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中心》者今思

33、第三十三章

　　因为女孩子的包容和善良，相亲的事情处理得格外顺利，虽然那天回家的时候祝无羊还有一点尴尬，但开年近在咫尺，留给项目的时间也不多了，他的精力要更多地投入到工作中，除此之外，祁方聿的反应着实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也是让他悬着的心落下最关键的原因，呵，小事啦。

　　画图写材料开会各处奔波，又是连续一个多月周而复始地忙碌，终于提交了最终版本，通过审核就可以准备上线了。

　　这天祝无羊很早下班，祁方聿载着他回家。

　　“我真的没准备生日礼物啊。”祝无羊又说了一遍，在临近祁方聿生日的每一天他都会试探着说几遍，今天真到了祁方聿的生日，他还是要确认下。

　　“嗯。”

　　“那你想要什么？今天可以说了吧？”祁方聿之前只说让祝无羊等他通知再准备礼物，但到了现在还没有告诉他要准备什么。

　　“先回家吃饭，吃完饭再说。”

　　“哦。”神秘兮兮的。

　　到了家，祝无羊本来打算表现一下，毕竟今天是祁方聿的生日，不过祁方聿没让他进厨房。

　　“啊~好饱...”祝无羊吃得一本满足，他觉得祁方聿没让他进厨房是有一定道理的。

　　“再吃点？”

　　“不了不了，吃不下了，一口都吃不下。”

　　看祝无羊吃得差不多了，也歇息了会儿，祁方聿开口：“行，那我可开始要生日礼物了。”

　　“哦？”祝无羊坐直了身子，“说！”

　　“祝无羊。”

　　“嗯！”

　　“我喜欢你。”

　　“嗯嗯！...嗯？？”

　　“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告诉你，不是想让你现在就答复我，只是我觉得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所以别害怕，也别担心，在你答应前，我们的关系不会再进一步，如果你拒绝，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因此而发生不好的转变，好吗？”

　　“..........”祝无羊眼睛越睁越大，祁方聿在说什么...喜欢？在一起？这是在和他，表白吗？可祁方聿怎么会喜欢他呢？他什么也没有啊...

　　一时间两人对坐无言，空气仿佛也因为尴尬变得稀薄。

　　祁方聿本来也没指望祝无羊当场同意，只是祝无羊现阶段的工作趋近稳定，心理素质也好了很多，是时候让他们的感情开个头，让祝无羊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不然祝无羊这辈子大概也只当他是好朋友。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祝无羊接触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是必然的他无法阻止，他也乐意见得祝无羊有男男女女可以帮助到他的朋友，但他并不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听到祝无羊向他介绍女/男朋友，迟一天表白就多一天的风险，既然已经进了门，他可没有让祝无羊再从这个家里出去的想法。

　　“我先收拾，你...可以再想想。”看着祝无羊越来越不自在，祁方聿适时地撤退。

　　等祁方聿打扫了厨房出来，果不其然祝无羊已经不在了。虽然没指望祝无羊马上答复，不过真到了表白的时候还是存了一点幻想，幻想祝无羊可能会当场答应他，那样很好，但现在这样更好，确认心意是很重要的一段时间，他很期待祝无羊的答复。

　　第二天上班，祝无羊本想早早地溜走，没想到祁方聿更早就等着他了，偷偷溜走失败......但下班时间可操作空间就比较大了，提前告诉了祁方聿不用过来接他，祝无羊留在公司加了很久的班。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周，这天又是‘加班’到很晚的祝无羊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庆幸又挨过了一天，刚开门，就看到了提着背包的祁方聿正站在客厅餐桌前。

　　“回来了？”祁方聿笑着问他。

　　“你要...干什么去？”祁方聿要走，祝无羊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知道了。离开的氛围和其他时候的氛围都不一样，祝无羊再熟悉不过，有人要离开时连家的味道都会变。

　　“正好，还打算给你留字条，我先回家待几天，你....”

　　“不行！”祝无羊握紧了门把手。

　　祁方聿默默叹了口气，“无羊，你需要一个单独思考的空间，放心，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

　　“不行！不能走！”祁方聿不能走，走了再回来，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就是需要一点时间，很快就能想好。”他已经在想了，很快，很快就能想明白。

　　但他好像要留不住祁方聿了。

　　“无羊？无羊怎么了？”祝无羊在发抖，祁方聿赶忙放下背包走到祝无羊身边，“无羊？”祁方聿试着抱住了祝无羊，拍拍他的背，“好好好不走不走，没事的，我不走，我是担心我在这里影响你，你肯定需要时间，我知道的，谁遇到这种事都需要时间，没事没事...”

