发出莹莹白光。
      剑被拔出来的瞬间,一股冷气也随之从剑鞘里带出,黑斗篷右脚轻轻一点地,然后整个人就俯身冲向了那个鬼焉人。
      鬼焉人迅速起身,将地上咽气的顺子拽起来扔向了黑斗篷,转而跳到了身旁的大树上。
      黑斗篷将顺子稳稳接住,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转头对高良道:“照看好他。”说罢,也跳上了另一棵树。
      高良在慌乱中回了神,将身体已经冰冷的顺子抬到了树下。
      顺子浑浊的眼睛仍旧大大地睁着,眼眶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嘴巴已经张开到了极致,可求救的话还是卡在了喉咙。
      望着这张极度痛苦扭曲的脸,高良心中的悔意涌上了心头,要是他没有同意留下来,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鬼焉人站在树干上,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冷冷一笑率先向对方发起了攻击,黑斗篷举起银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剑气,也随即迎了上去。
      两人在半空中打得难舍难分,竟一时分不出高下。
      “老高!”赵德全嗓门提得老高,瞪大的眼睛几乎马上要夺眶而出,“你疯啦!不逃跑还傻傻呆在这!”
      “你怎么还没跑?”
      “临阵脱逃非君子所行。”赵德全义正言辞道。
      其实他跑了,原先赵德全也同众人一样慌不择路地跑向了密林里,跑到中途时呼喊高良的名字结果没有回应,心中顿感不妙,意识道高良可能还在原地,于是又急忙折返回来了。
      “你管我干什么?!”高良语气激动,“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
      “你既然知道危险,还不知道跑?我可是在薏苡面前发了毒誓的,要是再丢下你,我就口舌生疔,流脓而死。”赵德全双手合十,苦苦哀求,“行了,算我求你了,咱们就别管地上没气的顺子了,咱们还有气儿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才是!”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传来,原来是那个鬼焉人不敌黑斗篷,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抬头望去,黑斗篷持剑玉树的立在树干上,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跟地上狼狈的鬼焉人比起来,显得冷静又淡然。
      高良和赵德全望着不远处地上处趴着一动不动的鬼焉人,高良声音略微颤抖:“死......死了?”
      赵德全捡起地上的石头,然后扔在了那个鬼焉人的身上:“好像,没动静了。”
      突然,那趴着的鬼焉人猛地抬起了头,怒目圆睁地瞪着两人,把高良和赵德全吓了一跳,三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望着他满含怒意的眼睛,赵德全心都提在了嗓子口,总觉得鬼焉人在下一秒就会突然暴起对他们发起攻击。
      “若不是先前受了重伤,我怎么可能现在就拜至下风。”鬼焉人咬牙切齿。
      高良不敢有任何动作,现在他手无寸铁,如果眼前这个鬼焉人向他们发出突袭,他跟老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从旁边的树林闪出一个黑影,众人顿时警觉起来,盯向那片幽暗的树林。
      难道还有其他的鬼焉人埋伏在这里吗?高良心叫不妙。
      然而这时鬼焉人又突然向高良两人发起了攻击,高良瞳孔蓦地一缩,揪起赵德全的后领向后退。
      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槐从那片树林里冲了出来,将刚才火堆上的蘑菇汤端下来,用力掷向了那个鬼焉人,将一盆滚烫的汤稳稳当当地淋在了他的身上。
      鬼焉族不惧寒冷但极其厌恶阳光,他们长居极寒之地,对有温度的东西极度反感,这锅热汤的威力可不容小觑,顿时那个鬼焉人就爆发出了一阵哀嚎,皮肤也开始迅速泛红溃烂。
      这也让他直接红了眼,额角青筋暴露,面露獠牙,恨不得要将这群人碎尸万段。
      武槐丝毫不给鬼焉人反击的机会,直接徒手将火堆里的火把捡起来扔向他,但都被他堪堪躲过。
      火把一熄,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高良只听得见自己和赵德全沉闷的呼吸声,心里的那根弦紧紧地绷着,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随时拨断这根弦。
      倏然,黑斗篷从树干上跳下来,只听得一阵衣摆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带起的凉风吹在了高良的脸上,“哗”的一声,一件冰冰凉的东西盖到了自己的脸上,高良大惊差点叫出来,突然又被一道很大的力道推了一下,竟直接一屁股向后倒去。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随机响起,那个鬼焉人发出了一声凄烈的惨叫,一阵浓浓的血腥味直冲高良的鼻腔。
      离得很近!就在面前!
