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短篇》此系山风

3、【路障乙女】意外（上）

　　凌晨两点，你心绪不宁地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要是你当时态度再强硬些，拒绝邀约就好了。
　　你郁闷地想。

　　你被拉去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

　　最开始你是拒绝的，只是架不住她们再三坚持，你不情不愿地去了。怎么说，都是你的同学，你不想和她们闹矛盾……

　　你和那个人关系没这么好。别人和她说笑打闹，你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

　　你不知道怎么找借口回去，就偷偷发短信给朋友，让她假装是你的监护人打电话叫你回去。

　　这通电话结束后，她们倒开始盘问你的生活了……

　　过了午夜，你终于能离开。

　　没人与你同行，没人会好心送你一程，更无人接你。

　　招到出租车的可能性也不大，你只能独自走回去。

　　更糟的是……有人尾随在你身后。

　　当你意识到这件事时，你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冷静，想想办法，怎样不引人注意的报警……

　　你假装若无其事，思考对策。

　　转过一个弯，你发现有辆警车停在路旁——主驾有人，亮着车灯。

　　好，你有救了！

　　你瞬间提速，以这辈子都没到达过的速度冲到警车前，拍着车窗冲坐在主驾驶的黑发男人焦急喊道：“先生很抱歉打扰你！有人跟踪我，我可以上车躲一下吗？”

　　打开的车门表明他的回答，你道了声谢匆忙上车。

　　“去哪儿？”低沉磁性的男声带着不耐烦。

　　你先是一愣，随即报出自家住址，再次道谢。

　　长舒一口气，你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完全忽略细微之处的不合理。

　　沉默了一会，你突然开口：“我不是有意在深夜出行……”

　　你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对他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于此、向他求助。

　　没这个必要的，你想。但你还是做了。

　　他一言不发，听完了你断断续续的解释，最后做出评价：“真蠢。”

　　嗯，你确实挺蠢的……

　　你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直到一个急刹车，你才意识到到家了。

　　“先生，非常感谢你！”你再三道谢，在下车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又问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路障。”

　　“路障”？这听起来不像人名，倒像是外号。

　　还有……是你的错觉吗？他简单一句话，给你种耐人寻味的感觉。

　　下车后，你站在原地望着警车驶向远方，注意到车的侧面有句“to punish and enslave（惩罚与奴役）”。

　　真是名个性的警官。

　　你转身，开门进屋。

　　*

　　你没想到自己还能遇见路障。

　　透过咖啡馆的玻璃，你看到街边停着辆警车。

　　老实说，你并不能很好地认出那些车型，你是通过车上那句英语才认出来路障。

　　“再要一杯同样的。”你对店员说。

　　你拎着两杯分开装的咖啡，磨磨蹭蹭挪到警车旁，曲起手指轻叩车窗。

　　“有事？”路障摇下副驾车窗，语气不善。

　　“呃，很抱歉打扰你……”你提起一杯咖啡，向他展示：“我买了咖啡，只是不知道你口味……”

　　“……真的，非常感谢你。”

　　你的声音越说越小。在一阵难为情的停顿后，抬眼看他。

　　他没有任何反应，那双红色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你。

　　犹豫了一下，你靠着车窗将咖啡放进车门储物格。

　　“打扰了……那么，再见？”你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他望着你离去的身影，良久发出一声嗤笑。

　　愚蠢的碳基生物，自以为是的人类。

　　他可不是人类，不需要也无法食用人类的食物。

　　就连你所看见的黑发男人，也只是他的全息影像。

　　他控制影像去触碰你放在车内的咖啡，果不其然穿透而去。

　　这终究只是个影像……

　　他收回手，离开街道。

　　*

　　最近，你总是能在学校附近看见路障。

　　也许他是来执勤，维护交通秩序。你忽略掉脑中莫名冒出来“这任务应该是由交警来做”的想法。

　　接连几次遇见他后，你终于忍不住和他搭话。

　　一开始，你借着送咖啡的名义趁机和他说话。再后来，你不时主动和他聊天。

　　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他将你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由着你撑在他摇下的窗口上，绞尽脑汁说着日常琐事。

　　上学时走的匆忙忘了带作业，在学校看到只很亲人可以随便摸的猫，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你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用三言两语简单寒暄一下，分享完今日的见闻，你就和他告别离开。

　　真是奇怪啊，你为什么会格外关注他？

　　因为他救了你？

　　有这方面因素在其中，但不够充分。

　　也许、可能是……你喜欢他？

　　想到这个可能，你被惊了一下。

　　你确实对他有好感，也喜欢他……

　　他是如此神秘，吸引着你在不自觉中一点点向他靠近。

　　但他喜欢你吗？

　　你不知道。

　　“我们、明天还在同一时间地点见面？好吗？”你第一次向他提出邀请，目光不自在地瞥向远方。

　　你听见路障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回复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没问题。”

