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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洛希极限 ...

  •   走出大厅太阳有些刺眼,三月份的天气中午已经热了起来。
      “吃个饭再回学校吧。”沈藏辉招手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你的车呢?”吕禾其实刚才就想问了,不过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这笔巨款就要汇入她名下了,紧张的感觉将这个念头挤了出去。
      “放起来了。”沈藏辉说。
      之前挺喜欢这部车的这么快就腻了。

      两人进到了一家私房菜馆,吕禾说随便吃点回学校下午还有课,沈藏辉又用吃不好不利于伤口恢复来堵她的话。

      这种“枯山水”的风格吕禾以前一本《世界园艺建筑史》的闲书上见过介绍,受道家禅宗影响的布局,走进像进入了一幅中国古代名家绘制的水墨画卷。
      大面积的白沙像落在地面的初雪一样细软,在上面绘制出来几何图案,代表河流或者翻腾的云海嶙峋的青石嵌在其中,松树散发出淡淡的松香味,廊下有人围坐在一起,红木桌上摆放着琳琅的吃食,女人用手指捻起颗乒乓球大小的荔枝,一只火炉上茶汤煮开冒着袅袅的白雾。
      吕禾忽然发现即使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国家还有六十亿人口,那一个个没有去过的城市和没有见过的风景,你只是听过他们晦涩难读的名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而且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的,即使生活在同片星空下世界也各不相同,有的人是吃不完的苍蝇馆子和挤不完的公交车,有的人则是吃着空运来的热带蔬果煮茶笑看世间春色。
      “要不我们……”吕禾露怯了。
      “没事我付钱。”沈藏辉说。

      穿着旗袍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美女服务员推着小推车,竹藤编织的托盘上盖着黄铜的圆形餐盘盖。
      女人帮他们沏好玄米茶,点上白檀香薰。
      “还是按照之前的套餐上吗?”旗袍美女柔声问道。
      沈藏辉拿起桌上的菜单又加了几个菜,充满了诗意的起名,分不清是什么菜。

      等人走后吕禾呆呆地看着室内的装潢。
      沈藏辉扔给她一个盒子。
      “这什么?”吕禾说着接了过来。
      你那老掉牙的手机别用了,屏幕都裂了看着伤眼睛。”沈藏辉懒洋洋地说。

      “这么破费怎么好意思呢。”她嘴上说着内心还是有点小触动,沈藏辉做朋友做到这份上比她爸妈对她都好。
      自己何德何能爹不疼娘不爱的,能和一掷千金的少爷做朋友。

      “不好意思那还我。”沈藏辉说着就要来抢回去。
      吕禾死死抱着盒子,“都送人了怎么还好意思往回要。”

      “跟你开玩笑怎么还急眼了,送你的。”

      吃完刷卡的时候机器吐出的那串冰冷的数字还是把她吓了一激灵。

      回去的出租车上吕禾合眼装睡,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反复横跳的人看起来就是个小丑。

      她想起那件不知道谁送的礼物,两颗星球在围绕着彼此,但当它们试图靠近的时候,月球就会粉身碎骨,这就是天文学家们所说的洛希极限。

      图书馆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春天到了大家都开始走向湖边约会去了,吕禾将手里厚厚的成绩单摊开,这里有全校学生的考试成绩。

      她想着将每个班成绩前两名统计出来,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印入眼帘,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生就是那天查寝的时候掀开被子痛斥她没规矩的女孩。

      吕禾又看了一遍她的成绩,单科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所以遥遥领先。

      这种掌握别人一点点命门的感觉有些奇妙,吕禾抬起头看到窗边的樱花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柔嫩的绿色叶子开始疯长,空气中都是春的气息,风过耳畔带来隐约的喧闹声。

      夜幕之下繁星闪烁,吕禾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直至图书馆关门。

      宿舍里的大家好像找到了平衡的相处方式,然后自己忙自己的。

      大喇叭王雪之前听说奖学金由吕禾负责审批吃了一惊,吕禾解释过一次,说李老师负责自己就打个下手没那么位高权重。

      不知道王雪有没有相信,但从那以后看吕禾的眼神就开始奇怪起来了。

      那件红色毛衣她也再没穿过,还是习惯浅色系的衣服,这是她的舒适区。

      裴嘉好像已经忘了当初的尴尬事了,这样也好,对谁都好,爱而不得在这个年纪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情。
      社会是一个由文化与技能构成的没有硝烟的战场,大学是赶赴战场的最后一间驿站。
      战争前夜有人在给枪膛上子弹,有人将自己的防御武装倒牙齿,有闲时间用来思念爱人的士兵才是极少数的,攻城夺寨之后,胜利者要什么样的奖赏没有呢,对另一半待价而沽是人之常情。

