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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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我只模糊记得至少在小学时候，我还是一个开朗、阳光的人。
也有很多朋友，在学校饱受表扬。
大概因为我在小学的成绩还是能名列前茅吧。
我很皮，也贪玩，经常惹爸妈生气。他们平时上班就很忙了，奶奶家离他们的工作单位很远，下班到家很晚了，他们还得应付我这个上下闹腾的熊孩子。
于是最好的制止办法就是母亲的一巴掌。
我已经记不清小时候脸上挨过多少巴掌了，只记得被打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当我的朋友到家里玩的时候，他们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他们笑脸相迎。即使我在怎么闹腾，他们也只会趁其他人不注意时瞪我一眼。
然后在我的朋友玩完开心离开之后，收起脸上的笑容，教训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在他人面前是一副样子，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样子。
我讨厌他们这样。
我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并且他们从来不会向我主动认错，即使是他们有错在先，他们也不会底下自己昂贵的头颅，搪塞着就过去了。
我很失望。
但是之后我就习惯了，我也只能习惯。
我的父母对待我的学习时是最严肃的，告诉我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会完蛋。
那个时候的我相信了，不敢不学，用稚嫩的字体，歪歪扭扭的写下“要勤奋”贴在墙上。
我也只能靠成绩换取爸妈对我的笑脸，但是他们从不褒奖我，只会让我不要放松，要继续加油。
我的心里很想让他们夸我，但是我说不出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也无法在他们面前说出我的真实想法了。
我爸妈最喜欢拿我和我朋友的成绩相比了，当我考过他们的时候，我爸妈就会眉开眼笑，我没考过的时候，他们就会沉着脸问我怎么回事，好像我天生该考过他们一样。
我的数学成绩在小学就不稳定，老师总说我粗心大意，失分是常态。
我因为数学拖腿没考好时，我朋友经常会超过我。
我一开始想解释，但是没说几个字就会被打断。
“那xxx是怎么学的？狡辩！”
渐渐的，我不会再反抗了，默默接受可能还不会吃巴掌。
他们还喜欢在亲戚朋友聚餐时带上我，一群家长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到就是聊孩子成绩。
他们会换上得体的笑容，聆听着别人的赞誉，再谦虚说你家也很优秀。
我坐在饭桌上，只感觉我像个打造成功商品，只为换取他人的夸赞和艳羡。
我感觉到悲哀和虚伪，但是我无力反抗，我只能坐在位置上，和我父母一样挂上笑容，跟在他们后面做这做那，宛如行尸走肉。
但是我的父母在其他地方基本上都会满足我，他们从不管我的零花钱用在哪，我经常在校门口搬回一册一册的杂志、漫画。
我喜欢什么，只要他们觉得不影响学习，只需要服个软，他们都会尽力给我买回来。
我小学学过电子琴，但是试了一年后，我发现我真的不喜欢弹琴，我哭着跟他们说我真的不想学琴了。
琴已经买回家半年了，他们虽然生气，但是最后还是给我退了电子琴班。
我在朝夕相处间能感受到他们的丝丝爱意。
我时常会思考，为什么人有的时候会像两个完全相反的人一样呢？就像是会变脸一样。
所以我既恨他们，又爱他们。
我的爷爷奶奶对我是最好的，每天上下学都会来接我，每天都给我做我爱吃的菜。
我想买学校边的什么东西，他们也会满足我。
即使有的店离学校很远，他们也会带着我去，让我挑。
我爸妈经常说他们太惯着我了。
可是我好像把在爸妈那受到的气全都撒在了他们身上，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和他们闹脾气。
每次发完脾气之后，我自己反而会难受，又开始后悔，但是我从不愿低头。
而他们从不埋怨，还会哄着我。
我就是一个混蛋。
当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和爸妈搬到了另一个区，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上初中。
我的学校没有一个我之前认识的朋友，连同学都没有。
可是我的新同学们好像都有认识的人，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从前那个阳光、开朗的我好像消失了。我发现我骨子里的自卑好像被激发出来了。
我和我同桌甚至开学一周都没说过一句话，我不敢。
直到老师通过我找我同桌时，我才跟他第一次搭上话。
我的成绩也不再稳定地出现在班级前列，但是我满不在乎。
我相信等我适应过来，我会慢慢变好的。
但是爸妈只看结果，他们等不了。
我和他们一开始吵过，但是我吵不赢，我只能加倍学习。
我用一次前十换取在家里的昂首挺胸。
可是我依旧没有听到一句夸赞。
我在家里像以前一样皮，只不过收敛了一些。我爸妈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扇我一巴掌了，我们家难得经常和谐。
但是我在学校却不能展露出真实的自己了。我见到人群的时候会不自觉紧张、发汗。
社交成了一个大问题。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有朋友了，但是有个人主动过来找我，不嫌我无趣。
我以为我在初中终于交到一个朋友了。
但是这是我以为。
我拿他当了两年好友，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和他分享，他学习不如我找我问问题时，我会毫无保留地教他。
他性格很好，有很多朋友，我一直以为我在他心中也能拥有很重的分量。
直到某次在厕所，我听到了他和他好朋友的声音，他朋友不知怎的聊到了我。
他的满不在乎地语气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啊，不都是因为他成绩好点吗？放心，我还是喜欢和你们一起。”
我不敢出去，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全身血液从头到脚都凉了。
我以为的好友，和我做朋友的原因“不都是因为成绩好点吗”。
我听到外面没声了才敢推开门，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
他又笑脸相迎，贴上来找我。
可我看到他只觉得陌生。
我没办法直接和他断绝关系，我只能强行勾起嘴角，应付他。
小学时天不怕地不怕，有口直言的我，好像找不到了。
不只是他，我也不会拒绝别人，别人找我做事的时候，即使我在内心呐喊、骂了数次，我也会笑脸相迎。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
就这样，我在白天虚伪，晚上在家稍微卸下面具中翻过了叫“中考”的高山。
我的成绩到不了顶尖，但也不错。
我顺利地进了一中。
我爸妈知道后，第一次夸奖了我，并且给我买了switch游戏机当作奖励。
我一个暑假除了上预科，其他时候都沉浸在塞尔达游戏中。
上数理预科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吃力，但是我做不到找老师不耻下问，我从初中开始好像就失去这个能力了。
老师看我的眼神难免失望，我是她班上唯一一个进一中的，但是我做题却连中考分数低我几十分的同学都比不过。
一个暑假以来，我都在别人的赞美声中度过，我天真地觉得会和初中一样的，等到开学会好起来的。
于是我选择继续沉浸在游戏中。
我爸妈也难得地没有管我，放任我玩了下去。
然后我的高中开学考直接考了个中游，数理甚至是倒数。
我和我爸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他们认为我暑假太放纵了，我认为我初中努力学了三年，这个暑假是我应得的休息时间。
我们谁也吵不过谁。
最终以妈妈尖叫着把我的游戏机摔在地上为止。
我看着switch落地，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痕。卡带从插口处掉了下来，我想去夺，但是我妈先我一步捡起来把它掰折扔进了垃圾桶。
我爸就在边上看着，默不作声。
我记得那天是我哭得最撕心裂肺的一次，一直喊着“你把它还给我！”和“我恨你们。”
但是没有人理我。
在那之后，我在家里开始了冷战。
家里气氛冷得快要结冰。
我可能是继承了我爸妈的性子，脾气也倔得狠，即使我意识到了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一周后，我爸妈主动我破冰，我接受了。
但是从那之后，我再也不会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一股脑将给他们听了。
我在家里也戴上了属于我的面具，只为出演给这个世界上和我血脉相连的人看。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Chapter.20