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抵万千》夜栖迟

14、报酬兑现

　　徐欢爸爸徐继清创业成功，娶到了温柔娴惠的林温，后来生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美丽可爱的公主徐欢。

　　徐继清和林温性格都偏向温和柔煦，连平常的拌嘴都是细声细语的讲道理，因为他们感情好，对这个唯一的孩子疼爱宠溺有加，却也造就了她的蛮横任性，脾气不好的坏习性。

　　在她14岁生日时,徐继清替她订了一个超大的蛋糕,林温为她贴心准备了礼物,这一切多美好。
　　然而，这一天，她却生病了，参加不了生日宴，徐继清的公司出了点事需要他去负责，林温的舞蹈室有学生受伤了，也同样没有来。

　　原本，这一天该快乐的，可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那时的她不懂，什么事比她生日还重要，比她生病还重要？
　　现在稍微长大一点后，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似乎知道了一点，名为身不由己，她常常怀疑，他们爱她吗？无疑是爱的，但陪伴太少，总是让她觉得，他们不爱她，可后来想想，不过是一时错觉。

　　当她看到面前的江随说出 【我想照顾你时】她心脏漏了一拍，世间所有对于她全面消散，时间静止，余下的是江随那张认真的脸。

　　半晌，她垂下眼眸，敛去别的情绪，咳了声，声音失了平稳：“不，不用了。”

　　江随把勺子伸向她，眼睛不离她，徐欢被盯得一点儿不自在，突然想快到饭点了，同学要回来了，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按部就班的张嘴，汤水的味道浸在舌尖，她品了品，竟觉不错，面上愁苦消了两分。

　　江随又舀了一勺，想再喂她，结果，徐欢艰难坐起来，直接夺了那碗汤。

　　她说：“我自己来。”

　　江随看着她即使难受也一口一口的喝汤，他蓦的笑出声。

　　徐欢不理解：“笑什么？”

　　江随不答，只是做出我也不知道的手势。

　　徐欢更好奇：“到底，笑什么？”

　　江随终于动了动口：“你乖乖喝汤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对于外貌，徐欢一直都有自知之朋，毕竟从小夸到
　　大的，能不知道吗？

　　她乐了，这是她从生病以来第一次展露笑颜，眼里隐匿着淡淡的粉嫩的光影在眸间飘荡，唇角倾斜着，脸上满是欢乐。

　　“我知道。”她看着江随，认真道。

　　愣久，江随开口：“头还疼吗？”
　　徐欢被他这一搞，差点忘了自己是患者，她摆出头疼姿势，“哎”一声，委屈道：“疼啊，疼死了。”

　　江随看着她这一出戏，没拆穿，配合她，一块皱眉：“啊？那就好好躺着。”

　　徐欢加紧速度多喝了两勺汤，喝完后，把碗放在床头柜，人整个睡倒，像没骨头。

　　她还不忘尴笑两番：“嘿，你在想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能好。”江随脸上流露出担心。

　　他问：“药在哪里？”

　　徐欢一听眉皱得厉害，摇头：“不要吃药。”
　　“那打针？”

　　“啊，更恐怖。”

　　“你几岁了，徐欢？”江随觉得她这样好像小屁孩，不过很可爱。

　　“我即使18岁了，我也不喜欢打针,吃药。”

　　“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好说歹说，才问出药箱在哪。

　　他拿出发烧的药，让她伸手，她不情不愿的，但还是吃了，全部塞进口中，成功鼓个包，江随贴心为她倒了杯水，平静的放在她手中，她露出一只眼望向他，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她张口，却被他精准堵住，防止她耍花招，再吐出来。

　　他的手严丝合缝的覆上她的唇部，她张不开嘴，只好睁得似神鹿的灵活眸子盯着江随，唇似有似无的顶着他的手心，他感觉有好多小虫子在肆无忌惮的攀爬，酥酥麻麻，震得他神经都在抖，很快，他先撑不佳，松开。

　　徐欢喝了口水，药被迅速吞下。

　　她终于缓出刚才的压迫,重重的呼气。

　　徐欢对上江随的视线，她正想开口说什么，下一秒，开门声响彻房间。

　　“今天玩得真好，不得不说，这回学校好大方！”

　　“就是，包括选的特色小吃味道也不错。”

　　“对对……”

　　进屋后，她们声音戛然而止，“江，随．”

　　“你怎么在这儿？”
　　她们异口同声。

　　刚刚误会解开后，她们松了口气，对着江随大度道：“既然是关照，怎么叫上我们几个一块？”

　　江随不好解释：“我..”

　　洛静初出声：“江随，回去吧，我们….”

