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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之沉默 ...

  •   我不会认输的。
      死都不认输。
      楚山说完这句话,又埋头继续写作业。只是发黄的作业纸上,断断续续有些红色的线。凑近一看,原来是血。
      冬天西南地区气候又干又冷,流血冻疮都是常事。楚山爸爸的手,覆满了皲裂的口子。
      其实在这困境里,写作业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了。因为楚山已经在很好的大学读书了。眼前的光景和其他同学大学同学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要不是上周地震,全国人民都不知道,在中国居然还有如此落后的人家。
      是也,楚山打算修个双学位,趁着大学修二专便宜的机会。
      可是校图书馆的书,一次只能借30本,早就看完了。现在这样写课后习题也没什意思极了。像这种工商管理的专业,不去真正的企业上班,根本接触不到内核,做啥都是花拳绣腿。不像班里的好多同学,家里都是家族企业,或者父母是大企业的高管,在课堂上引经据典,滔滔不绝。
      纸糊的窗户,狂风一吹就漏风。楚河被寒风刮得一惊,想起了好像同组的柳荷。她好像说过,她爷爷有公司,每年都会招新人。
      楚河刻不容缓,就给柳荷打了电话过去。
      不知什么原因,无人接听。
      楚河想到,这样一直被动的等待,等待学业有成,等待命运垂怜,等待生活的安排。真是太无奈,太可悲了。
      他决定出门走走。
      果不其然,还是走到了村里唯一的国道那里。现在农村民生凋敝,除了迎风飘扬的茅草,就是大遍的树林和田野。很久才能见到一辆车驶过,风驰电掣。
      没有任何人想留在这里。楚山心里说道。
      当晚,楚山就带上第二学期的学费,离开了家。因为还没有等到过年就离家了,被父母说了几句。
      好在自己一直很争气,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第二天离家的时候,母亲和外婆还在偷偷擦眼睛,可能他们意识到了,楚山终究不属于这个地方。可前路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
      穷人家里的小孩,如果没有泥沼拉扯,就已经是大幸了。
      楚山在火车上,对自己说道,“好好拼一把。没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事了。”
      坐了三天火车,终于到了沪城。其实高铁现在只要一天就可以的。
      时间成本很高,但是楚山没有其他的本钱了。
      楚山先去了学校,这里的住宿免费。只需要水电费。
      刚收拾好行李,准备去超市买点干粮放着。一出寝室大门,就看见晴好。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围巾下的脸都快看不见了。像外公养的那只小黑猫,经常钻进灶膛里,只露出一点毛发来。
      楚山正想着这么凑巧,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晴好就抬头,朝这边笑了起来。眯眼的瞬间,更像外公怀里抱着的小猫了。
      楚山左右相顾,都没人。就大方朝她走去。
      其实楚山很像电视剧里的翩翩公子,但是又有股反派的狠劲。晴好知道,班里很多女生都很吃他的气质。
      就像小时候玩游戏,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想当警察,能主动说出当小偷的人,都是极为固执自我的人。
      晴好初中有段时间迷恋星座,她暗恋的男生刚好是水瓶座。她在某本杂志上看到,水瓶座的男生最为成熟和自我。晴好坚信,楚山肯定是水瓶座。
      水瓶男背着鼓鼓的书包,右手提着个有很多深深浅浅划痕的浅蓝色大水壶,有点像农民工。不过农民工是不可能怀里还抱着一摞书的。
      楚山眼睛很亮,目光灼灼的盯着晴好。晴好莫名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居然有些闪躲。晴好抿了口口水,沉沉的吐了口气,暗嘲自己太丢脸。
      于是,强迫自己迎过去,“楚山,去图书馆吗?这么多书。”
      沪城的冬季依然是那么寒冷,尤其是快过年。二人站在宿舍外,在两栋宿舍楼之间,一阵风穿行而过,晴好觉得今天出来,不是一个好主意。
      瞥见晴好抖脚和揽紧雪白大衣的动作,楚山不动声色的向上扯了下嘴角。晴好恰好捕捉到这个细节,“真他妈帅毙了,陈冠希颜值巅峰也不及这人一二呀。”晴好在心里默念。
      楚山似乎默认了答案,轻声问道:“你来这里等谁?”