      日子还在继续,她将自己该得的五千块钱存进卡里继续去做家教。
      起初吕禾觉得自己骨裂了可能会被换掉,可当她给女人打电话,女人爽快地表示没关系,等伤好了可以继续来做家教,小勋很喜欢她。

      “小勋。”吕禾在外面敲了敲白桦木的房门。

      门立马就打开了。
      “小禾姐姐,听妈妈说你脚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
      小勋紧皱着眉头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脚踝,石膏已经卸掉了,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还在愈合,卢医生说最后可能会留个淡淡的印记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吕禾蹲下伸手去抚摸那道浅浅的痕迹,在夜里它总是会痒痒的让人睡不好觉。

      “姐姐没事的。”吕禾牵起男孩的手。

      “可是姐姐受伤的时候很疼吧,和妈妈打我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姐姐哭了吗?”男孩圆圆的眼睛里开始有泪水在打转了。

      吕禾赶紧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安慰道,“姐姐那个时候睡着了,没有感觉到疼。”

      “睡着了就不会疼了吗?”男孩看着她神色恍惚道。
      “当然了,小勋猜猜姐姐今天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她只得找个话题将这个悲伤的问题岔开,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有什么样的父母过什么样的人生是不是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

      就像鸵鸟一样,出生在非洲的灌木丛里,耐热性强,在清晨和傍晚活动一生都在奔跑。

      吕禾将一块平安扣放到男孩手上。

      不知道塑料还是玉石质地,反正握在手里凉凉的,像一颗扁扁的水滴。

      这是初一去庙里上香,吕禾看到还未失势的杨萌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下山的时候看到一位戴着墨镜手执五令旗的算命先生。
      车来车往他偏偏走到路中间,司机开窗骂骂咧咧他好像都听不到一样。
      这给吕禾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只得上前将老神仙搀扶到路边。

      那道士耳朵不聋,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个女娃娃,但在阳光下透过茶褐色的镜片吕禾看到了两坨阴翳。

      道士坐到路边的石墩子上说要给她算一卦,吕禾婉拒了,一来她不想和杨萌月碰上,二来她心里还有一个虚无缥缈的泡泡飘在那里,她不希望就这样被无情戳破。
      所以在道士花白的胡子翕动时她用手捂住了耳朵完成了这次对未来的预言。
      临了她真的想跑路,道士从包袱里摸出了一颗平静扣给她,吕禾才明白这人最终的目的还是带货。
      看着和奶奶岁数差不多的老人大年初一就上街坑蒙拐骗她心软了。
      从口袋里掏出钱留了两块回家坐车其余的全给了算命瞎子。
      这块玉一直就在口袋里装着,她前两天收拾厚衣服的时候才掉了出来,神奇的是过了一遍洗衣机它居然还在。
      说不定真的是块通人性的物件呢。

      带着男孩复习了去年讲过的知识点,她有些惊讶,过了个年他居然全都记得。
      “妈妈让我每天都温习。”男孩说。
      课程结束后,康康和吕禾一起从二楼下来了,他把吕禾送到门口。
      女人今天破天荒地没有放财经新闻,她围着灶台在忙碌,头发也罕见地扎了个低马尾,空气中都是炖汤的香味。
      看到儿子在门口,咳嗽了两声,男孩眼睛还是忽闪忽闪的,和她对视的瞬间,娇嫩的脸颊忽然绽开一个笑。
      “小禾姐姐再见。”男孩说完飞快地跑上了楼。

      天气阴沉沉的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二十,不过又快没电了,自己在这一点上还真是屡教不改。

      一个男人从她旁边走过,匆匆一眼吕禾只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但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这不像年轻人抽的烟味,沈藏辉在她面前抽过烟,那味道比这淡,再加上男生身上如游丝般的雪松味,闻起来很清爽。
      这人身上的烟味,很像晒干的旱烟味道,深厚浓郁。
      等她回头男人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慕色浓重吕禾只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转念想想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和住在这里权贵打交道的机会,自己当初得到这份兼职那是纯纯的天降馅饼。
      她不再纠结了,把这一切归于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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