　　徐欢也谴他，冲他摆摆手。

　　江随看了眼徐欢,转身离开。
　　那几个女生往门外一瞧，他已经走远，小跑过去关门，挽上徐欢胳膊，八卦道：“他真的是代表全体同学关照你的吗？

　　“江随和你啥关系啊，欢姐。”

　　“我觉得有鬼，他不会….”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第几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帮欢姐，被我们逮到？”
　　有人回。
　　“第二次了...”

　　徐欢蒙上被子，从喉咙里哼出几个字：“滚滚，都滚。”

　　她们多嘴的女生扫兴的走了，各做各的事。

　　洛静初还站在她床边，徐欢余光扫到她了，她对她说：“你也走，我要睡觉了。”

　　洛静初轻轻“嗯”了声，未动。

　　徐欢见她不动，问：“你干嘛？”

　　“我带了饭，你要…”

　　话未说完，洛静初瞟到床头柜子上的包装盒，明显是用过的，还剩下不到半碗。

　　她知道，她已经吃过了。

　　徐欢没听到，头偏过，看向洛静初，眉轻轻的扬着：“什么？”

　　洛静初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啊，没事，没事。”

　　说完，她收紧了手上的包装袋，幸好不是透明的，她庆幸，准备回自己宿桌时，谨慎的将它拿到自己面前，确保从后面看不出来。

　　徐欢虽觉奇怪也没多说，瞧了一眼她离开的影子，敛眸。

　　晚上最后的散场会结束。

　　徐欢想跟着同学坐公交车回校,刚叫好洛静初一块走，手机就响了。

　　“欢欢啊，我给你叫了辆私家车，爸爸亲自接你好
　　不好啊？”

　　对面的声音沙哑音有磁性，是中年男子独特的嗓
　　音。

　　徐欢道：“啊？我…” 她想了想，徐继清一个月回来不了几次，公司事情多，很忙，今天好不容易回来，婉拒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聚一回。

　　她笑了：“好。”

　　“我们团建地方在……”

　　“我知道。”

　　经过一系列惊叹哀嚎声中，徐欢坐上车，透过玻璃窗，她感觉有个人一直在看她,她却找不到归落点，她只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徐欢和徐继清父女二人在外搓了顿山珍海味。

　　徐继清让她今晚在家住，徐欢只说：“还有节晚自习没上。”

　　徐继清喜乐，自己家闺女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习？

　　徐欢到学校时，同学已陆续坐好，她快速坐上自己位子。

　　她看到自己的同桌江随认真的做些什么事情，她突然在他耳边说：“江随，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吃饭
　　吧？”

　　江随停住手中的笔，望向她，浅浅淡淡，似乎并不惊讶。

　　他刚点头，距离不远的宋程听到这边动静，转过身，大声嚷嚷：“什么饭？我也要吃！”

　　就显着你了….吃屎吧！

　　徐欢暗自想，她使劲瞪他，微表情拿捏到位，宋程跟没看见似的，直接略过，也不考虑因为什么，只想着吃……

　　这人怎么不上道。

　　徐欢沖他吼：“吃什么吃！”

　　宋程被凶到了，眼尾耷拉着，神情不恭。

　　江随在他俩之中出声：“一起吧….”

　　徐欢不高兴，转脸瞅了两眼江随，半笑半不笑的脸僵成一块冰。

　　宋程可高兴了，他咋咋呼呼：“那我叫上秦悦还有
　　七班同学们咱班周遂，洛静初一块，来个周末欢Party怎么样？”

　　徐欢怒瞪他，咬着牙喊他：“宋程！”

　　宋程意识到不对劲，又把劲头指向江随，讨好：“江随，你觉得呢？”

　　江随不好拒绝，好脾气的：“好吧。”

　　徐欢听到他回答，像寒冷的冰被架在烤炉上经炼垂
　　锻，最后化成水的崩溃,她吭吭声声，看着江随，说：“江随，好样的，好样的！”

　　江随似乎不知道什么情况，睫毛忽眨忽眨，呆憨的问：“不可以吗？”

　　徐欢内心OS:“真是个,大木头!！”

　　明明，她说过的，请他吃饭当作给她解题的报酬。

　　这才过去几天，就什么都忘了？还叫上这么多人，这是在干什么？

　　越想越气…

　　徐欢将手伸进书包，眼皮抬都没抬，随便翻出来张薄薄的试卷，放在江随桌面，“啪——”一声，动静不小，引来其他安静上自习的同学的观望。

　　徐欢啥也不管，一字一顿向江随道：一给我讲题，这一张，全部讲一遍。”