      “哦,我发小,周大壮。”晴好收回赤裸裸的眼光,转头看向院子边上的二乔玉兰,光秃秃的,可丑了,像是中年谢顶的男人。又看见寒风凛凛里坚持苍翠的万年青,可是,这种植物可真土。
      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转回男生身上。肩膀上的衣服仿佛挂在一根竹竿上一样,还能看出内部的□□轮廓,男生真抗冻,火气太大了。
      “哦喔,好的。那你们慢慢玩,提前祝你春节快乐。”楚山似乎对这名字有些意外,不过啥也没问,说完就点点头,径直走向前方苍白的石板路。
      不知为何,晴好觉得,楚山好像一座冰与火的集合体,看不懂,莫名的矛盾感激发了神秘感。晴好好奇极了。
      “嘿,小黑。”伴随着这声仿若大公鸡打鸣般高昂的声音的是,猛拍在肩膀上的一双大手。
      晴好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对方一圈,以审视的目光,不屑的眼神,鄙夷的语气一字一顿道:“都是男人,造物者真是不公平。”
      周大壮有些受伤,哀嚎道:“姐,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说别人之前,能不能找看看自己。”
      “姐,姐怎么啦?白富美。”晴好仰着头,对着周大壮的下巴,恶狠狠道。说完,突然发现周大壮啥时候瘦了?脖子居然修长起来了,还有了突出且性感的喉结。
      “咦,大壮,你开始发育了?”晴好真诚的望进周大壮的眼眸里。
      不好,对方眼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我今年19,身体已经很成熟了。劝你一句。”
      “莫名其妙,夸你呢。不识好歹,”晴好丝毫不觉得自己唐突了,又追问道:“劝我啥?”
      “别试图挑战一个男人对成熟的追求。”周大壮清秀的脸庞染上了几丝红晕。
      “神经病呀。”晴好对此不屑一顾,早就免疫了。一蹦一跳的朝前走去,边走边嘀咕,“冷死我了。”
      周大壮尾随在后面,脸色忽冷忽热变化莫测。
      晴好突然转身,瞧见了周大壮便秘般的表情,粲然一笑,用手肘拐了一下周大壮身侧,“跟人学深沉呢?大壮,你不适合这路线。”
      周大壮赶紧用手捂住腰侧,严防死守,生怕晴好又来。
      晴好见对方像防性骚扰一样防自己,撇了撇嘴,“切也。你也就适合当个二傻子。”
      “方晴好,我跟你势不两立。”周大壮气冲冲的朝前大步走去。
      晴好在后面哈哈哈大笑,弯着腰,左摇右晃。这幕快乐似乎打扰到二乔玉兰枝干上的小鸟,悄无声息的飞走了,留下了寂寞的树和弧度的天。
      到了柳荷家里,周大壮还是一副怨妇样。柳荷从客厅端着一盘车厘子,吆喝二人上楼去开黑。
      上了三楼,周大壮突然闷声闷气问道:“你家里没人?”
      柳荷笑意盈盈,“对呀,他们都出国度假了。”
      “你为啥不去?”这次换晴好问。
      “他们去的美国和日本,那么冷,我宁可去三亚。”话音刚落,柳荷左右各暼一眼,眼珠子突然转动了一圈,眉开眼笑的说,“要不然,我们一起去三亚?”