　　那一刻，你兴奋得简直要原地跳起再转个圈。

　　“好的、好的！谢谢！”你数不清自己究竟对他说了多少声道谢的话。

　　明天，就在明天，你想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谈谈你对他的感觉，他对你的看法……

　　只是你忘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

　　怎么回事！恐怖袭击吗？

　　你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的爆炸、刺耳的尖叫，人群四散奔逃。搞不清状况的你为求稳妥，选择先离开这里，同时在内心思考之后见了路障该怎样解释你并非故意爽约。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破声，附近一座高楼随之倒塌。

　　要完，这下你真的躲不过了，你还没来得及告白呢！

　　隐约间你听见警车鸣笛声。你疑心是耳鸣导致的幻听，但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望过去。

　　真的是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你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值了。

　　唔……

　　你当然没死。

　　更重要的是，你也不想死。

　　老实说，看着一辆警车在你面前变成了一个超大型的机器人，从坍塌的楼墙下救出你。

　　瘫坐在他掌中的你有点儿懵。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今天的意外可真多啊。

　　你疑心自己在做梦，但金属特有的冷硬质感提醒你，这不是梦。

　　他低头靠近，让你得以看清他的真实面容。

　　你心里隐约有个大胆的猜测急需证实。

　　于是，你抬头，对上他泛着猩红冷光的光学镜，迟疑叫出声：“……路障？”

　　“是我，人类。”他的声音在你头顶炸裂，你觉得刚消停的耳鸣又要开始了。

　　“你不是人类？”你傻傻发问。
　　“从来都不是。”

　　“那你……我……”那么你看到的黑发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似乎猜到你心中所想。
　　“全息影像。”

　　你不说话了。

　　就在今天，你知道了，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他不是人类。以往被你有意忽略的细枝末节，此刻也分明起来。

　　他不是人类，不是……也就是说……

　　你与他对视一会儿，忽然大喊出来：“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喝不了咖啡，我不是有意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

　　是的，你不止一次送他咖啡，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东西，但总归是件麻烦事……

　　天呐，你没想到你自以为的好意会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

　　凝滞的空气被路障一声冷哼打断：“你知道就好。”

　　这句话的语气近乎低吼，但你不在乎，你只觉得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真要说起来，尴尬的情绪是有，但不多，更强的落空感占了上风……
　　你表示好意的方式扑了个空。

　　他把你放在安全的区域，最后看你一眼，变回警车消失在你面前。

　　你没离开，寻了个地方坐下，连唉声叹气的欲望都没有。

　　你们的初遇就透露着种种不对——深更半夜，一辆警车停在路旁。值夜班也不会是这样。

　　在你上车后，他没例行公事向你询问具体情况。你将其理解为是他的体贴，不愿在你情绪激动时戳你伤口——可他之后的表现又该怎样解释？

　　你总是有意无意，借口找他聊天。他从不拒绝，也不回应。你以为他就是这么沉默寡言的性格，真实情况很可能是他不在意。

　　学校那只野猫也经常会找你，在你脚边撒娇打滚，喵喵叫着你听不懂的话。
　　你不知道也不介意它到底说了什么，种族差异在这摆着，猫猫高兴就好。

　　这样看来，你对路障的喜欢似乎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为了这次见面，你准备许多。

　　你甚至提前将那些想要对他说的、表达心意的话写在纸上，列出提纲打了个稿。

　　你不住猜测，听了你这些话后，路障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认为你的年龄与他相比太小，不够成熟，直截了当地拒绝？

　　你本以为年龄会成为告白遭拒的最大因素，没想到居然是种族。

　　说到表白……

　　表什么白？

　　他会将你和你那些少女心事当回事吗？发现真相后的你还有机会见到他吗？更重要的是，他对人类态度如何？

　　原定计划可以取消了。

　　你有点儿想哭。

　　终于，你叹出一口气，心灰意冷地打算回家。

　　刚起身，一辆警车闯入你的视线。

　　“你怎么回来了？”话刚出口，你感到语气哪里不对，换了措辞重新问，“你不是走了吗？我还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你了。”

　　“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在这等死？”路障对你的问题避而不谈，反倒是质问你。

　　“呃……”你试图解释。

　　“快点。”他不耐烦地打断，打开车门催你上车。

　　“我们去哪儿？”
　　“送你回家。”

　　你结结巴巴应了声好，突然问：“你讨厌人类吗？”
　　“我不讨厌你。”

　　“啊？哦、好的！”你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你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你的心情顿时雀跃不已，仿佛之前那个情绪低落到差点哭出来的人不是你。

　　不，计划不变。

　　你仍要向他表白。

　　小段子

　　最开始你是拒绝路障放学接你的。
　　他问你为什么，你：“上次你接我，被我同学看到了，她们问我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让警察来校门口逮我……”
　　“哦。”路障反应平淡得让你觉得这不像是他作风。
　　下一秒——
　　“或者你想坐坦克还是战斗机？”
　　你：！！？？这个反应更不对劲儿了！

　　当你的同学再次因此打趣你时，你义正辞严道：“你不觉得坐警车很拉风吗？”
　　你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