　　祝无羊情绪有缓和，祁方聿才放开他，“吃饭了吗？”

　　“没...”

　　“给你做一些？”

　　“...好。”

　　祁方聿没有走，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每天会提前准备好早饭，每天接送祝无羊上班，每天...甚至比之前还要细心，但祝无羊的危机感一直都没有消失，他像是被装上了进入倒计时的炸弹，脑子里每天都在思考喜欢不喜欢，他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想，可还是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不喜欢意味着祁方聿会离开，可喜欢意味着更多，他承担不起，两个都承担不起。

　　终于，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炸弹还是‘砰’的一声炸了。

　　“不是...不走了吗？”祝无羊还以为祁方聿不会离开了，却没想到他又在收拾行李。

　　“不是会给我时间吗？我马上就能想明白了，马上...我还需要几天...我就是再需要一点时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祁方聿正在房间收拾出行的行李，祝无羊突然出现出声也吓了他一跳，不过看到祝无羊情绪不对他还是第一时间走到他身边，声音小而轻像是怕吓到祝无羊，“不走不走，我巴不得一直在你身边待着，怎么会走呢，我的错，应该提前和你说，前段时间实验室导师不是让我跟着一起学习，最近有S市的学校邀请他过去交流，所以他打算带实验室的师姐师哥，还有我，一起过去学习观摩，我在准备去S市的行李，没有要搬走。”

　　祁方聿知道祝无羊不能很好地处理感情的问题，所以在想明白他对祝无羊的感情后，又陪在祝无羊身边一年多才借着生日的机会表白，他以为自己已经给这场表白铺垫挺久了，没想到带给祝无羊的压力还是这么大，祁方聿有些自责。

　　“...真的？”

　　“真的！不骗你，我给你翻聊天记录...你看，最多九天，不对，一周，最多一周就回来了。”

　　“好...那那明天我送你。”

　　“天冷...”

　　“我送你。”

　　“好好好送！”

　　第二天，祝无羊开车送祁方聿去了集合点。

　　“走啦。”祁方聿拉着行李在窗口向祝无羊道别。

　　“好。”

　　祝无羊本想下车，不过因为天冷所以被祁方聿拦住了。但看着祁方聿拉着行李箱越走越远，祝无羊还是没忍住下了车：“祁方聿！”

　　祁方聿回头，“嗯？”等了很久，也没见祝无羊有什么回应，还真是...祁方聿放开行李箱，走回去，紧紧抱住了祝无羊，“不怕，很快回来，嗯？”

　　“嗯。”

　　等看不到祁方聿的影子时，祝无羊启动车子回了家。回到家打开门，就看见了玄关处祁方聿临走前换下来的拖鞋，从来没觉得这双鞋这么刺眼，祝无羊收回目光不去看它，抬眼又看到了祁方聿留字条的桌子，环顾四周入目皆是祁方聿的影子...祝无羊回卧室关上了门，没过一会儿，又打开，看了眼对面祁方聿的卧室，又把门开大了一些。

　　房间很安静，以往这种安静的时刻大概率是祁方聿在学习，他在画图，可今天祝无羊什么也不想干，他不想画图，甚至不想吃饭不想喝水。

　　夜晚来临时，房子里更是静得吓人。也许是突然断食带来的应激反应，又或许是其他原因，祝无羊半夜肠胃不舒服跑了很多次卫生间，折腾了几次过后本想回到自己床上，走到卧室门口身体却不自觉停下，转头望向祁方聿的房间，恍惚地走了进去。

　　祝无羊摸黑慢慢地走到祁方聿床前，摸了摸，轻轻坐下，然后缓缓地躺倒在了床边。他有点委屈，可现在这样都只能怪自己，他还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因为他现在好想祁方聿，很想他，只想他。

　　另一边，祁方聿落地后马上给祝无羊发了消息，然后和实验室的大伙一起，跟着来接待的S市校方人员去办理了入住、吃了落地第一餐，结束后本想给祝无羊打电话，看到下午发过去的消息还没有被回复，想着他也许在加班忙工作，没有打扰。