      望着柳荷那狡黠的眼神,晴好灰溜溜的看着过道的花瓶,低声说道:“我哥今年要回来过年,我哪儿也去不了。”
      柳荷有些失落,把全部希翼落向周大壮。“大壮。你呢?你没哥呀。”
      周大壮有些小女人的羞敛,气息有些游离,“咱两,就咱两,似乎,大概,孤男寡女……”
      还没等他说完,柳荷就打断了,“别介意,咱也没把你当外人,更没把你当男人,我拿你,当我小姐妹呢。”
      晴好噗呲笑出了声,咬着牙,站在旁边看好戏。
      只见周大壮既风骚又贱兮兮的回道:“那就勉为其难吧。你的追求者可别误会咱们了。”
      晴好没有错过周大壮的那小人得志的小表情,虽然稍纵即逝。看来这个过年,有点精彩了。
      等周大壮将落在寝室里车钥匙拿出来后,如此昏暗的灯光下,晴好眼尖的发现,车钥匙的标志换了。
      咂咂嘴,意有所指的盯着周大壮,“大壮,你可得劝劝你爸,注意党风廉政喔。”
      周大壮这时候特别敏感,赶紧解释道:“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我爸可是个清官,可别造谣。”
      柳荷看见周大壮一脸警惕的表情,噙着笑,颇为感兴趣的问道:“你才大一就这么赚钱了?带带我呗,我也投点儿钱。”
      没等大壮出声,晴好揶揄道:“人家可是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等他学成归来,马云都管他叫“大壮哥”。”话音刚落,晴好又反复叫着“大壮哥”“大壮哥”,后来直接学女儿国王的口吻叫着“大壮哥哥,大壮哥哥。”
      周大壮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真是没见这么嘴贱的人。白瞎了那一副好皮囊。
      最后的结果,还是周大壮带着两位美女一同奔向致富之路了。
      柳荷家院子出来没多远就是晴好家,妈妈非要全家人一起去接哥,幸好哥劝住了妈。不然全家人都会在冷风中零落的。还有两天才到除夕,妈妈就命令爸爸和自己贴好所有的窗花对联,连家里拂过的风,都是红色的,热烈的。
      幸好阿姨要除夕那天才走,不然晴好肯定要被妈提携去厨房,继承她那拙劣的厨艺。
      晴好虽然口腹之欲有点强烈,但是勤俭节约确实一点没有。
      晴好在客厅看了好久的书,已经很疲倦了。刚打了一个呵欠,就听见爸爸也跟着打了一个。妈妈在客厅走来走去,分别白了这对父女一眼。
      终于,听到了门口的花园里传出踢嗒踢嗒的脚步声。
      一家人赶紧涌过去,把虚掩的门推开,在漆黑的夜幕里,朦胧的路灯和红色的小灯笼里,只能望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哥,哥,我想死你了。”
      晴好冲过去抱着男人,突然,空气一阵沉默,氤氲着一些尴尬。
      周大壮感觉肚子这里有团温软,环绕在腰间的双手也缓缓落下。
      晴好啥时候发育得这么好了呀?
      “大壮,你没事大晚上来我家干嘛?”晴好有点没好气,闷闷的问道。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谨言,吃了晚饭没?我们还没吃饭,识风马上到家了,就一块吃呗。”晴好妈赶紧热情说道,顺便狠狠的剐了眼晴好。
      “阿姨,不了。我把妈捎给您的礼物送到了就行。爷爷还赶着训我话呢。”周大壮特别有眼色,明显有人不欢迎自己。
      望着周谨言很快消失的背影,晴好妈赶紧拉过晴好的手,好像狠狠的摩擦就能抹去啥一样,懊悔道:“傻闺女,见到个人影就扑过去,白让人占便宜了。”语罢又一脸意外道:“谨言这孩子在减肥吗?瘦下来还挺帅气的。有点像那个啥千玺,演满江红那个呀。”
      晴好颇为无语,根本不理她,挣脱束缚后就朝屋内走去,冷死人了,还是家里暖和。
      “不过,底子在这里,不管怎样,都是咱们家识风最帅了,我是舍不得肥水流到外人田的。”晴好妈一个人孤零零在风里念叨,压根没注意身侧两父女早走了。
      晴好实在太饿了,刚拉开冰箱门,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股寒风穿过长长的大厅,打到身上已经有些许暖意,还裹挟着冬日雪松被燃烧后的独特香味。
      “我的哥,我爱你。”期待太久,久到已经失去最原始那种想念的人,突然在面前,晴好觉得大脑全被一种喜悦冲刺了。
      拖着毛毛拖鞋,穿着毛毛睡衣,像只灵活的猩猩,猛的一下子扑过来。方识风似乎早有预感,稳稳的接住这份甜蜜的负担。
      晴好把脸贴在他胸膛,拼命汲取对方的味道,好像饥饿已久的寄生虫终于找到了寄主。
      房间里似乎氤氲着一种轻快惬意的气息,一家四口都洋溢着快乐满足的笑容。直至妈妈开始发话,“小风,你啥时候的飞机?”
