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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作为凌山派防御最森严的宫殿——议事堂。
      不似想象中建筑辉煌高楼耸立,相反,在到达议事堂前需先路过一段郁郁葱葱的竹林,一路人烟稀少,静谧悠然,并且建筑整体看起来其实与凌山派内其他普通宫殿相差无几,甚至对比下要更朴素些。

      踱步走在前往议事堂的路上,慕礼忐忑地在心中排练了几遍该如何与掌门说话才能不怯场。

      毕竟……掌门对他而言是从未接触过的人,他本来就有点怕生。

      他跟景泽掌门严格来说,只在入门时见过一面,相传景泽掌门常年神无影去无踪,谁也无法掌握他的踪迹,所以那之后,慕礼也没再有机会与掌门见面。

      他只记得掌门从不以真面示人,哪怕是在门派里,也常年戴着一副金色面具,恐怕除了景泽掌门的父母,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穿过竹林,再行船游一段路,水流渐浅,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一座木楼,孤独地立在山脉相连的另一座高山之前。

      那便是议事堂。

      下了船,慕礼回过神,加快了脚步。
      随着他步伐越快,木楼就随之越清晰,越高大起来。

      眼看距离木楼已经只剩一小段路。
      一道华丽的声线似乎带着笑意一般,忽然进入人的耳中。

      “小礼儿,可真让人好等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礼顿下步子,下意识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人正神色懒散的倚在议事堂前六角凉亭的柱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持一柄金色镶嵌红宝石的长杆烟斗,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襟轻微敞开,露出清晰的锁骨。

      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照出珍珠一般的光泽感,将他的皮肤衬得更白,他的长相极为精致,像雕刻般完美到没有瑕疵的五官,薄唇殷红透血。

      他的眼尾和云雪的眼尾都是往上挑的,只不过云雪是凤眼,他却更像是狐狸眼,棕色的眼尾下还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他双眼轻眯,眼底掠过一抹趣味。
      食指轻轻缠绕着鬓边的一缕散发,将那缕散发别到耳后,他缓缓地抬起眼眸,与慕礼对视。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与妖冶祸水的感觉。
      这与慕礼身上清纯无害的气息,像是完全对立的相反面一样。

      “几日不见,出落得越发俏丽了。”

      慕礼眉眼一弯,上前躬身行礼:“不酌掌门。”
      花不酌将他扶起:“不知是被何事绊住了呢。”

      慕礼不好意思地道:“我今日找慕凛有些事,传话的弟子没找到我,故而来迟了些。”

      “慕凛?原来是去陪你的那位小徒弟了。”

      青白色的烟雾徐徐升起,花不酌的面容在缭绕的烟雾中显得有些朦胧。
      他浅抽两口烟斗,语气轻佻:“有了新欢,也难怪会忘了我这位老人家。”

      新、新欢?

      “不酌掌门……”
      慕礼无语地拉长了尾音,瞪着他道:“您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新欢不新欢的,我找慕凛是有要事。”

      花不酌轻笑一声:“怎么,慕凛的要事要紧,我的便不要紧了?小礼儿待人可当真是偏心,今日找师兄,明日找徒弟,就是想不起找我这位孤寡的老人家。”

      “什么嘛。”

      这话从花不酌口中说出来,有些许不对味,自己仿佛成了什么会辜负人心的负心汉。

      慕礼不满地反驳道:“我是觉得副掌门日理万机,怕打扰到您休息,才不敢找你的。”

      他目光坦诚:“而且,您才多大啊,算什么老人家?”

      凌山派这两位掌门,于修真界而言绝对皆是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

      掌门景泽修为高深莫测,自年少初露头角便开始声名大噪,几十年来从未听过有败绩。

      虽然为人过于低调神秘,鲜少与人交往,可一旦他在凌山派之外现身,整个修真界则必伴随着大祸发生,而他,便是解决祸害的那个人。

      相比起来,副掌门花不酌就要接地气多了。

      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凌山派上上下下从数不清的外宗弟子到身居高位的宗主长老们,少说也有上万号人。
      衣食住行,哪里都需要钱来打基础。

      虽然对修真之人来说,谈钱,俗!

      可也没办法,人只要还没飞升,就得吃饭,就得生存在这红尘世间,那是万万无法免俗的。

      据说,花不酌掌门在修行之前出身官宦世家,后厌倦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便上凌山求学,因天赋出众,被前凌山掌门收为亲传徒弟,不出几年便在宗主试炼中大展手脚,一跃成为了凌山派十二宗之一的巫宗宗主。

      花不酌性格潇洒,平日里喜饮酒,爱交友,因此广结善缘。
      多年前,在凌山派遭遇金钱危机时,他偶得机会毅然下海行商,原本只想助凌山派度过难关,谁知在好友提携下,一个不小心生意就做得越来越大,不仅帮凌山派度过了危机,甚至还为凌山派各个宗门宫殿翻新了一遍。

      恰逢彼时前凌山掌门身体抱恙,打算退位让贤,副掌门景泽便被推为了掌门,花不酌则上位副掌门。

      他一心牵挂门派,这么多年以来,景泽不管事,行商之余门派大大小小的杂事皆由他操劳,为门派鞠躬尽瘁,别无二心,使得众弟子心服口服。

      若说实力过于强悍的景泽掌门,是凌山派立足之根基,那么负责外交的花不酌,所代表的就是凌山派的门面与体面。

      除此外,慕礼其实也在外面听说过一些关于不酌掌门的传闻,说他表面腹黑笑面虎,实际心机深沉,跟他做生意永远占不了上风,难以做到真正交心云云。

      但慕礼向来不用耳朵识人。
      因此那些话,他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花不酌轻吹一口气,将烟斗熄灭,戏谑道:“如果不算老人家,那从前叫你喊哥哥,你为什么死活不肯答应呢?”