　　等第二天起床祁方聿查看消息，看到祝无羊回复的‘好’，他也并没有很高兴，因为时间显示那时是凌晨三点多，他并不是很赞同，应该说他很不赞同祝无羊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不过他也没权干涉祝无羊太多。

　　祁方聿回了消息：今天周日，好好休息，少加班严肃.jpg

　　晚上，跟着师哥师姐们去周边景点逛了一圈的祁方聿回到酒店，查看手机，依然没有收到祝无羊的回信，正打算打电话，门被敲响。

　　祁方聿开了门，“师姐？”来人是实验室的仵瑶师姐，和他住同层，虽然祁方聿还没有正式加入实验室，但由于是本校生，来去方便，经常去参观学习，也会给师哥师姐帮忙，所以彼此也都熟悉，“师姐什么事？”

　　“他们找了家当地特色饭馆，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好啊。”

　　“那...一会儿我来找你，我们一起过去吧。”

　　“没问题，师姐你准备好了直接给我发消息就行，电梯口见。”

　　“...我先回去收拾下，一会儿来找你。”

　　“好，谢谢师姐。”

　　祁方聿关了门，又准备拨号。

　　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

　　“师姐还...”

　　“...祁方聿..”

　　酒店走廊的灯很暗，房间也没有来得及开主灯，祁方聿盯着门外人的脸不敢眨眼，“...无羊？”

　　“祁方聿...”

　　祁方聿伸手触碰到了祝无羊的脸，又用手心贴住了他的耳朵，都是冰凉的，“怎么也不带条围巾...”，手轻轻勾住了祝无羊的脖颈带他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祁方聿正要转身带祝无羊向房间里面走，就被祝无羊抓住了搭在脖颈上那只手的手腕，他停下来，视线顺着手腕移向祝无羊的脸，“......”祝无羊...在用脸颊蹭他的手。

　　“祁方聿...”祝无羊感受着祁方聿掌心的温度，这是为他擦拭手指，托他上背，抚摸过他额头，拥抱过他的手，原来只是一双手就有这么多回忆。

　　祁方聿努力平复心绪，任凭祝无羊抓着他的手，“嗯，怎么了...”

　　“祁方聿...”

　　“嗯，在...”呢，话未了，祁方聿就被祝无羊扑了个满怀，后背抵在了玄关处的墙上。

　　“我好想你祁方聿，很想你...”

　　......

　　祁方聿聚焦自己被撞得四散的视线，回拢心神，用力地回抱住祝无羊，“嗯，我也想你，无羊，非常想。”

　　“祁方聿，”祝无羊紧抓着祁方聿的衣服。

　　“嗯？”

　　“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我还是不太明白，可我不想你离开，真的不想...”祝无羊将祁方聿的衣角攥得更紧，只是想到祁方聿离开他都没办法接受，“祁方聿，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不离开...”

　　......

　　久久的沉默，久到祝无羊的心脏又开始“突突突”地狂跳，一路上的恍惚骤然消失，他猛地不安，他是不是又太着急了？或是他来晚了，自告白到现在祁方聿已经想通，不想再等他？还是他说了做了不对的......

　　祁方聿感觉耳蜗处传来一阵连续又尖锐的仿佛电流通过的声音——祝无羊说他喜欢他，他说他喜欢他！

　　感受到祝无羊瞬间紧绷的身体和被他拉扯得愈发紧的衣服，祁方聿才回过神，“好！”，他匆忙地回答，“...好...好好！在一起！”祁方聿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将手臂拢得更紧，“别怕，我在，想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一直在，慢慢想。”

　　祝无羊悬了好久的心终于落了地，将脸埋在祁方聿的颈窝，“嗯。”

　　祁方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无羊，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好！”

　　祁方聿不知道祝无羊是怎么想通的，但那一定不容易，祝无羊做的每个决定都很不容易，“辛苦了。”祁方聿轻声说，辛苦你独自走了这么远，谢谢你愿意让我站在更近的地方陪你。

　　祁方聿抱得很紧，祝无羊毫不费力地靠在祁方聿怀里。原来可以这么轻松，祝无羊放松下来，轻轻摇了摇头，一点也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