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满寒溪》昙玖

6、寻常

　　后面第二天，他像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就不提这件事。
　　在我要走前夕的下午，我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
　　穿着白色云纹绣海棠宽袖旗袍，让上官给我编了鱼骨辫。
　　头发两鬓簪了绒花，浅浅的涂了口红，去门店买了瓶除草剂。
　　回去的路上他盯着我手握的除草剂许久，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我们漫步在夕阳笼罩的石道上，他叹了口气：“比起这尘世的束缚，你更爱天府的自由。”
　　就算我没癌变 ，我也早就不想活。其实我过得比别人都好，可我就是不知足。
　　偏偏找不到能让我觉得生活有趣更高层面的东西，每天活着就像吃苦瓜一样。
　　好像我多在人间留一日，就多蹉跎一日一样。
　　我迫不及待的想走，可他们总有理由和牵绊留住我。
　　现在我终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笑得很勉强，这眼泪珠子又开始连串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我打趣他。
　　“能让你心疼吗？”他反问。
　　沉思了一会儿，我头开始疼了。
　　我缓缓道：“你我之间，大多是你迁就我，其实我是不愿看你为曲求全的。”
　　“但我将你视为私有，认为按照我的要求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神情严肃起来，认真说：“我做你的私有物是自愿的，有什么委屈也怪不得什么。”
　　听后，我不禁摇头。
　　“仔细想，其实不该将爱意私有，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该为谁委屈。”
　　“互相尊重对方的选择是必要项。”
　　“所以你成全我好不好？”
　　我笑的贱兮兮，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还真的是有病。
　　上官只是摇头：“我只能做到不插手，其他做不到。”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他追问。
　　“我觉得你只是依赖，虽然你对我有占有欲。但关键时刻，总会把我毫不犹豫的推开。”
　　这人一脸心事，看起来忧郁的不能再忧郁了。
　　我只觉好笑，含糊说道：“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后面我们就相互不搭理了，漫步在这橘红色的石道上，各怀心思。
　　他送到家门口时，突然袭来了一句话：“你将得愿，我本该高兴，可如今，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向来是，我喜他喜，我忧他更忧。我明白，他的挣扎和痛苦。
　　可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我一直坚持的东西。
　　“你该替我高兴，我即将要解脱了。”我的笑意和他的愁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气冲冲道：“你去赴死，我高兴得起来吗？”
　　看他这副样子，“我解脱了，证明我成功。我不想在夹缝里生存，我得活成我自己。”
　　我的语气很是自豪，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女豪杰。
　　“我一直期待你能活出你自己，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缓缓开口，眼神是我讲不出的晦暗。
　　我反驳道：“这不是证明，而是我想以结束的方式开始新生。”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最后我们还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