      “妈,我打算不继续读了,回国来帮爸爸吧。”说罢,认真的望着对面的父母。
      “好也,真是太棒了。我哥回来啦。”晴好亮晶晶的双眸凝视着识风,瞳孔内的识风变成了小星星。
      方父方母对视许久,方父迟疑开口:“小风,你是说真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的,爸,我已经和导师说好了。本来我就已经毕业了,在帮他做项目而已。”识风顺手把一块去了刺的躯干部的鱼肉用筷子小心挑到旁边的粉色饭碗里。
      “谢谢哥,我还要。”晴好正在啃排骨,吃相有些放肆,双手有点油腻,直接张开嘴,对着识风,格外自然,一看就是长期合作过的。
      识风嘴角的笑容一直就没下去过,不过,都赶不上这时的那么满意。
      对,看来识风对晴好确实有些非分之想的。方父方母大松口气。
      是的,识风是养子,专门培养来作为未来女婿和公司的接班人。
      晴好能那么单纯,其实更多是识风将她保护得很好。因为之前方父方母都在外面应酬工作,打拼公司。所以,晴好几乎都是识风在照顾。
      阿姨在厨房忙碌,方父方母感觉有些多余且尴尬。因为晴好躺在沙发上,头就放在识风大腿上。一边刷手机,一边吃草莓,还使唤识风按摩头皮,一直哼哼唧唧的。黏腻得让其他人恨不得原地消失。
      识风腿和手虽然被征用,身体却一直保持端坐,表情也十分坦荡,令人如沐春风。方母再一次为自己的未雨绸缪点赞。
      等两位父母一走,晴好马上坐起来,嘴唇还有些浅红的汁液,从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甜蜜,“终于走了。”呼了口气后。晴好抱住识风的左臂,一脸讨好道,“哥,去我房里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望着女生狡黠的目光,暗道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两人拉拉扯扯进了女生香闺,果然很香。片刻后,识风突然问道:“晴晴,你换香水了?”
      “狗鼻子,我换身体乳了。”说完,女生就把兔子毛睡袍两下脱掉,露出纯白色吊带。
      对于女生的这番操作,识风突然感觉有点紧张。
      “喏,哥,你闻闻,就是这个。香不香?周大壮说很娘,真是傻瓜,我本来就是女生呀。我感觉他那当官的爸,快把他愚化了。”晴好自顾自的边说边把手臂伸到识风鼻翼,丝毫不觉得男女有别。
      识风猛吸口气,重点太多,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凑近女生白嫩清香的小臂,深吸两口,好像凑近闻一朵花一样,有点虔诚又有点搞笑。
      “好闻。很适合你。”识风缓缓张口,似乎不想打碎这一室美好。
      “还是你识货。”边说边搂紧识风的腰。隔着厚厚的大衣,晴好觉得既冷又扎,立马松开了。
      识风一直没有挪开视线,沉甸甸的望向女生恬静的脸庞,轻声开口:“你让周谨言进来过,还是给他闻过你的手?”
