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废柴魔王的饲主之后》瑟瑟半江

3、和本魔王签订契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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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
　　沈微微嘴角轻动，有一缕极淡极淡的笑意。
　　她是被气笑了。
　　她转过身，伸手抓起桌上的框架眼镜戴好。视野清晰后，她清楚地瞧见了男人背后双翼上的诡异幽芒，以及环绕着他周身的浅浅黑雾。
　　想必是运用了什么化学反应，形成的视觉效果。
　　沈微微仰着头，平静地质问：“谁允许你来我家的？”
　　“你们表演近景魔术，难道不需要征求户主同意吗？”
　　“立刻离开我的房间，不然我就报警了。”
　　闻言，男人的眸光依旧冷淡，但眉尖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人类，休得胡言。”他半垂着眼，俊美的面庞漠然无情，声音则低沉冷冽，每一个吐字都散发着凛然的压迫感，“吾名科恩，乃魔界之主，第二十八代魔王是也。”
　　？？？
　　都2024年了，居然还真有人玩这么中二的把戏。
　　这年头魔术师不仅要靠技术，还要玩尬的是吧？
　　不过沈微微是没兴趣再陪他玩下去了。
　　她低下头，直接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出了自家附近派出所的联系电话。
　　拨号后，她将手机举到耳边，眼睛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她得盯着他别逃跑才行。
　　电话里的拨号音才响了一声，倏地，沈微微便手里一空。
　　她微怔，缓缓转过眼去。
　　只见右手空无一物。
　　手机不翼而飞。
　　“找这个？”面前的男子却淡淡笑了，极为低哑的笑声，像是嘲弄。
　　沈微微登时抬头，只见对方手掌平平伸展，自己的手机正垂直悬浮于他的掌心之上，滴溜溜地转着圈。
　　甚至屏幕还停留在被按断的通话页面上。
　　？？？
　　这又是什么把戏？！
　　沈微微很确定自己的手机没被做过手脚，自从到家后，手机就没从自己的视线范围消失过。
　　不通过任何机关手法，让手机达成“瞬移”……
　　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微微怔怔地盯着那只不停在男人掌心旋转的手机，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

　　小小的卧室内，情景十分诡异。
　　声称自己是“魔王”的男人，羽翼幽暗，半悬于空，面色冷然如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然而，在他面前的沈微微，则像完全没有被影响到似的，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靠背椅上，只安安静静仰着头，目光木然又执拗，一瞬不瞬盯着魔王……手里的那只手机。
　　不得不承认，沈微微确实是个漂亮女人，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眼珠又大又黑，像是一汪无底幽泉，极易让人沉溺其中。
　　不过，她在发呆或是沉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就会起到反效果。她的眼光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身上，长久的，专注的，冷然的，而且……
　　怪渗人的。
　　而现在，名为“科恩”的魔王大人，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股难以言说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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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尖轻动，也不知怎么办到的，手机又倏然回归到了沈微微的手中。
　　像是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科恩轻咳，打算重新找回自己的主导权：“人类，东西还给你了，现在你……”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微微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这一切的的确确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自小旁的感情不多，关于爱恨、关于悲喜、关于怨憎，从来都是淡淡的，唯有求知欲这一点倒还算正常。
