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盛夏》瑜初瑾

21、第21章

　　坐大巴回学校刚好是周六，六班学生收拾好东西下车，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入学校。

　　“一会儿都先到教室集合，不许乱跑。”学生们蜂拥而散，许青山扯着嗓子吆喝。

　　学生们懒散回应，转眼间四散而去。

　　午饭时间，沉浸在春游兴奋当中的学生完全顾不得吃饭，彼此谈论的话题绕不开春游期间发生的趣事。

　　顾漾下车后有些心不在焉，她和郭倩茜交代了几句话，独自一人回到教室。

　　学生们都在外疯玩，教室空无一人，阳光倾泻而下散入期间，整间教室并不显得冷寂，到有几分勃勃生机的意味。

　　顾漾径直坐到自己位置上，刚收到李丽娟的消息，信息上说她今晚不在家，要顾漾放学后记得早点回家给顾洋做饭。
　　没有说明原因，她心里骤然生出几分不安。
　　心里顾念着她和顾洋，李丽娟很少晚归，除非是有要紧的事，要不是今晚不能回家，或许李丽娟会一直隐瞒这件事，直到她发现不对劲才肯透露一星半点。

　　越往深处思索心情越复杂，她眼神无焦距落在手机聊天界面上，直到门口传来一阵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脚步声响起又落下，她一抬头，看见了郭倩茜，身后还跟着陆霄和符子磊。

　　正午的阳光透过三人之间的缝隙折射进教室，金黄的光线下，一股暖流直冲顾漾心田。

　　“你们……”顾漾怔愣几秒，惊诧掩盖不住眼底浓郁的愁思。

　　郭倩茜没想给她解释的空间，大跨步走到她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人我们几个也玩不开，就回来找你了。”说完，一盒精致的甜点不由分说摆在她桌子上。

　　语气听起来很轻快，没有盘问她具体发生了何事，她大概能揣摩出郭倩茜是在照顾她的情绪，有意避开话题。

　　不等她有反应，又一只手伸了过来，一盒糖果赫然呈现在眼前，“刚好见超市有买这个口味的糖果，就买回来了。”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盒子执拗不肯放手，直到她接过方收起手臂。

　　陆霄捻了捻指尖，仔细观察着顾漾的表情，他记得她说过吃甜的心情会好，她应该会开心吧？

　　瞄了眼盒子里的水果糖，郭倩茜嘟囔一句，“本来是我要买给你的。”

　　说话声音不大，可教室里实在太过安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符子磊暗戳戳捅了陆霄后背一下，冲他扬眉，表情透着股忍俊不禁的意味。

　　后者大气不敢喘一下，竭力屏住呼吸，手心紧张到冒汗。

　　谁成想郭倩茜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无声控诉：“怎么没我的份。”

　　陆霄呵呵一笑，“以后赔给你。”

　　两人都有备而来，符子磊自然不甘示弱，将背后的一袋子零食一股脑拿出来，还不忘同其他两人攀比，“虽然不是你喜欢的，但是我胜在数量多。”

　　三个人相互打闹，教室里如窗外透过的骄阳一般，气氛热烈如火。

　　短短几分钟，桌子上被各种礼物占得满满当当，看出她有意隐瞒，三人默契不问，对她表现出的关怀一分不少。

　　倒不是她故意隐瞒不说，家里到底出没出事尚未可知，说不定只是她自己忧虑过度，到时候闹了乌龙反而更不好收场。

　　顾漾将桌子上的物品一一收纳放好，三人仍围在她桌子周围不肯移步，她打趣道：“你们跟审犯人一样围着我，我压力很大的。”

　　陆霄是三人之中最先坐回位置上的，少了一个人的审视她反倒觉得轻松。

　　剩下两人见她眉宇间愁思稍减，也各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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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下午三点，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学生们一哄而散，拎起书包飞奔出教室。

　　顾漾今天不打算去图书馆，反正要早回家，她计算着时间，在顾洋下课之前赶到学校门口接人。

　　上高中后，她很少有空接顾洋放学，大多数时候都是李丽娟亲自接送，不过小男孩今年已经十岁了，不免心高气傲，前段时间竟提出要自己回家的建议。
　　李丽娟之后又来接了几次，顾洋哭闹着不乐意，接送他放学的事如他所愿，不了了之。
　　一想到顾洋一会儿见了她气呼呼的表情，顾漾浮现出一抹微笑。