      不急不缓的语调,却有种浓稠的醋味。
      一起长大的晴好怎能不知,转身扯出一个微笑,扮出大大的鬼脸,揶揄道:“故意的。没有的事儿。”
      望着跑到床边龇牙咧嘴的女孩儿,一脸傻气。似乎不管动作如何亲密,却差了点女人对男人的娇羞。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识风站在书桌前,凝视着上面的一些小物件。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晴好趴在床上,细细的白色带子从右侧肩膀滑落。双臂往前双腿朝后,大大捏捏的保持着游泳姿势,盯着识风修长的大腿,挺拔的身影在温馨昏黄的灯光下,地毯上投出一团黑色的身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下颌线流畅优美,鼻梁十分高挺,眉眼十分好看。
      晴好心生一计,甜美的声音响起来:“哥,我们来袒露心声吧。”
      “什么?”男生有些不确定,抬起头,目光如炬。
      “你把手机给我,我的给你。咱们分享。”望着女孩子一脸憧憬的表情,灼灼眼神让人不忍拒绝。她手机里除了八卦就是各种小游戏,压根没啥好看的。不过,自己手机也没啥私密的东西。
      识风如此配合坦率,倒是让晴好有些不好意思了。
      接过黑色的手机,冷冰冰的,和主人截然不同。自己的指纹还是能打开,入目背景就是自己和哥的合影。不过,是小学毕业那年拍的。眼神里泛着一种单纯的愚蠢。那只男人的大手却一直不收回去,晴好抬头,男人笑意盈盈,对着晴好挑了挑眉。晴好无奈,咬咬唇,慢吞吞伸手到枕头下把一枚闪闪发光布满碎钻的粉色手机递给男人。
      很快,头顶传出一道温柔的男声,“晴晴,密码呢?”
      晴好坐起来,不情不愿朝识风伸手。
      望着细腻光滑的葇荑,抬眸看向那张洁白清丽小脸上透出浓浓的不情不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不仅不愿给手机,密码也不愿分享,看来所谓的分享和袒露,只是单方面了。
      识风突然对粉色手机里的秘密产生好奇了。
      字体让人看起来很不适应。点开微信,发现一个名字出现频率挺高的。还在夸他帅,得劲,让人有欲望……识风的脸色晴转多云,愈发难看,难道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自己养的娇花要被骗走了?
      “楚山是谁?”
      晴好正手忙脚乱,一脸渴求,真希望从手机里发现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心思根本没在问题上,“哦,同学,很帅,快比上你了。”
      晴好没抬头,一股脑在手机里寻觅,看不到此刻识风的脸色。
      没头脑的再添把火,“他跟你风格不同,我还挺喜欢的。”
      识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老血都快气出来了。
      “我感觉他好像,好像挺喜欢……”话还没说完,晴好突然两眼放光,“哥,这个美女,她是谁?”目光灼灼,好像确定二人之间有奸情,一脸八卦。
      识风冷静下来,静静答道:“哦,同学,挺漂亮,快比上你了。”
      晴好噗嗤一声笑出了,站起来,伸出双手去掐识风大臂,奈何肌肉太硬,压根掐不动。
      娇滴滴撒娇,“讨厌,讨厌,你太讨厌了。”
      识风脸色终于不再阴郁,不过这些变化,女生压根没发现。
      “那你告诉我,楚山喜欢什么?”
      “哼。凭什么?”
      “成年人之间,只有秘密交换。你先说,你和美女间的关系?”