　　江随虽然很懵，但看到这张不知几百年前的试卷，她一个字未动，然后怒狠狠让他讲。

　　这种行为，看在别人眼里她是“傻子，”他倒觉得，只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罢了。

　　他开口,音词平缓：“徐欢，你生气了。”

　　陈述句，带着肯定。

　　世上还有比猜中心思还要丢脸的吗？

　　徐欢直接了当，摆台面上：“是，我是生气了。”

　　“为什么？”

　　徐欢的话中藏着怨气：“你给我讲题的报酬，不是他们的，跟我跟你都没关系。”
　　“你为什么同意？”
　　江随明白其中意思，她大概是想说，“我和你一起，不是和别人。”

　　江随深深叹了口气，口稳似水中潜游的鱼安静无波
　　澜：“因为，我想交际。”

　　徐欢顿了顿，眼皮忽得睁大，道：“你说什么？你想交朋友？”

　　江随点头。

　　“你早说啊，我把我的朋友全部介绍给你，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好。”

　　江随却没再接话，余光扫到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犹鲜花得到水的浇灌，重获新生，她的疑问解开，自然觉，世间晴空万里，阴雾陆续消散。

　　徐欢一点儿也不聪明，这都猜不到。
　　猜不透深层含义，只稀里糊涂领悟表层。

　　周六下午两点多钟,徐欢和宋程来到约定的餐厅。
　　餐厅装置得大气简约不失典雅与豪奢，这是徐欢亲自选的，她怎么看怎么舒心。

　　宋程一进来就躺进休息的沙发，像是整个人软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程，你起来。”

　　宋程不乐意，摇头：“不要。”

　　“你对象呢？”徐欢让他靠里点，自己在旁边坐下。

　　“分了。”宋程语调不复刚才轻松，压抑感很重。

　　徐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立刻站起来，看着他
　　问：“为什么分了？”

　　宋程无所谓态度，语气轻淡：“我们昨天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吵，她嫌我对她太冷淡了，平日总是在忙，对她耐心不够，反正，她说的挺多，我和她谈恋爱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她讲那么多。
　　结果，还是关于……”

　　徐欢追问：“你说了啥？怎么回应她的？”

　　“我说，那就分了吧。”他冷冷清清，像是个陌生人的口吻。
　　徐欢心一颤，眉头高高皱起，脸上由疑问迅速转为震惊，懊怒：“宋程！秦悦只是想让你哄哄她，你不能有点耐心？非要提分手？
　　宋程双腿收拢，跨下长腿，脚沾地，人坐起来。

　　他心情非常糟糕，本来今天不想来的，但为了和徐欢的约定还是来了，他低着头，好一会儿未说话。

　　徐欢见他情绪不太对，低眸瞅他：“你哭了？”

　　宋程只是摇头，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徐欢更加生气，她捏他的肩，头趴到他脸下，观察。

　　没泪痕啊，假哭？

　　徐欢抬起来身子，对他道：“行了，分了就好好生活，别想有的没的了。”

　　徐欢直接转身就走。
　　身后的宋程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出声：“她说，让我天天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是空落落的。”

　　他语速缓慢，几乎是一边思考，一边说出来的，是真情流露。

　　徐欢坐到餐桌椅子上，翘二郎腿，充当情感导师：
　　“你啊，就是太不细心了，女朋友生气不想着哄，净提不该提的，怎么，你想换下一个？”

　　“你长得不错，有好多女的上赶着和你谈恋爱，你也不想想，就算这次你分了，下一次就一定比现在的好，比现在温柔细心体贴？当然，你也要想好，你要真不喜欢她了，我祝你和下一任和和美美，如果后悔，没人会给你找来后悔药。”

　　宋程听得出神，一时间没接上话。

　　空气中沉寂三秒，他主动打破氛围：“先点茶吧，我这点屁事不值当欢姐饿肚子。”
　　徐欢问服务员要来菜单。
　　她正低头点菜。
　　有人推门而进。
　　江随神情淡默,眼神平淡,这次,他没有穿校服，白T恤衫，休闲裤,尽显青春滋意。

　　他缓慢走进来，步伐平稳。

　　宋程情绪不高，连人进来都不知道。
　　徐欢转头，乐呼呵冲他打招呼：“江随，这里！”

　　江随看到，点头示意知道了。

　　等人坐在徐欢对面，宋程才意识到，他对他道：“来了，江随。”

　　江随看着他，察觉出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徐欢悄悄堵住嘴角侧旁，做出小声说话样子，压低声音：“他，分手了，别惹他。”

　　江随一样稍微倾身，声音极小：“知道了…”

　　“你们说什么呢？我都听到了。”宋程懒得听他们的秘密话语，他耳朵很灵，况且是关于他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到？

