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幺令》溪约

23、地宫篇（完）

　　“宋——霁——禾。”

　　宋霁禾蹲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道“我的名字。”

　　‘她’懵懂的看着，试图跟着念出名字“霁——禾。”

　　“六幺。”宋霁禾牵起‘她’的手，道“你的名字。”

　　“六——幺。”

　　“真棒！我的幺宝！”

　　宋霁禾揉揉她的发顶，随后站起身给她梳妆。

　　“跟个养孩子似的。”浮生站在一边，撇嘴不屑说道。

　　“可不就是在养孩子么。”宋霁禾答。

　　需要教她说话，写字，必要的生活技能……可不就跟养孩子一样。

　　“霁——禾！”她牵着宋霁禾衣摆的手左右摇晃几下，似是因终于学会顺畅念出宋霁禾的名字而兴奋。

　　“宋霁禾！”

　　随后她指着自己“六幺。”

　　闻言，宋霁禾突的有了逗弄的心思，便再次开口道。

　　“我再教你一句人类社会表达自己最真挚情感的一句话好不好？”

　　六幺猛地点头“嗯嗯！”

　　“我——爱——你。”宋霁禾一字一句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

　　闻言，浮生被宋霁禾的话惊的忍不住咳嗽几声。

　　六幺不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是认真的跟着宋霁禾念道“我——爱——你。”

　　“我是谁？”宋霁禾眼中泛起狡黠的光，继续循循善诱道。

　　“霁禾，你是宋霁禾！”

　　“那‘你’又是谁？”

　　“六幺。”

　　“所以这句话意思是……”宋霁禾蛊惑到，眼底的算计连一旁的浮生都能看到。

　　“宋霁禾……爱……六幺！”六幺扳起小脸，认真答道。

　　怎料宋霁禾却是摇头。“不对，这是在我的角度，换成你应该怎么说？”

　　六幺一本正经的回答“六幺……爱……宋霁禾！”

　　“真聪明！我的幺儿！”宋霁禾嘴角扬着得逞的笑。

　　一旁的浮生：……

　　“哇！你这真的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浮生锐评。

　　对于浮生的话，宋霁禾不置可否。

　　宋霁禾为六幺塑造人身，将她带出门，原有的那些针对团子的禁锢也就随之失效。

　　时间一晃而过，再过几天宋霁禾就可以出地宫。

　　在地宫的三年是枯燥的，所幸还有六幺的陪伴。

　　在这三年间，在宋霁禾和浮生的不懈努力下，六幺终于学会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各项基本技能。

　　越来越像个人了。

　　因为地宫门口有人接应，使得宋霁禾无法直接带着六幺出地宫，所以只能通过浮生镜来将六幺传送到宋霁禾提前准备好的地方。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刺眼的光争先恐后的寻着缝隙宣泄进来。

　　待稍稍适应后，宋霁禾这才抬腿，顺着台阶一步步朝地面走去。

　　不同于进来时的阵仗，此刻地宫门前只站着寥寥几人。

　　谢秋娘，晏时桉，鹿竹，以及母亲曾经的部下。

　　九门的那些长老一个都没来，这倒是在宋霁禾意料之内。

　　“呦！竟然还没死呢？我连碑都给你刻好了。”晏时桉欠揍道。

　　“留着给你自己用吧。”宋霁禾答。

　　“啊！”晏时桉突然抱住自己，脸上浮现出娇羞神色“你难道是想和我做夫妻合葬墓？好啊！我就知道你一直觊觎着我！”

　　宋霁禾一个巴掌扇过去堵住晏时桉剩下的话。

　　“门主。”谢秋娘正色道，其余人也随即朝宋霁禾行礼。

　　“长老们正在山上举办宴会。”谢秋娘汇报道。“猎物乖乖聚在一起，真乖啊！”

　　“残门的人都准备好了，只等您发出信号。”云竹曾经的一名部下走上前，恭敬地奉上手中的弩箭。

　　宋霁禾接过弩箭，嘴角扬着笑，道“走吧！该让九门来迎接它们的新主人了！”

　　众人站在山顶处，这里正好能将底部宴会的场景尽数收归眼底，而宴会中那些人似乎还未感受到正逐步靠近的危险，只顾一味的寻欢作乐。

　　巨大的鬼面纸鸢被放飞，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引得宴会中的不少人抬头，见纸鸢飞到差不多的位置后，宋霁禾举起手中的弩箭，瞄准纸鸢下方悬挂的球体。球体炸裂，烟雾被释放出来，瞬间笼罩整片宴会场地。

　　“怎么回事？”