      “没关系。”男人很干脆,毫不犹豫。
      “好吧,楚山好像喜欢的人不是我。”
      “你喜欢他?”男人很敏觉。
      “当然。”
      听到这个答案,心底的怒火攻心,一口一口的深呼吸,努力按捺自己情绪。
      “其实也还好呀,我也挺喜欢陈冠希的,感觉那一挂的我都喜欢。”
      这几分钟,识风的情绪比过去一个月都还丰富。
      识风忍不住了,过去拖过手机就开门离开了。留下迷茫的晴好,还觉得识风这人莫名其妙的,脾气怎么开始喜怒无常了。分享自己的秘密给他,他还吹胡子瞪眼睛了。
      “哼,惯的你。”晴好埋进被窝,闻着香香被窝,很快就入睡了。窗外的风声,雨声只能敲打窗户,无法敲醒一个幸福的灵魂。
      天公不作美,说好出去爬山就被这场缠绵的雨给下夭折了。
      望着外面黢黑的天,晴好揉揉鼻子,感觉家里太干燥了。为难之际,想到一个好办法。
      “妈,我去隔壁找柳荷玩儿。”
      “把你哥带上。”方母正在追剧,头也不抬,像是随口一说。
      “妈妈,哥20多岁了,请给他空间和自由,我和我姐妹一起玩,带上他,算个啥。”好像识风才来做客一样,晴好很无语。
      方母也不强求,不搭理人,接着嗑瓜子。
      晴好窸窸窣窣,一两分钟就出门了。
      “这死孩子,穿着睡衣就去了。”
      “谁穿睡衣去哪了?”楼梯上,一双大长腿慢慢走下来,个子很高,脸上的五官很精致和深邃,确实是方母一直以来的骄傲。
      “还能是谁?晴好呗。”
      和不以为然的方母截然不同的是,识风脸上十分难看,想起了昨晚的白色吊带。
      拿起什么东西,也急匆匆出门了。
      “招呼也不打,一个个,真没礼貌。”方母有些烦躁。
      “哈哈哈,你真有一套。”语罢,柳荷接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又不怕她,大不了,吵架呗。汉子婊,绿茶婊。”晴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一脸的无所畏惧。
      “对了,你说,那个楚河家里真的那么贫穷呀?”看起来那种气质也不像穷人家里走出来的呀。晴好立马觉得自己对于穷人认识还不够深刻。
      “荷荷,你说,那个,他喜欢哪种类型的?”晴好满脸写满了快选我,选我的表情。生动极了。
      柳荷特别想逗她一下。
      “咳,”清了清嗓子,柳荷认真组织语言,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玩味,“作为一个刚成年的热血青年,美貌和性感应该是百试百灵。作为一个寒门贵子,金钱更是挚爱。刚好,三样你都占了。恭喜你。”
      柳荷摆出资深情感专家的模样,晴好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我应该怎么才能得到他呢?用钱?怎么像包养一样?”说完,自己也觉得太荒谬了,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哟,在拉皮条呀?”
      沙发上笑的东倒西歪的少女们,听到声音,立马汗毛起立,呆若木鸡。
      还是柳荷先反应过来,甜甜叫一声,“识风哥,你回来啦?”刻意忽略刚刚有些尖锐的问话,以及有些愠怒的俊脸。
      避重就轻这一点明显晴好没学会,察言观色更是丝毫不懂。
      “哥,你怎么来了?我和晴好说悄悄话,你来偷听干嘛?”
      识风觉得十分讽刺,“我怎么不能来?你们那嗓门,叫悄悄话?我还偷听?”一字一顿,都是嘲讽。
      晴好觉得不知从啥时候开始,他就一直阴阳怪气。对了,和他分享秘密开始。
      估计是发现了那个美女,恼羞成怒,想要报复。真是睚眦必报,怎么哥越活越幼稚了。
      晴好疯狂脑补之际,柳荷也在分析同样的问题。
      方识风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示人,对晴好更是言听计从,大包大揽,极度恋妹。
      莫非,莫非,他发生了什么?抑或是他们发生了什么?
      从小生活环境比较复杂的柳荷,决定不掺和他们的事情。
      见风使舵道:“小黑,你哥来接你了。我突然想起我妈要我给她回电话过去,她可能快回来了,问我要啥礼物吧?”
      晴好不傻,明显看出柳荷的意图。暗骂她立场不坚定。
      不情不愿从沙发上爬起来,这才让识风看清了她穿的啥。可能温度开太高,居然将毛睡袍拉开,露出吊带裙以及大片裸露的皮肤。识风差点两眼一黑了。
      二人穿鞋间隙,识风对着沙发上背挺得直直的,专心看电视的柳荷貌似不经意的问道:“荷荷,你家里其他人呢?”
