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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已经是初秋,夜晚的天气微凉。
      地下车库的温度明显比房间冷冽了不少,冷空气迎面扑来,拂在肌肤。
      沈愉早晨直接穿着伴娘服去接亲,并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
      感觉到气温的明显变化,她半耸着肩,反复揉搓着双臂,期待产生一点暖意。
      身旁,席恪明把车启动后,一句话没说,默默的把空调打开。感受到热空气扑向皮肤的暖意,沈愉不禁缓缓放松下来。
      此刻的天早已黑沉下来。
      然而,在娱乐至上的星城,依旧热闹非凡。
      大厦的霓虹灯将黑色的天空照耀得五光十色。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有人着急回家,有人着急加班,有人着急约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步履不停。
      席恪明缓慢驶出酒店,汇入灯海车流。
      他开车很稳,驾轻就熟,沈愉估摸着,三年驾龄言不虚传。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多年再见,他们都有在慢慢变好。
      前方遇见一个红灯,车缓缓停下。
      席恪明转头看了沈愉一眼,眸光流转,又很快收回视线,直视前方车辆状况。
      她安静得让他以为她睡着了。
      路灯下明黄的光亮照射在她的脸上显得分外柔和,睫毛微微的颤动,怔怔的看着远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席恪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地敲了一下方向盘,开口道:“沈愉。”
      “嗯?”这声呼喊将沈愉的放空的思绪及时拉回,她转头看向席恪明。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有一丝的克制,好似投下的一颗小石子,在静谧的空气中泛起的点点涟漪。
      “刚刚在宴席上听你妈妈说,你是一名老师?”
      “对。”她补充了一点:“初中老师。”
      “具体教哪一科呢?”
      “英语,我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学的英语专业。”
      “看来英语专业就业范围还挺广泛。”
      沈愉笑了笑,其实并不。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从前闭门锁国的中国了,现在的中国学生但凡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都要学英语。
      可想而知,英专生的存在是有些尴尬的。
      但她当了一整天的伴娘,有些疲惫,因此并未反驳他这句话。
      空气再次寂静下来。
      沈愉直直地看向前方,面无表情。
      片刻后,有人再次打破了沉默。
      “是怎样的契机让你想成为一名老师呢?”席恪明问。
      他的问题让沈愉心底“咯噔”一下,原本的疲惫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沈愉转头,仔细观察席恪明的神情,他目光淡然,直视着前方的路况。
      看来这个问题只是他随口一提。
      沈愉垂下眼眸:“没有什么契机。单纯认为做老师很好,可以保护学生。我这个人呢,原本就没什么志向,现在所想的,只是致力于成为一名培养祖国花朵的好园丁。”
      “不会,这也是很好的志向。”
      他的夸赞听起来很真诚,沈愉有些高兴。
      于是她也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你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
      有来有往,有问有答,才不至于尴尬。
      这是沈愉每每与别人交谈慢慢领悟出来的,以至于现在成了她的说话习惯。
      “大四的时候,我和同学创业,开了一家公司,现在经营得还算不错。”
      其实,席恪明说得很谦虚。他的公司何止经营得还算不错,简直是势如破竹,叫业内其他公司都防不胜防。
      沈愉笑着点点头:“看来我们都有很好的志向。”
      车又遇见了红灯,缓缓停下来。
      如今的城市,为了广大市民的安全,在十字路口增加了不少红绿灯,当然,也增加了市民们的时间成本。
      “你在哪个学校当老师?我有个堂妹正在昭质中学读初三,叫席嵘。”
      “这么巧,我就在昭质中学教初三。”沈愉惊呼。
      她思索了片刻,在脑海中搜寻“席嵘”这个名字,总有种熟悉感。
      席恪明的心猛然悸动,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一颤。
      原来,在那么多个瞬间,他和她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幸好,他们没有擦肩而过。
      见沈愉皱着眉头,还没回忆起来,席恪明补充道:“席嵘有个哥哥叫席峥,兄妹俩合在一起是峥嵘岁月的峥嵘。”
      沈愉突然想起,隔壁班级的老师常常在办公室的吐槽,用极为不确定的语气说:“你的堂妹是不是所有科目都非常优秀,唯独英语不太好?”
      席恪明怔愣片刻,说:“其实我不太清楚她具体的成绩,只知道她在那里读书。”
      “应该是。这个姓氏,这个名字都挺特别的。你可要催促一下你妹妹的英语,她的老师在办公室发愁过好几次了。”沈愉不经意间把席恪明当成了家长,流露出对学生的关心。
      虽说她步入职场还没多久,却有了对学生成绩操心的职业病。
      “好,我会和她爸爸妈妈说的。初三也确实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但也不用过于严格,你妹妹已经很厉害了!”
      在她的感叹声中,车顺利抵达陈蓓蓓和林瀚的新婚之家。
      打开车门,冷风直直地吹向她。路边的大树在不停的摇晃,坠落的树叶在随风沙沙作响。头顶的云也在被风推着走,时不时的,还会将月光遮挡。
      星城地处南方,号称“春秋只在战国时期,不在新时代”。每次降温,空气都会变得格外湿冷。
      沈愉哆哆嗦嗦地打开后座车门,去搬东西。
      “阿嚏!”