      高良心脏几乎缩成了一个点,身上的寒毛一下子全都立起来了。
      过了半响似乎没有动静了,于是高良伸手扒下脸上的东西,摸着是一种织物的触感,他又壮着胆子伸手在地上摸索,当指尖触摸到一个冰凉肉质触感的东西时,手像摸到炭火一般瞬间缩回。
      肉质触感?冰凉?这怕不是那个鬼焉人身体上的某个部分!
      只听见噌噌的两声剑气,两道寒光在黑暗中闪现,就如同天空上皎洁的弦月,一声撞击地面的响声随即响起。
      而后一棵大树开始摇晃,然后轰然倒塌,爆发出一阵轰鸣,枝叶四散和尘土飞扬,在树木倒塌的瞬间,月光如流水一下子倾泄而下,照亮了众人眼前的视线。
      还没等看清视野飞扬的尘土让高良和赵德全不由得闭紧眼睛,捂住了口鼻。待尘土散去,高良才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方才嚣张无比的鬼焉人现在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脸因疼痛几乎扭曲在了一起,尘土在他的衣服附着了厚厚一层,胸前有一道深深的剑痕,血渗出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裳,他的右手被砍断了,血肉和白骨外露,十分恐怖。
      抬眼望去,一身白衣翩跹的少年站在空中手持银剑,衣袂随风飘动,月光如春华泻水,流水淙淙,轻轻地淌过少年的身边,霄晖为其镶上了一层柔软的边,这是高良和赵德全第一次看清黑斗篷的脸。
      神佛。
      高良不清楚自己的脑袋里怎么会蹦出这个词,但好像除了这个词他又没法找到另一个词能用来形容他。
      那是一张大慈大悲应该被供在神庙里的的脸,明明此时黑斗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面庞就如同苍山融雪般清朗,春风拂柳般柔和,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悲天悯人,像是在同情忽然惨死的顺子,也像是在可怜地上苦苦挣扎的血族人,更像是在怜惜一片雪花的消融,哀叹一朵鲜花的凋零。
      高良有些惊叹于这样一张不冗尘世的脸。
      “我本意并非如此,但你既杀了人,很抱歉,只能为那位少年偿命了。”黑斗篷依旧是悲悯的眼神,语气平稳柔和,决绝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成了诚挚的祝福。
      瘫在地上的鬼焉人开始惨笑,凄厉的笑声使得人不寒而栗。
      “看来今日便是我的大限,原本以为会死在沧默手里,谁承想竟是命丧无名之辈!”那人恨不得将满口的牙齿咬碎,语气里尽是不甘。
      忽然,鬼焉人又换上一副了狠厉的神色,蓄力腾空而起,冲向了树林。
      “不好,他要逃!”武槐大惊。
      高良一个滑铲冲过去捡起了行囊,拿出里放着的的镰刀,然后调动身体里的真气,向镰刀输送念力,受到念力包裹,镰刀散发着白光瞬间变得异常坚硬。
      在同一时间,黑斗篷从空中举剑向下,高良在地上点地跳跃,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黑斗篷的剑从正面刺进了鬼焉人的喉咙,高良的刀从背后刺进了鬼焉人的心脏。
      在那一瞬间,两人的眼睛同时撞入了对方的眼眸中,高良的心脏竟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而黑斗篷漆黑的眸子也微不可察地轻轻一缩。
      鬼焉人在吐了一口鲜血后彻底死亡,身体也随之慢慢干枯,最后化成了齑粉飘散在了空中。
      高良在半空中重心不稳,整个人不由得向下坠落。高良心叫不妙,刚刚跳太高了,这要是掉下去,只怕自己可怜的屁股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高良紧紧闭上了双眼,心里忐忑不安。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搂住了高良的腰,将他整个人贴到了自己的身上,高良也顺势手脚并用地攀住那人。
      睁开眼,黑斗篷如沐春风般的脸倒映在了高良的眼睛里,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目光灼灼,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高良,头发在空中被吹得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端正。
      高良发现在黑斗篷的额间,竟还有一粒细小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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