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77在2077》无聊AND头痛

18、44号

　　2天了，504拒绝进食，拒绝吃药，每天只喝T77递给他的几小杯清水。问他也不答话，甚至懒得睁眼看人，44号带来的电子小猫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无论如何喵呜喵呜地撒娇，老人毫无反应。

　　“这样下去不行啊。”赵姨、T77、44号在背地里焦虑，“得给他来个大冲击，才能撬开他紧闭的心门。”

　　换个环境吧，T77建议，跟着44号去了公立寿山养老院，进去之后沉默了，以前她只看过关于养老院的搞笑肥皂剧，讲的是养老院帅哥院长与美丽护工的恋爱故事，见识了现实中的养老院才知道这破剧编得有多轻佻离谱。

　　T77想起了自己的孤儿院，区别是孩子处境再窘迫还有未来可以憧憬，而此处都是没有未来的人。

　　44号没有说错，养老院怎么比得上窗明几净，摆满爱物，亲切熟悉的家。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聊聊。”T77给1号发了行简讯，很快收到回复。

　　冬日傍晚的翡翠商业街茉莉面包房，屋外行人稀少寒风萧瑟，屋内明亮温暖，空气中飘荡着奶茶面包的甜香。

　　1号推门进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桌边不止T77还聚着好几个人，T77站起来，招招手，给他介绍赵姨、3号先生、44号先生。

　　一通说明之后，1号才弄清楚叫他过来的目的。“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如果能帮到他，我不反对让他去我们互集呆上一段时间，不过我需要保证他不会伤到孩子们。”

　　44号急忙解释，“这点你放心，他是位口碑极好的高级教师，安全系数5颗星，从来没有过暴力记录，只发生过2次自残行为，他应该不会也没有办法伤害到孩子们，反倒是你们互集中的刀子、杯子、燃气、电器之类要加强管理，以免他再次伤到自己。”

　　赵姨皱眉插话道，“你们还在担心这些个，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连拿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哎，我会跟过去照看的，如果再拖几天，人就没了。”说着说着情绪一下上来了，话语中起了呜咽声。

　　1号面露惭色，安抚道，“赵姨，我不是很了解情况，难免会从自己的角度多考虑些，对不住了……”

　　T77赶忙出来圆场，“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把老爷子送过去。阮先生，有劳您了。”

　　看到大家商量好了准备行动了，3号慢悠悠地说道，“对于你们这种把养老与互集结合起来的尝试我是很支持的，这真是个极好的想法，补齐了互集和养老院缺失的部分，不过别急啊，有个基础前提你们先得弄清楚，老爷子的监护人是谁？你们这么做合法吗？”

　　赵姨很不耐烦这种邋里邋遢火烧眉毛了还在那里咬文嚼字的书呆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44号解释道，“这种孤老，在进入养老院前，监护人通常都是社区的养老互助机构。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不强烈反对，我们是可以把他送往养老院、医院之类的地方的。”

　　大家慌急慌忙地叫了一辆救护车把老爷子搬到了无花果互集，老爷子被这一番折腾闭着眼睛装睡也装不下去了。

　　老爷子睁开眼睛，一个梳着两根小辫，辫子上夹了一溜镶钻的小蝴蝶抓夹，圆圆脸圆圆眼睛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惊叹道，“哪里来的，好老好老的老头。”

　　很快又来了3个小学生，2个初中生，3个高中生。大孩子小孩子都认认真真向老人家问好，教了一辈子书带了一辈子学生的老人仿佛又回到了学校，一边回应孩子们，一边眼泪潸潸止不住地流。

　　赵姨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老人向赵姨招招手，赵姨凑过去听他耳语。1号先生遣散了孩子们，赵姨推着老人去上卫生间。

　　再回到客厅时只剩下圆圆脸的小姑娘小柒，小柒八岁，读三年级，在学校是小班长，在家里属她最爱张罗，被大家笑称“柒总”。

　　小八和小九是一对6岁的龙凤胎，是柒总的左膀右臂（跟屁虫），此时被阮爸爸撵到楼上写作业，不时溜出来扒在二楼平台的围栏边探头探脑。

　　柒总一本正经地跟老人交谈，问他活了这么久都经历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互集有中央厨房配餐，10个孩子加上孙姐、1号先生、赵姨、44号先生、T77、3号先生、老爷子一共17口人，晚餐开了2桌。

　　九个孩子在大桌子上边吃边听老爷子训话，都说人老了近期的事情记不住，老早的事情总蹦跶出来，老爷子好似被曾经的自己附体，瞬间进入教师角色。

　　半年不见，小婴儿已经长大了好些，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家中往来穿梭的人群，嘴中咿咿呀呀的，胖乎乎的手指不时还指指点点。
　　T77接过孙姐手里的奶瓶抱着喂她，小婴儿也不怕生，边吃奶边冲着T77笑得掏心掏肺，软糯香甜，孙姐在一旁笑着说，“小没良心的，就喜欢年轻漂亮的阿姨抱。”

　　除了赵姨，其他人当晚就都离开了，赵姨三天后也离开了，把老爷子放心地交给了老曹和一群孩子们。老爷子要操心十个孩子的教育，根本没有时间分心旁骛，比如思考人生之类。

　　T77不时会过来看看，一开始是留意老爷子的行为起居，后来与孩子们，与这个互集越处越亲密。

　　无花果互集，高考后两个孩子要离开互集，去高校学习，老爷子却像颗钉子在互集扎了根。

　　老爷子成了无花果互集的优秀荣誉居民，上过新闻，还被社区颁发过证书。养老院与互集的联建神奇地以各种形势快速发展起来。

　　天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老爷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们两个也别别别扭扭了，在一起过得了，这是每次见到T77和1号先生，老爷子必要念叨的一句话。

　　转眼又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

　　“今晚就满一周年啦。我的星星将会出现在我去年的降落的正上方。”花树下，T77对1号先生说？

　　“什么一周年？”1号先生算算日子，他们见面一周年的应该还没有到。

　　“我辞职一周年。”T77澹然说，“在这一年里我经历了很多，失去了DNA母亲，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看到了他人如何在这个星球上消耗他们的生命。”

　　“现在我有一个决定，你听好了。”1号先生突然心跳加速，手心沁出汗来。

　　“我决定暂时不回我自己的星星上去了，我想生活在一个热闹一点的地方，一大家子人，有老有小，我想要无数忙不完的细小的事情，大多是我能胜任的，每做好一个我的快乐就多一点点，他人的快乐也能多一点点，我想要操心他人来淹没对自己存在的反复思虑，我甚至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一点一点成长变化。”

　　1号先生松了口气，点点头，“很好。”接着嘟囔了一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有一个秘密，需要跟你坦白。其实我是……”

　　“我想，我猜到了。”

　　“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吧，就有种感觉，在红树林，我想，应该是错不了的了。”

　　“你读大学离开之后，凉山孤儿院就并入了省城的第一批互集试点，新星互集，孙姐那时候才20出头，刚从西京大学社会学毕业来开创这个试点工程。新星互集治好了我的心脏病，当孙问我，我想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时，我很迷惑，我从没想过我能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是她很笃定地告诉我，只要我想，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我想到你的偶像，你那么喜爱他，那我就试着变成他的样子吧，渐渐试下来，似乎也不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为我的生活找到了目标。”

　　“现在，你还想变成他吗？”

　　1号先生笑了起来，“我模拟了他的前半生，不过往后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你的生活，你愿意吗？”

　　T77抬头望向花树上的星空，“我的星星永远在那里，哪一天我不在这里呆了，我就回去我的星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