      沈愉不在意地吸了吸鼻子,她对温度变化向来敏感。
      席恪明站在沈愉的对面,两个人隔着一整排后座。
      车顶柔和的灯光洒落下来,将人的皮肤衬得昏黄。可沈愉皮肤白皙,即使是这样的灯光,也能叫人看见她手臂微微凸起的小疙瘩。
      席恪明不动声色,从后座一大堆东西中翻找出他的风衣外套。
      他从车的后面绕到沈愉那边,站在她的身旁:“这件衣服是新买的,我还没穿过。猜到这几天会降温,特意放在车里面的。”
      沈愉一愣,反应过来,嘴硬道:“不用了,我还好,不……”冷。
      “阿嚏!”话音未落,又一阵冷风吹来。
      席恪明伸出的手并没有放下,他很坚持:“穿上吧,小心感冒。”
      沈愉面露难色,她不是没有分寸感的人。
      席恪明直接把衣服摊开披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放心,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暧昧对象。不用担心会有人因为你穿了我的衣服来找你的麻烦。”
      沈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人性情变化挺大,竟学会幽默了。
      她拢了拢衣服,很快穿好。两个人的身高差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所以当沈愉穿上席恪明的这件黑色大衣,几乎能将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全部覆盖。
      两个人拿好礼盒,朝楼房里走去。
      夜色寂静,车内正常聊天的氛围并没有延续到车外。
      只有沈愉高跟鞋“哒哒哒哒哒哒”的突兀声。
      又要一起坐电梯,这次沈愉吸取经验教训,一进入电梯门就按下了楼层。
      席恪明转头看向沈愉:“外面冷,你别下去了,等下我一个人搬东西就好。”
      堆积如山的礼盒自然不是一趟就能运完的。
      沈愉婉拒,没有道理让他一个人搬东西:“还是一起吧。蓓蓓交给我的任务,怎么能让你来完成呢?”
      席恪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再次袭来。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走出电梯,打开蓓蓓家的门,将东西暂时搁置在玄关处。
      又关上家门,再次走进电梯。
      动作如行云流水,沉默也一直陪伴在他们左右。
      这样反反复复和席恪明两个人呆在电梯的狭小空间里,沈愉有些习惯和适应后,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
      上下来回好几趟,沈愉和席恪明终于将车上所有的礼盒搬运完。
      席恪明推门示意让她先进,沈愉也不客气,进屋后从鞋柜里随手拿了两双拖鞋。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需要把婚纱挂好,不然等到蓓蓓和林瀚旅游回来,婚纱可能会出现折痕。
      沈愉把拖鞋递给席恪明,“你穿这双吧,看着大一点。”
      她自己选了一双看着十分可爱的粉色兔耳朵拖鞋。
      因为是婚房,整个房子的装饰比起酒店房间的红色,鲜明得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沈愉提着婚纱礼袋径直穿过挂满喜字灯笼的过道,来到蓓蓓和林瀚的房间。
      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沈愉打开衣柜后有些发愁。
      抬眼看向身旁的席恪明,示意:“怎么办?”
      席恪明:“先把婚纱拿出来铺在床上吧。”
      两个人又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将镶满钻石的婚纱齐齐整整地占据整个床。
      沈愉瞧着裙摆有褶皱,准备绕去一边整理时,一个不留神趔趄着撞到了床角。
      “咚”的一声闷响。
      沈愉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小声惊呼一声。
      席恪明疾步上前,“怎么了?”
      沈愉揉了揉被撞击到的腿部,“没事,我不小心撞了一下床角。”
      席恪明蹲下来,发现纱裙挡住了视线。
      他仰头抬眼,询问沈愉:“我帮你看看?”
      沈愉一愣:“真没事,我在家经常这样磕磕碰碰,都习惯了。”
      她顺势坐在床边,掀起裙摆一看,小腿处有一块地方有些红肿。
      沈愉伸出手作势检查。
      席恪眼疾手快攥住她:“别揉,你坐着休息一会儿。”
      他的力道并不重,大概只是情急之下的阻拦。
      沈愉佯装不经意地挣脱开,触碰了一下红肿的皮肤,轻轻按压,不是很痛。
      席恪明背脊一紧,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
      沈愉笑了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我没有那么脆弱,又不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疼吗?”
      “没事,待会儿就会好的,我们继续吧。”沈愉起身,继续摆弄裙摆。
      席恪明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确保她的小腿并无大碍后,才真的放下心来。
      两个人齐心协力将婚纱架起来,从床上挪进了柜子。
      陈蓓蓓早已提前在衣帽间腾出空间安放她格外具有纪念意义的婚纱。
      沈愉蹲下来,轻轻摆弄好婚纱的裙摆。
      蓓蓓说,婚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裙子,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轻易抵抗住婚纱的魅力和诱惑。
      原本她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细细盯着婚纱看了一会儿,竟认为蓓蓓的话不无道理。
      的确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
      把婚纱安置妥当,沈愉最后看了它一眼,轻轻关上衣柜的玻璃门,对身旁的人说:“走吧。”
      她愣神的侧脸落在了席恪明的眼中。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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