      听出语气又温和起来,柳荷赶紧道:“都出国了。就我一人在家。”
      男人的脸色似乎才开始真正好起来。
      柳荷一溜烟跑到门口,对着正欲离开的二人热情送别。
      晴好没啥好脸色的说了声再见。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地板上全是水,一身毛茸茸的晴好像只兔子,躲在识风伞下,动来动去的。不知为何,两人停住了脚步,晴好接过伞,踮起脚尖打伞。原来识风是脱衣服给晴好披上。
      那幅画面,美好得像是一出偶像剧。
      对,偶像剧,柳荷灵光一现,好像明白了很多。难怪被人骂,原来是这样呀。
      不过,他们不是两兄妹吗?震惊。
      柳荷决定去图书馆洗洗脑子,不然,都快被这些无脑八卦给弄傻了。
      沪大不愧为全国前三甲,造景更是一绝。苏州园林式景观,在细如牛毛的阴雨里,仿佛被添加了一层年代滤镜。置身其中,好似回到民国时期,自己也是温婉的身着旗袍的妙龄少女。
      不,柳荷知道,自己更愿意是一身白衣,身骑白马,衣袂飘飘的女豪杰。压根不喜欢自己如今的这套面具。想给自己换个套子。奈何当前还寄生在父母身下,必须钻进他们制作的精美却繁杂的套子。大家都是套中人,却不愿意脱下袍子。因为,既是束缚,更是保护。身边都是这样的套中人,如果太特立独行,缺少保护色,没有拟态,最容易被天敌捕杀,被同类斗争。人类的生存斗争,日臻激烈,所有人都在风声鹤唳。
      柳荷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
      在图书馆,意外看见了晴好口中的特有味道的帅哥。
      一股子穷酸味,拥有好皮囊又怎样,刻苦学习又如何。不过是底层世界的蜉蝣,任他终日乾乾,亦不过是上层世界的鞋底灰,脚下尘。人生这东西,得看命。投胎不行,干啥都白搭。
      柳荷绕过去,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一边看书,一边做记录。妈妈最近给了她一个案例,要求她写出解决方案。只有做好了,妈才能让自己进公司。
      骨肉至亲尚且如此,谈何其他芸芸资源瓜分者。每个人都觉得这个世界,属于自己。其他人都是掠夺者。殊不知,大家都只是地球这艘轮船的游客,入场券是哪里,就坐在哪里。到了站,该走还得走,未知的世界有可能是惊涛骇浪。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这段旅程里,让自己快活且安全。一个佳人,最多只能算锦上添花。一个糟糕的同行者,可能会被拉下水。恋爱脑这种东西,只有晴好家里那种环境才可能滋生。而且,看样子,她家也不一定太平。
      中午很快就到了,柳荷打算下午继续,午餐就在大学餐厅解决就好了。虽然味道环境一般,胜在方便。
      行至崇德湖畔,一道男声飘来,穿过雨幕,带了些许潮气和冬季的萧条。
      柳荷站定,转过身,对着叫自己名字的人。
      抬眸,看见那张脸,心里也忍不住泛起涟漪,难怪令人牵肠挂肚。
      “楚山。”柳荷的脸色并不好看。
      “柳荷,是这样的,我能进你家公司去实习吗?”楚山打算单刀直入。
      “我家哪个公司?”很意外居然楚山会有这种请求。其实,对于二人的关系,有些冒昧了。
      “京华地产。不,都可以。”楚山有些拿不准,反正试一试。
      “哦,知道了。”柳荷转身欲离开。
      楚山没有听见对方的准确回复,不愿放弃。
      “方便给我一下你的电话吗?”迟疑片刻,又接着补充道,“我不会给别人,也不会给你乱打。”
      果然,长得好看是一张很好的通行证,学霸的光环更是一把保护伞。
      快过年了,柳荷觉得自己得出去走一趟,及时行乐。周大壮那性格,能跟自己去三亚才有鬼。压根不指望他。
      柳荷翻动手机,压根找不到合适人选。
      突然发现手机里有条短信。
      “柳荷,你跟家长说了吗?我可以去实习吗?”
      呵,原来是他。
      人与人之间的价值互换都不懂,怎么做朋友。自己可没有玩男人的癖好,虽然圈里很多人都好这一口。但确实太脏了,不想短命。
      柳荷打算一个人去。
      买票时,想起身边连个拍照的人都没有,又觉得兴趣缺缺。
      思忖片刻,回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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