　　不过是现在感官都在放大，听到的任何风吹草动都
　　格外清晰。
　　徐欢瞅他两眼，摇头。

　　宋程看到他们两个事不关己的态度就烦，他“啧”了
　　声，起身提步，说：“我走了。”

　　徐欢抬眸，“干嘛去。”
　　“出去吹风。”
　　“行，可别喝风了吭。”
　　“放心。”
　　宋程走之前，两只手指直直斜在额前做了个潇洒的手势离开。
　　“放心。”
　　徐欢“哎”了声，重新低头研究饭菜。

　　江随终于开口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啊，和秦悦分手了，正伤心呢！”
　　“谁提的。”
　　“他..”
　　“谁分手后怀念？
　　“也是他。
　　江随笑得颇为内涵。
　　徐欢心有灵犀的一块笑。
　　“不提他了，你来看看。”徐欢把菜单移到他面前一点，但整体还是在自己这儿。

　　江随直接起来身，身体呈弯躬状态，头偏向徐欢。
　　徐欢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衣草味，不浓且清淡，她不自觉靠近，不小心贴到他的头，又很快反射性弹开。

　　他专心看菜单，她竟目光一直在他的脸部。

　　江随似乎且察觉到了，瞥了一眼徐欢，咳了声，声音低沉：“咳…专心。”视线移到菜单上，精神压根没聚集。徐欢顿了顿，突然回神，收起视线，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别处。

　　徐欢心里纠结，这啥啊！什么行为？花痴？
　　这是她徐欢能做出来的事吗？荒谬！！

　　她一把推开江随，一脸不高兴：“看完了没？这么慢，都给你都给你。”

　　这种事后发脾气掩饰的行为只有徐欢能做到。

　　江随坐回原位，扶额轻轻笑着，嗓音被蒙上一层暖意：“你怎么了？”

　　徐欢回味刚才那一幕，又很快收住，她视线躲避，一向撩人无数的徐欢这次竟然栽了，这场博弈，她完败。
　　她吭吭踉腔，语调重：“什么怎么了？他们怎么还没到？”

　　还在说着，铃声一响。

　　徐欢接听电话。

　　“抱歉啊，徐欢。我们有点事，去不了了。”

　　“你和江同学好好吃啊，我们在家随便对付点就行了。”

　　徐欢还没有回答，对面人像闪电一样飞快的挂断电话。徐欢本来只想和江随一起吃的，听到他们来，起初还不乐意，之后又说不来，她情绪忽起忽落的，人愣了好大一会儿。

　　“徐欢，我点好了。”江随出声，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徐欢自顾自的点头，也全然没听到他说什么。
　　“他们不来了吗？”江随突地一问。

　　徐欢抬眸头，对上江随目光。

　　她撇嘴，“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她意识到不对劲，追问：“说，你知道内幕吗？”

　　“不知道”。江随使劲摇头，面上全是无辜。

　　徐欢身体往后一躺，撞上椅子背，看向窗外。

　　窗外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天色正蓝，泛着光
　　斑。

　　“好吧，不来不来吧，我们吃完出去玩，不带他们。”她像是接受了，半开心半不开心的看着别处说。

　　江随垂头，低声笑：“好，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看电影，你也去吗？”
　　“去…
　　“看动画片，也愿意吗？”
　　“愿意..”
　　“那，逛街也行吗？”
　　“都行。”
　　徐欢刚才那么一点的失落感因为他的毫无底线的妥协而被抚平，她终于展露出一丝笑容。
　　…………

　　天边的光彩渐渐消散，余着一丝丝的红晕晚霞。

　　徐欢和江随同在公交车站等车，前者姿态散漫,斜身靠在电线杆玩手机,后者安安静静站在车站牌前。

　　徐欢给宋程拨电话。

　　宋程过了十几秒才接。

　　徐欢：“你干什么去了？”
　　宋程：“我办点事，你们先吃吧。”
　　徐欢：“吃什么吃？还为了等你，我们能不吃饭？”
　　宋程：“哦哦，不说了，我真有事啊姐…”
　　“嗡——”听筒传来机械的女声。

　　徐欢无语：“今天这是都怎么了？天还没黑，人就先睡了。”

　　她直起身，站直，悄悄向前面的江随走近，在他旁边，拽了下他的衣角，声音自然无任何娇意：“—会人多，我要这样牵着你。”
　　江随侧眸瞅她，视线放在被她紧紧拽着的衣角，顿了顿，然后弯眼笑：“你确定要这样吗？”

　　徐欢往四周看了眼，结果让她惊叹，怎么这么多明目张胆看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