　　放学的时光对任何阶段的学生来说都值得欢呼雀跃，小孩子排队齐刷刷走到校门口，飞奔进自己父母怀中。

　　顾洋个子不高，排在队伍中间的位置，顾漾远远瞧见穿着绿黄相间校服的小男孩，向他出声示意。

　　小孩儿垂头走在队伍当中，循着声音抬头望向她的方位，随后脱离队伍跑到她身前，紧接着扑入她怀中。

　　没有想象中的埋怨，她从顾洋一系列反常的动作中觉察出不对劲。

　　中午悬浮在心头的不安感再度升腾，顾漾沉默着不说话，姐弟俩相伴行至距离学校不远十字路，能明显感觉到顾洋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街边车水马龙，行人来回穿梭于道路两边，喧闹声此起彼伏，彰显着显而易见的欢乐。

　　指示灯的灯光交错，绿灯亮起，和他们一同等待的行人提步向前，她正要拉着顾洋穿过马路，顾洋轻轻回拽她一下，不肯朝前迈步。

　　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忽略顾洋不正常的举动，脚步停下，顾洋拉着她的力道松懈下来。

　　“姐，咱们去医院看看吧……”小孩子静默许久，开口说第一句话声音里含着哽咽，泪水似乎酝酿了许久，一下子便泣不成声。

　　“医院”这两个字眼让顾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怪不得李丽娟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事情远比她预想得更加糟糕。

　　“洋洋，你知道是哪个医院吗？”顾漾脑子嗡嗡作响，满心焦灼。

　　“医院。”小孩子脱口而出，这个词仿佛挂在他嘴边一般。

　　顾洋哭得泪眼通红，她从包里拿出纸给顾洋拭掉脸上的泪痕，小孩子抢过胡乱擦了两下，催促她快点去医院。

　　她自己也心急，不过作为顾洋的姐姐，她要在小孩子面前保持镇定。

　　医院距离学校还有段距离，顾漾果断选择打车。

　　轿车飞驰而过，她侧头看窗外的闪过的景物，心境意外地平静。
　　事情从发生到现在过了三四个小时，要真是出了人命，她不会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
　　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住院部她知道在哪儿，可是她不清楚具体的房间号，报了李丽娟的名字却被护士告知查无此人。

　　顾漾沉吟片刻，唇瓣翕动，“顾勇成。”

　　护士手速飞快操动键盘，片刻后报了一串房间号。

　　得到回应，顾漾有几秒钟的迟疑，转身之际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松弛，她早该想到，李丽娟既然给她打电话，她应该不是。

　　和顾洋一块儿到了病房门口，顾彩华和李丽娟交谈的声音隔着房门落入耳中，“弟妹，勇成成这个样子我也有很大责任，不过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还劳烦你多费心。”

　　声音听起来恳切，仔细辨别其中的含义却句句锱铢，是她姑姑一贯的做派。

　　李丽娟怎么回应她已经无暇再听，按着门把的手怎么都转动不下去。

　　“姐…”顾洋压低声音，避免惊动房内的两人。

　　小孩子一如既往机灵，像是猜到她不愿进门，只默默守在她身边。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何种反应，心情跌宕起伏，得知受害者不是李丽娟她很庆幸，可是这个人换成顾勇成，她真的情愿吗？

　　有护士推车来换药，顾漾深一口气收拾好心情，跟着走进房间里。

　　房内的两人看见姐弟二人，面露惊诧，李丽娟更是瞪了顾洋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责备。

　　顾漾不动声色把顾洋护在身后，“妈，姑姑，他怎么样了？”

　　顾洋缩在她身后，不敢和李丽娟对视。

　　李丽娟估计着外人在场，压着脾气没发火，“突发疾病，要留院观察。”

　　护士完成自己的工作推门离开，房间里陷入沉寂。

　　原本能说几句话的两人大人再看到孩子后结束了那段堪称勾心斗角的对话，顾彩华拎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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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勇成突发疾病导致发生车祸，车主虽有理，可将人撞伤一事仍需承担一定责任。

　　双方在警局就此事交涉，肇事司机面上始终带着不虞，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他似乎只能自认倒霉。

　　顾漾执意陪李丽娟一块儿去，但她毕竟还算未成年，这种事情按理说不便参与，她最终被警察安排到休息室等候。

　　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警局，可是每次来的心境都同第一次紧张，她规规矩矩坐在长椅上，一旁的女警官看了不由朝她宽慰一笑，“小姑娘，你别着急，等会儿你家人就出来了。”

　　女警官起身给她倒水，她也跟着起身接过，“谢谢姐姐。”

　　女警官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笑意更甚，不由和她多聊了两句。

　　事情比想象得顺利得多，她一杯水喝了一半，李丽娟已经从隔壁房间推门而出，跟着身后的那个警察，熟悉而又挺拔的身姿使她一眼便认出是陆霄的爸爸。

　　出了这样的事本就令人唏嘘，陆父看她的表情比刚才更同情，一想到小姑娘还是自家儿子班上成绩优异的学生，陆父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更是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