　　事到如今，这种超脱于物理学的现象一而再再而三，她实在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沈微微想了想，提出了在她看来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如果你愿意把你这个魔术的原理告诉我，我可以不告发你擅闯民宅的罪名。”
　　听听，她多大度。
　　……科恩的脸色则更黑了。
　　他闭了闭眼睛，将恼人的情绪掩下，再开口，又是立足山巅不怒自威的气魄：“人类，既然你召唤了本王，那本王便应允你的所求，与你达成契约……”
　　“能不能别扯你那些中二台词了？我要听的是原、理，明白吗？”沈微微不耐烦地打断，她现在只想知道方才的把戏是怎么耍的，回头偷师一把，还能表演给叶秋遥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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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片寂静，房中二人大眼瞪小眼。
　　一秒、两秒、三秒。
　　威严无铸的、凛然傲慢的、高贵冷漠的堂堂魔王大人，科恩。
　　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眨眼间，科恩收起了自己那对过于招摇的庞大羽翼，整个人也从半空中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那些属于魔王大人的气势，好像也随着他的翅膀被一并收起来了。
　　他的面容俊美依旧，神情却是整个松泛下来，仿佛从高天之上的遥远神祇，一落成为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他用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瞪着沈微微，脸颊肌肉抽搐，语音无奈至极：“……我都说了，我是魔王。魔王你明白吗？我用的，是纯纯正正的魔法。”
　　对于科恩的逼格突然掉了一地这件事，沈微微倒是没怎么在意。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她此刻一心只想弘扬科学大旗，驳除一切封建残余。
　　沈微微面无表情，语气却不容置喙：“这世界上是没有魔法的，你应该是纯纯正正的中二病才对。”
　　“……”
　　科恩磨牙霍霍，这丫头怎么就说不通呢。
　　“好，你看着。”
　　他决定表演一个狠的给她看看。
　　科恩伸出右手，轻弹了一个响指。
　　瞬间，整个小小的房间里，扬起了……风。

　　起初是微风。
　　像是从门窗缝隙里漏出来的一丝清风，调皮地抚弄着沈微微的发梢，搔得她脸颊痒痒的。
　　接着，风渐渐大了起来。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书页被吹得不停翻动，窗帘、桌布都在上下翻飞。而沈微微穿着的宽松卫衣，也在强风的作用下被吹得时而鼓起时而瘪下，怪滑稽的。
　　然后，风愈发的不讲道理。
　　它的强度正在不断增加，无需专业的气象测试，沈微微只凭体感就能明白这个事实。
　　比她的体感更直白的，则是房间内的变动。
　　“啪嗒”一声，放在桌上的那朵工艺玫瑰，被大风刮地掉了下去。
　　沈微微弯腰去拾，她刚钻到桌底，却见到桌面上的东西像下雨一样，纸巾盒、水笔、钥匙圈、优盘，纷纷杂杂全都往地上掉。
　　等她把这些小东西全都捡起来，再重新钻出桌底时，被迎面袭来的一股大风吹得整个人歪倒在一边。
　　这几秒的功夫，风力竟然已经强到让她站不稳了。
　　整间小小的卧室里，门窗紧闭，竟然能回荡着盘旋呼啸的“呜呜”风声。
　　地上已经杂七杂八落了半房间的东西了。
　　恍如台风过境。
　　沈微微半跪半趴地倚在桌脚，而在她的脑门顶上，也就是放置电脑机箱的位置，她听到了令人胆寒的晃动声。
　　不会吧……
　　要是电脑摔坏了，这得……
　　这下她终于晓得怕了，慌张抬眼看去。只见科恩微昂着头，端端正正立于房间中央，双臂微微展开，任由飓风将他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像矗立的高山，丝毫不为狂风所动，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施施然的笑容，好像在说：
　　“来，吹得更大些，更厉害些。”
　　沈微微终于闭眼大喊：“停！”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倏然按下了停止键。
　　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躺倒的显示器，危险地横亘于桌子的边缘，摇摇欲坠；书架上的书早已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名副其实“书的海洋”；至于她的马克杯、陶瓷摆件等易碎品，全就碎的尸骨无存。
　　一片狼藉，惨烈如斯啊。
　　科恩颇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嘴角轻佻地一扬：“都和你说了我会魔法，这下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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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微微这下是没法再说不信了。
