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变真情》岁暮归南山

7、第七章

　　休息日谭慕姜骑着小电动车去了趟超市。

　　谭慕姜推着手推车往蔬果区走，他撕了个保鲜袋，挑了五个黄橙橙的耙耙柑。

　　正在纠结中午是吃白菜花还是西兰花时，他袋里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他妈打来的。

　　谭慕姜按下接听键：“喂，妈。”

　　“慕姜，下班了吗？”

　　“下班了，在超市买点东西。”

　　“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谭慕姜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挑白菜花：“还行。”

　　孙韵坐在沙发上，扎了块香瓜：“在外面多注意点身体，吃好点，缺钱了跟爸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妈我都工作了，养得起我自己。”

　　“慕姜你跟人小澄谈的怎么样了？改天带回来一起吃顿饭。”孙韵对自家儿子喜欢同性这件事看得很开。

　　“我跟他分了，”谭慕姜避重就轻地说，“不合适。”

　　“啊？分了？妈不是看你跟小澄相处的挺好的么，怎么说分就分？”

　　谭慕姜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算你儿子瞎了眼，看上这么个人渣。”

　　作为女人，第六感告诉孙韵他们两个出问题了：“儿子，你实话跟妈说，你跟他到底怎么了？”

　　谭慕姜几次想开口，可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

　　电话里没声音，孙韵又说：“我前几天看见他搂着一个男孩子进了一家酒店。”

　　“妈你别理他，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得病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谭慕姜把称好的白菜花放进手推车里，“这种人眼不见心不烦。”

　　跟自己谈恋爱的时候都要出去偷腥，更别说他们俩现在已经分手了。

　　“这个不合适咱们就重新找一个，反正我儿子那么优秀，还怕找不着‘如意郎君’吗？”

　　“问题是‘如意郎君’也没那么好找啊妈，我都27了。”

　　“27怎么了？！27照样很年轻，你永远都是妈的乖儿子。”孙韵把水果叉放在果盘里，“不管是找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你都要擦亮眼睛，没正式谈妥当前你都要留个心眼，别跟个傻子一样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别犯浑，不然到最后你会输的很惨。”

　　“不会了妈，我会吸取教训的。”

　　“乖儿子，什么时候回家看看你爹妈？距离你上次回来都过了一个多月了。”

　　谭慕姜逛到零食区，他称了些果冻，“这我也说不准啊，毕竟我们休息日还是要看工作进度。”

　　好久没看见自己儿子的孙韵叹气道：“现在想看你一面都还得凑时间……回来的时候提前跟妈打个电话，让你爸给你展示展示他最近新学的泰式椰汁西米糕。”

　　谭慕姜笑笑：“行，那妈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要结账了。”

　　“儿子拜拜。”

　　谭慕姜捏着手机，把手推车里的东西拿到收银台上。

　　付完钱他拎着袋子走出超市，看了一圈都没找着小电驴，谭慕姜自认倒霉，徒步五分钟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

　　袋子搭着公共座椅，谭慕姜往后看了看，公交车还没来。

　　过了一会儿，有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小步地朝这边挪动。谭慕姜拎着袋子往后退了几步，把位子让给这位老人。

　　“谢谢你啊年轻人。”老人家和蔼可亲道。

　　“没事。”谭慕姜说。

　　公交车缓缓驶来，停在停靠站旁，谭慕姜上车，投了两个硬币，找了个后面的座位坐。

　　这班车的乘客不多，加上司机才十来个，车里播放着广告，隔个半分钟就能听见电子播报员的声音。

　　交通信号灯转为绿灯，公交车往左拐弯，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宽阔的公路。

　　“……晨星苑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横穿马路请走人行横道，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欢迎再次乘坐。”

　　谭慕姜下车，回了家。

　　—

　　叩叩叩——

　　“进来。”

　　“郗少，您最近的行程已经给您整理好了，您看一下。”秘书把行程表放在盛予郗办公桌上，“C区项目的进度尘总说让您看看。”

　　盛予郗翻开文件夹，“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点头，离开办公室。

　　盛予郗粗略扫了眼行程表，还行，任务不算多。他把行程表丢在一旁，拿着新签的合同去找盛楚尘。

　　盛予郗说：“哥，给你。”

　　盛楚尘仍很担心盛予郗的状况，“小郗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予郗摇摇头，让盛楚尘看他拿下的项目。

　　“哥相信小郗能拿下这个项目，”盛楚尘满眼笑意地说，“你想要的车过两天就能去提。”

　　“谢谢哥。”

　　盛予郗从小就喜欢车，无论跑车还是敞篷，只要他想要，盛楚尘都会满足他。

　　盛楚尘虽然没怎么提过，却始终不放心宝贝弟弟玩飙车，因为太危险了，高速行驶的状态下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他担心道：“小郗，哥觉得你还是少玩点比较好，要是爸知道又该说你了。”

　　“哥你放心吧，我自己有数，我跟祁邱洛他们玩都是包场的，赛道上就我们三四辆车，不会出问题的。”盛予郗表现得毫不在意，“十七号俞家大公子办生日宴，哥你去吗？”

　　盛楚尘不去，那天刚好要和蓝礼的设计师裴晏谈合作。

　　裴晏两个字用彩色笔圈出来，盛予郗念了遍这个名字。

　　裴晏。

　　那个被称为“黑马”的珠宝设计师，设计的每款首饰都能掀起波热潮，创下惊人的销售量。

　　看盛予郗这样的反应，盛楚尘以为两人认识：“小郗你认识裴晏？“

　　“不认识，听说过而已。”盛予郗想起车还要补漆，“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盛楚尘嗯道。