      “不酌掌门!!”

      慕礼简直要尖叫了。

      “哥哥”这种称呼,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叫,会不自觉添上一些撒娇的意味。

      若是别人叫他,他倒是能坦然接受,可要他用这种示弱撒娇的称呼叫别人,他却会莫名觉得脸红,伴随着一种难言的羞耻感。

      慕礼难得正色地道:“您再这样逗我,我就要告诉我师父了,等我师父闭关期结束,定会为我讨个公道。”

      “好了,告状精又要开始了。”

      花不酌“啧啧啧”几声,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腔调道:“聂清衍这两日能出关,届时大抵已经突破至大乘后期,有他为你撑腰,我可真真要惹不起咯。”

      聂清衍,便是凌山派现任剑宗的宗主,慕礼的亲传师父。
      聂宗主年少成名,天生剑心,手持一把寒霜剑可以杀穿整个魔界,乃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剑客。

      慕礼双手掐住腰,语气不自觉添了几分底气。
      “不酌掌门知道便可,以后切莫再随意调戏我了。”

      看着他像小孔雀一般的姿态,花不酌低下头轻笑出声。

      慕礼:“……”
      慕礼:“你嘲笑我?”
      花不酌:“你听错了。”

      慕礼盯着花不酌扬起的唇角,目光中充满了质疑。

      花不酌强压住嘴角的弧度,道:“好了,掌门要等久了,我先送你去议事堂。”
      “好的,不过……掌门这次唤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毕竟议事堂所代表的意义非凡,若非大事,不至于允许宗门内普通弟子进入。
      慕礼内心是有点没底的。

      花不酌在前走,慕礼稍稍错过他半个身位,在后跟着。

      “是与你有关的,心魔。”
      说完,似乎是怕慕礼多想,花不酌补充道:“但你也无需忧虑,并非什么大事,平常心看待就好。”
      “心魔?”慕礼愕然。
      “嗯。”

      两人沉思片刻。

      慕礼忽然皱眉道:“不酌掌门,我有一事困惑了许久,不知不酌掌门是否愿意为我解惑。”
      “什么?若是我知情,自是愿意如实相告,你直说便好。”花不酌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慕礼道:“那便是,你们所说的心魔,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困惑不解的一点。
      作为他的心魔,最先有感应的不该是他吗?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却仿佛被蒙在股掌之中一样。

      这太不现实了,也太不合理了。
      就像一个bug一样,可事实上,这真的只是bug吗?

      他不清楚,他对于现在所处世界的了解少之又少。
      能够得到的线索,也仅有从掌门口中所听来的“心魔”,然而这“心魔”,听起来与他息息相关,但他又确确实实是其中最迷茫的存在。

      花不酌神色有些复杂:“小礼儿,天书只与景泽掌门交流,这并非门派内的秘密,除非景泽掌门想说,不然我也无从得知。”

      竟然就连不酌掌门也不知……
      慕礼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他一时透不过气来,这种心口被牢牢堵着的感觉,甚至于逐渐生出了一种彷徨的窒息感。

      花不酌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很多事情,我只充当传话人的身份,就好比天书是天道的传话人,景泽掌门是天书的传话人,一层层下去,能够知道真相的,其实有也仅有最上层的那个。”

      “不酌掌门的意思是,天道?”慕礼讶异地看向他。
      花不酌轻轻点了下头。

      天道。
      那不就是游戏的剧情策划吗?

      从小就喜欢玩游戏的慕礼,几乎是条件反射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自己“心魔”的设定,就出自剧情策划之手,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按理说也是策划设计的。
      如果从超脱修真世界的视角去看,天道所存在的意义,知晓过去通晓未来,与现实生活中剧情策划的角色正好是对应上的。

      慕礼皱起眉,在脑中暗暗思索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前后而行,行至小溪旁,一阵山风忽地吹过,吹动水面的涟漪,水气送爽,迎来一片花香。
      这股舒适的味道,令慕礼的大脑都清明了些。

      他微微眯起双眼,松了口气。

      凌山灵气充沛,奇珍异草无数,疗效也各不相同,这路上的花乍一看与普通的野花相差无两,但常见的野花都带着些土味,这花却只有清香,闻起来似乎有定神的功效,令人心情平和。

      花不酌跟着嗅了一下,当这股味道钻入人的大脑之中,修真人本就灵敏的五感会变得更加通透。

      然而他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神色凝重,反手握住了慕礼的手腕。

      “不对劲。”

      慕礼停下脚步:“什么不对劲?”

      花不酌施力将慕礼拉进自己的怀中,手臂揽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脖颈与锁骨之间,细细地嗅着。

      这动作太过亲密,慕礼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掌门的气息,一下一下在他的身上吐出热气,这令慕礼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酌掌门,你在做什么?”

      被这样贴身控制着,他连动也不敢动,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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