　　众人没有料到这般变故，慌乱起来。

　　主位上的几位长老脸色也冷下来，场上众人很快发觉自己竟动弹不得半分。

　　密林四周突的出现许多黑衣人，有眼尖的人认出，他们身上所穿制服是残门的样式！

　　“是残门！”不知是谁大叫一声，众人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残门？可他们不是早就解散了吗？”

　　主位上的几位长老也是一脸的严肃，他们也被这奇怪的烟雾定住，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古，残门不是被云竹解散了吗？剩下的人不是也早就被我们私下解决了吗？那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古长老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浮现愠怒神色。

　　“该死的，被云竹那女人摆了一道！”

　　宋霁禾带着几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众面前。

　　“宋霁禾！你想干什么！”

　　几位长老看到出现的宋霁禾，纷纷醒悟过来，冲她大吼。

　　宋霁禾没有理会，而是对着身后的晏时桉道“去无极峰把钟敲了，该给我的信徒们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了。”

　　闻言，晏时桉轻蔑的扫过那些长老们，嘴角扬起邪性的笑。

　　“得令，我的……尊上！”

　　“你个贱人！到底想干什么！”古长老怒吼道。

　　宋霁禾笑得一脸无辜“没什么啊！只是我这刚从地宫出来却没见到您几位，可是我又实在想让几位来亲眼看着我登上这门主之位，所以不是来亲自请您老几位了吗？”

　　“那你现在是作甚？”长老们脸上怒气不减，反观宋霁禾却是一脸惬意。

　　“秋娘，那就拜托你来给几位长老打扮打扮。”宋霁禾给谢秋娘使个眼色，后者了然，便指挥着残门的人将几位长老给抬出去。

　　“鹿竹，剩下的清扫工作就交给你喽！”宋霁禾拍着鹿竹的肩膀，随后转身往大殿方向走去。

　　无极殿

　　在九门建立之初，先祖曾在无极峰上建立一口大钟，只要钟响，九门中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必须在一刻钟内到达无极殿。

　　不到极必要的时刻，都不会轻易敲钟。

　　此时。

　　内九门的众人被钟声吸引，纷纷聚集在无极殿前，却只瞧见晏时桉正指挥着手下敲钟。

　　“晏小侯爷，你这是何意？你可知这钟可不是那么好敲的。”一人朝晏时桉呵斥道。

　　“我既来敲钟，那必然是接到命令。”晏时桉站立在高台之上，俯视台下众人，冷冷笑答。

　　“敢问是谁的命令？”

　　“我的命令！”宋霁禾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被声音所吸引，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宋霁禾一袭玄衣，身后尽数是带着鬼面的侍从。

　　夜色之下，只见鬼面使在道路两旁隔开，他们将火种扔到地砖中的凹槽里，火势顺着凹槽的方向瞬间蔓延开来，鲜血染红这片黑夜，永恒燃烧的火焰则是对它最好的点缀。

　　火焰，最疯狂的艺术品。

　　宋霁禾一袭黑衣身处其中，一如涅槃重生的王，扬着高贵的头颅，坚定的走向那本属于她的宝座。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跪坐在两旁，眼尖的人自是能发现，长老们双手被反绑至身后，发顶正有火苗燃起。

　　点天灯！

　　他们的眼鼻口被人用针线缝住，关节被嵌入铁钉固定，头顶被锯开一口洞，而那正是火焰的来源。

　　不仅如此，那凹槽内流动的以及头顶被灌入的燃油是——尸油！

　　她炼化了宴会场的所有人！

　　而设计出这一切的谢秋娘正躲在暗处，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这件‘艺术品’。对她来说，所得到的观众对自己作品的最极致的赞美，就是在得知‘艺术品’背后真相时脸上所浮现出的各异神色。

　　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众人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他们没想到宋霁禾竟然能疯狂到如此地步！

　　原先，宋霁禾能进入九门纯粹是仰仗着她母亲云竹的身份，虽说后来能通过试炼成为守门人，大多数人仍旧认为是侥幸。毕竟她一个活不久的病秧子，就算通过守门人试炼，也熬不过地宫的几年。

　　地宫中遍地都是无法预知的危险，所以几乎没人能想过她能活着完整的从地宫走出来。

　　或许是宋霁禾病秧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使得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初为期九个月的守门人试炼为何会提早就草草结束……

　　朝着高台迈进，一步一步，宋霁禾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高台上的宝座尘封多年，它的轮廓在宋霁禾的眼中逐渐放大。

　　终于走到这一步，那宝座果真和自己母亲说的一样，宏大瑰丽，能承载住自己所有的野心。

　　坐在这里，宋霁禾能将整个无极殿尽收眼底，心脏剧烈跳动，兴奋充斥大脑，这瞬间，宋霁禾才真切明白为何俗世间的人会为了一把龙椅而挣得头破血流。

　　九门第三百一十八任尊主——宋霁禾，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