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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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淡的生活被一通电话打碎，我从来没觉得生离死别离我那么近过。
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在我面前露出通红的眼眶。我也是第一次在爸妈面前感到手足无措。
我知道我看着我妈穿鞋、拿钥匙的动作我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我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对父母的关心能力。
我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好像那么远。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门在我面前关上。
我爸和我平时交流不多，他通常比较忙，但是他对待我不像我妈那样那么严格。
我对他也只憋出来一句和妈妈开车小心一点。
有一肚子话，但是我的语言组织能力好像失灵了。
我被送到了奶奶家，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家。
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不变，只是不属于我的杂物堆满了地面，我说不出什么感受。
熟悉又陌生。
我每天必须早起了，不能再赖床，迟几分钟我可能就要晚十几、二十几分钟到校。
食堂的饭菜很难吃，但是我可以忍受。
我中午也没了去处，教室不能留人，我只能机械地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操场。
阳光打在身上很温暖，可是我的心依旧冰冷。
我的父母都去另一个城市了，我外公目前还情况不明，我没法不去想最坏的情况。
我爸妈也没给我发任何讯息，我本就爱胡思乱想，我想万一他们在路上有什么不测，那我该怎么办。
我逼迫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但是我的思想不受我控制。
我只能把头埋在我的臂弯里，企图躲避所有的信息。
我没想到老师竟然来找到我，说我妈和她说过了，学校批准了我可以中午留在教室，
我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可以留在教室的原因，而是我妈顺利地到了安城。
我心思不在学校上，和我同桌聊天都心不在焉的。
我同桌心细如发，我不过是中午撑不住在桌上趴了会，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我不想告诉他实情，于是我撒谎骗他是我爸妈出差了。
他看上去好像不信，但是这个借口他没有揭穿的渠道，他不信也得信。
我妈晚上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学校的情况，嘱咐我要乖一点。
我只能拼命学习，至少在这方面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
今天我也没能把心里安慰他们的话说出口。
我现在晚上熬的很晚，白天和我同桌聊天也减少了。
我同桌突然告诉我我可以中午去他寝室床位休息。
这太麻烦他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可是他一再坚持，还搬出了老师。
我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我答应后就后悔了，我没什么可以用来感谢他的。
和他做同桌后，我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不过脑子答应后又立即反悔了。
好在我提出给他带小蛋糕，他同意了。
他还怕我不自在，放学后把我介绍给他的室友。我还是会对不熟的人不自觉地紧张，但是他们都很好，没有放在心上。
我看着我同桌被他朋友拥簇着走下楼，聊着我从未涉及的话题，我在后面插不上话。
他走在阳光里，而我在楼道阴影里注视着他。
明明就几步，我却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鸿沟。
可他转头笑的时候，阳光给他的轮廓都仿佛镀了金，我又听到我的心跳的节拍又不可抑制地加快了。
等我真正到了他寝室前面，我又想逃了。
在我逃之前被看见了，我没有办法了。
他的书架、桌子都很空，看起来确实没怎么住过。
他的朋友突然跟我说他特地回寝室打扫了一下卫生。
我愣住了。我心里涌上莫名的酸涩。
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我同桌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我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书，但是感觉自己看不进一个字，他朋友的话语还在我脑海里回荡。
我只能上床准备直接睡觉。
床褥很软，被子和枕头还有股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样，包裹住我。
我盯了一会天花板，嗅着清香，然后渐渐意识模糊了。
醒来的时候我非常尴尬地感觉到口干舌燥，生理反应在这个时候让我难堪。
我坐在不属于我的床上缓了一会，他们其他人还没起，我溜下床，逃出了寝室。
我走得飞快，风拍再我的脸上，好像把我拍的清醒了些，但是我心里的燥热并没有完全扑灭。
直到坐在教室里，我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又说，那是别人的寝室，你应该控制好自己。
我同桌问我怎么了，他怎么这么感知能力这么强，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都看得出来。
他向我靠近，那股香气又萦绕在我鼻尖，我本能地回忆起中午的尴尬，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他好像失望了一下，我的心里也被刺了一下，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说了什么我都在胡乱应付。
放学的时候我还记得要给他买蛋糕，我到的时候蛋糕已经不剩多少了，我只能挑了个纸杯蛋糕，又想到爷爷奶奶在家，我又添了两个。
把蛋糕拿给爷爷奶奶之后，他们很开心。
吃完饭我听到我妈和我奶奶打电话，外公的情况好像还是不好。
或许是天黑了吧，我心里愈发感到沉重。
我以为我妈会很快打电话给我，但是她没有。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准备睡觉了。
我妈给我打了视频，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黑眼圈特别明显。
我心里一酸，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她突然笑着提到我买蛋糕，说我知道孝顺了。
我措手不及，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奶奶的喜好。
时间好像暂停了，我脑内的风暴还在刮。从我的时候开始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我所有亲人们的喜好，吃食、颜色等等一概不知。
可是他们却对我了如指掌，我回家从不用操心饭桌上出现我不喜欢的菜，可我却忽略了那些可能他们并不喜欢。
这一忽略，就忽略了十六年。
我突然觉得我很卑鄙，我用随手拿的蛋糕，偷来了我亲人的笑容与欣慰。
我还无法将真相说出口。
我自诩情商不低，能将接触的人情绪读懂个七七八八，但是我从未试图去了解过我的家人。
我对外人微笑、讨好，我对家人冷淡、疏远。
我是利用血缘纽带的小人，恍惚间我已经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她还在关心我怎么还没睡觉。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快要溢出来。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把灯关掉。在黑暗中，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滚落。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看到奶奶的时候，我还是张嘴问了她蛋糕好吃吗。
她笑着对我说好吃。
我又不争气地感到难受，想说一句之后我再买给你吃，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只能暗自在心里记下，想着等以后实现。
我带蛋糕给我同桌，害得他被老师找了。但是他说他好吃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开心。
外公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我看着我妈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我的心也一天天下沉。
我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白天在学校里装没事人，晚上在自己房间沉默拼命学习。因为晚上空下来的时间我会忍不住想最坏的情况。
我同桌应该感觉到了，但是他没有问我，只是在我对着题犯愁的时候默默递上解答过程。我感激他。
期中考试我也没想到我能进步那么多。
我同桌退步了些，但是他好像丝毫不在意，笑着恭喜我。
我想给自己再加点压力，于是我主动站起来要求多加一本资料。
我同桌拽着我，我一低头，他眼里的不赞成撞进我的眼眸。
还被老师调侃了。
但是我做决定从来不会反悔。
老师说下周办研学游并且回来要换座位。
前者我感兴趣，但是一想到我家的情况，又没兴趣了；后者我不在意，因为我同桌的一个眼神就告诉了我：他还是会选我。
当时的我一定没想到，前者让我短暂收获快乐，后者让我如坠地狱。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Chapter.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