　　要是她继续同他犟着脖子，指不定他一怒之下，直接把她的房顶掀翻。
　　她埋着头，只顾着检查自己的电脑。电源插头早就掉出了插座，她要重新启动检查，没工夫搭理科恩的话。
　　偏科恩不让她沉默，既然自己的逼格已经掉完了，索性不用装了，直接一个闪现到了她的身后，俯首凑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调笑：“是不是对本魔王膜拜至极？速速下跪求饶，本王恕你不敬之罪，大发慈悲与你签订契约。”
　　沈微微推了一把魔王聒噪的脑袋，只顾着操作自己的电脑。
　　确认一切安好后，她终于转过身，淡淡地看着勉强维持平静，实则尾巴翘到天上的魔王大人：“和你签订契约，我有什么好处？”
　　沈微微是个很理性的人。
　　她不相信怪力乱神，从不看小说漫画，她的逻辑思维向来简单直白，0就是0,1就是1，世界万物本就像程序代码一样清晰。
　　然而，当科恩施展了不容辩驳的、超乎认知的“魔法”之后，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沈微微不会去多纠结那些“真的假的”、“怎么可能”，她能迅速逆转自己的固化思维。
　　既然相信了，就该问清楚签契约的责任和义务。
　　理所当然。
　　科恩抱着双臂，昂然骄傲：“吾乃魔王，吾将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愿望啊……
　　沈微微当然是有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问得很直白：“能帮我写代码吗？”
　　“额……”科恩嘴角略略抽搐，“这个，你就只有这么小儿科的愿望么？”
　　“能还是不能？”偏沈微微听不懂人家的言下之意，执著追问。
　　科恩敛容，试图展现出自己身为魔王的霸气侧漏，冷然道：“吾等魔族只需依仗魔力，便可在三界逍遥快活，哪像你们人类，还要借助机械之力做这做那，弱小太过，不值一提。”
　　这回沈微微明白了。
　　他不会写。
　　那么，就换个愿望吧。想来，魔王写代码，这画面确实是有些抽象了。
　　沈微微立刻换了愿望：“那就让我财富自由。”
　　怕这位魔王大人听不懂，沈微微还点开自己的手机银行，指一指上面的存款，手把手地教：“让我的存款变成八位数，在小数点前面加几个0，你明白的吧？”
　　“这个么，轻而易举。”这回科恩果然一口答应。
　　凡夫俗子的愿望么，大抵不过是这些，求财富、求平安、求所爱，身为魔王，科恩门儿清。
　　不过，他还有个“但是”。
　　“但是……”科恩轻咳一声，脸色有不易察觉的尴尬，“这个愿望，要等到你与我签约一段时间后，才能实现。”
　　“为什么？”沈微微问，随口又道，“你该不会是要说，还需要考察我的人品，判断是否应当赋予我财富吧？虽说我没怎么看过童话故事，但我也晓得，恶魔都是干坏事的，应该没这种胸怀。”
　　“……”想好的理由被对方抢先说出口，科恩瞬间语塞。
　　他又想搬出魔王的气势来，面色冷峻眸光冷冽，周身散发出源自上位者固有的威压。
　　可惜这套对沈微微压根不起作用。
　　她淡然又执著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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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恩没招了，只能哼哼唧唧的，小声嘟囔：“因为……我暂时，魔力用完了。”
　　“啥？”沈微微惊讶，向来无表情的扑克脸都出现了一丝松动，“那你刚刚掀翻我房间的是什么？”
　　“对啊！”这样一说，科恩好像又理直气壮起来，“可不就是那时候把魔力用光的么？还不是怪你不肯相信我。”
　　沈微微是个务实的人。
　　她没兴趣打嘴仗争辩是谁的错，她只想知道：“那你现在的魔力还剩多少，还能做到些什么？”
　　如果他还能弄出些时停、瞬移、任意门之类的把戏，好歹也能派上些用场。
　　闻言，科恩倒是笑了。
　　他扬了扬嘴角，眉眼舒展，笑意不羁：“我还能……”
　　说着，他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瞬间，一簇小小的，比打火机亮不到哪儿去的迷你火苗，在他指尖闪耀。
　　科恩颇为自豪：“还能做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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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微微终于明白了。
　　她平淡地注视着这个以指尖小小火苗为傲的魔王大人，心平气和地做出了评价。
　　“所以，你现在是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无可救药的废柴魔王。”
　　科恩笑得很迷人，只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