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夜夜好梦留人醉

1、第一章 潦草人生

　　思绪万千，却提笔忘言。打开笔记本能选半天，也决定不了在哪里写那些走路、坐车、吃饭、睡觉时在脑海中疯狂涌现的思绪感慨。都说人生精彩，事实上却常觉生活无趣，树立了无数目标，终无法将身心沉入任何一个，然后一半清醒一半困顿，相互拉扯中，好像就更无趣、无聊、无奈了。也许，一生就是在半睡半醒的混沌中度过的，虽然我们高唱精彩、奋发、向上，但不可否认的现实可能多是无趣、疲沓和迷茫，甚至绝望；所受的教育，生长的环境和社会主流，让承认这些现实存在却负面的情绪和感觉变的可耻、可悲。但是，有没有可能，光应该在黑暗中才容易被寻找、被铭记？
　　第一章潦草人生
　　北风吹的大，呼呼的仿佛随时能掀翻三轮车顶的棚布，小秋索着身子坐在钢精焊成的简易边凳上，颠簸中，屁股地下是刺骨的冷和硬磕的疼，但这些都比不了她胃部刀搅一样的烧灼感，很饿，真的饿。车厢的另一边两个青年人正捧着窜热气的大包子大快朵颐，“那是你亲戚吧？她要不要吃点？”高个儿手肘戳了戳矮个儿，“没事儿，不用管，买的时候问了说不用，等会儿把她捎到他们村部路口儿就放那儿好了。”瘦矮的那个挥挥手。小秋不敢抬头看一眼对面，生怕一抬头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就被听见，原来效仿大人的一句矜持的推辞，竟真的这样了。到了路口，她迅速的爬下车，看着破败的三轮车轰隆隆远去，七八岁的小姑娘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忍耐高个儿匪夷所思的疑惑表情，和那个叫小姨父的人的冷漠了，身体的饿远不及心中的冷。
　　沿河的沙地盛产萝卜、白菜和西瓜，每年的收获季节稍远点的村民都会聚到河边的村庄去捡菜，秋的小姨就嫁到河边村的农家，农忙时候抢收菜地还得提防外来人偷菜，农闲时候洗豆、磨豆、做豆腐、卖豆腐，夜灯下额头的汗水咕噜滚落浓密的睫毛间，她擦擦汗叫那屋子里昏睡的男人起来搭把手，回应的只有震耳的呼噜，回头看看秋的英语试卷又选错了词。这一年秋初中，留守寄宿在这里，小姨家的妹妹小，每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在屋子和豆腐房里乱窜，窜到秋住的耳房里鬼精鬼精地咬耳朵，秋知道这个家快要添一个小婴儿了，怪不得夜里磨豆腐小姨再唤那人，虽愤声怨气、嘟嘟囊囊，也能起来搭把手了。可是，这还算配合的光景并没持续多久，小姨的肚子也没有更大起来。在往后的一段岁月里这样的消失直到小姨终于生了一个男孩才终止，而那个谁谁里里外外草一样扶不起来，媳妇却人美又能干的声音一直都在。秋一直不明白，小姨是如何嫁到这来的。
　　某次闲聊妈妈说起小姨曾经学习不错也特别能吃苦，偏偏到了升学一考试就流鼻血，复读了一年，自己身边好的朋友都考走了，她还是关键考试就头晕流鼻血。到了年龄后很多人说煤，她怎么都看不上，家人少不了责怪，她一赌气嫁了全家最看不上的那个。秋不知道到小姨是否后悔过，未婚的小姨她没见过，只觉得婚后的小姨拼命的像一头牛，女人干的她干，男人干的她也干，农忙犁田耙地、收菜做豆腐，从来没闲过；明明公婆不给任何支持，夫妻常吵架，还拼命要给那个自己也不怎么瞧得上的人生儿子。
　　一年春天，乡中学里来了一群上面来检查的人，其中一个儒雅的让人印象深刻，秋回去闲聊给小姨听，她沉默了很久叹息“小姑娘要好好学习，别留遗憾。”后，秋与自己的母亲闲聊，提及此事，母亲觉得那名字有点耳熟，复读那年小姨没考上回家后，她的一些同学去老家找她，她仍乐呵呵接待，唯独那黑衣少年，等到太阳西斜，她也没出门看一眼。
　　后虽如愿添丁，两个不和的人终是多年分居；再后来，秋有了自己的家，某个匆忙赶班的早上，接到母亲那通令人震惊的电话：小姨父被拘留了，原因□□未遂！原本在北方务工的人因他父亲卧病需要照顾回来，不到一周，跟同村人喝酒，不知怎么就到了一家男人不在家，女人有点智力缺陷的同村人家里，然后被人家抓了现行，协商不成就报了警，人被带走了。小姨去看，他什么都说不清除了哭天喊地要出来。证据不足暂时给放回来，自己吵着再进去就是个死，结果没过多久，在家自己服毒自杀了，没多久他老父亲也上吊自杀了。
　　小姨离开了老家到南方务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