　　盛予郗开着保时捷离开公司，等绿灯的途中翘着嘴角欣赏成功到手的微信和联系方式，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盛予郗好比天生的猎人，但凡是喜欢或者看上想要的，他都有绝对的自信收入囊中，然后细细的、慢慢的品尝属于它们独特的美味。

　　车里的歌曲暂停，继而响起电话铃声。

　　是祁邱洛。

　　盛予郗揶揄道：“大学生今天怎么有闲情给我打电话了？没课吗？”

　　“听着挺高兴啊盛予郗，拿下他了？”电话那边的祁邱洛单刀直入，一点也不客气。

　　“真没礼貌，连声‘哥’都不叫。”盛予郗嘴上那么说，实际没有任何不高兴。

　　“哥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盛予郗不知道祁邱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从声音听起来祁邱洛心情应该还不错。

　　迈巴赫盛予郗故意道：“看我心情，昨天谈合同被灌了一肚的酒，现在胃还难受。”

　　祁邱洛抓住重点，“你不是盛家的小少爷吗，谁敢灌你酒？”

　　“不灌酒我也得工作谈项目，”迈巴赫停在停车位，盛予郗将手机贴在耳侧下车，“要是传到我爸耳朵里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

　　“你还不务正业？”这么一对比祁邱洛感觉他爸对他太好了，“你才二十二诶，叔叔对你会不会太严了点。”

　　能让祁邱洛这么佩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爸，另一个是盛予郗。

　　他爸就不多说了，毕竟都摆在那。

　　盛予郗年纪虽小，实力和手段却不输那些年长、纵横商场的“老人”分毫，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拿下想要东西，也可以笑意盈盈地终止双方合作关系，即便赔钱。

　　有的人觉得盛予郗太任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般不顾后果不顾全局，早晚得栽跟头。

　　盛予郗并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想，只是告诉他们：

　　——他是盛予郗，他有任性的资本。

　　“因为有我哥这个榜样，我爸也不允许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盛予郗和盛楚尘的性格截然不同，盛予郗嘴甜外向，从小就招人喜欢，看似胆大实则一切尽在掌握中，盛楚尘心细沉稳，处事圆滑，更懂得某些东西得烂在肚子里的道理。

　　但兄弟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便这个决定会有不确定的因素，也做好了万全之策。

　　祁邱洛说：“先不跟你聊了，我上课了。”说完便挂断电话。

　　盛予郗还没踏进店，眼尖的经理便已经面带笑容地出来迎接了：“郗少您来了。”

　　盛予郗把车钥匙丢给经理，“过来做个保养。”

　　“哎哎，好嘞。”手里的车钥匙仿佛是烫手山芋，经理连声应道，说保证处理得跟之前一模一样。

　　“您要不进去坐坐？”经理生怕怠慢了小少爷，“外边有风。”

　　“我那辆迈巴赫好了吗？”

　　盛予郗直径往VIP接待室走，经理跟在旁边回答：“已经好了郗少，我等会儿把车钥匙给您。”

　　木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和精致的点心，经理询问完盛予郗需要喝什么后便退出接待室。

　　没多久，经理把果汁跟车钥匙放在盛予郗面前，并说有事叫他。

　　盛予郗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然后发语音跟手下交代工作细节和需注意的点。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回是盛煜。

　　差不多等了六七秒盛予郗才接电话，“爸。”

　　盛煜嗯了声，继而道：“跟严总合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做的不错。”

　　“难得听你夸我，”盛予郗觉得他爸消息还挺灵通的，“我哥讲的？”

　　“你哥跟我讲之前我就知道了。”

　　盛煜先起了个头，再才进入正题，“我上回和你讲过，不是谈完严总这个项目就没事了，C市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

　　装糊涂的小少爷还以为自己能躲过去，谁曾想他爸居然来真的。

　　盛煜给盛予郗下命令：“别啊，啊也没用，集团这么多重要项目你去过现场几次，商场谈判和实地考察同样重要这个道理从十六岁跟你说到现在是白说了，一点也没记住。”

　　盛予郗把手机放在腿边，再听他爸唠叨下去耳朵都得长茧。

　　盛煜依旧念叨着：“盛予郗，跟你说话不要装听不见，之前是看你年纪小，你哥护着你又为你把关我才暂时没提。但是现在不行，你要成长历练就不能总让你哥替你开路和善后。”

　　盛煜活得久，见得多，他深知哥哥比弟弟更适合继承盛氏，不仅仅是年龄的差别，更重要的，是盛煜在盛予郗身上看到的赤|裸裸，不加掩饰的锋芒。

　　掌舵者想要把船掌好，首先一点便是顺着流水，适应阻力，而非反其道而行。

　　可见，盛予郗并不合适。

　　“爸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来数落我的？可你也说了我哥比我大五岁，很多方面我自然比不上哥。”盛予郗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他爸一点都不嘴下留情。

　　盛煜搞不懂盛予郗这张能言善辩的嘴是随了谁，明明在批评，却舍不得说重话。

　　盛煜噎了下，说：“那就多向你哥学习。”

　　“知道了，这两天我就去C市。”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胃疼不疼？”

　　“没什么要紧。”除了凌晨起来吐了三四次。

　　盛予郗又喝几口果汁，然后拿上车钥匙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先这样，我挂了。”

　　盛煜说行，让盛予郗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